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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二乐章:神的知音 第六章: 行者妩媚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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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约翰内斯感到自己今天达到了目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和准备,他终于抓到机会,让这对美女姐妹和他一起坐到了温哥华环境最好的西餐厅里,她们还穿了那么迷人的旗袍。看了看时间,约翰内斯问两位女士是否还需要点些甜品,她们感谢说不必了,并请他尽兴。约翰内斯此时其实非常想吃这里的幕斯蛋糕,加一杯草莓酸奶,但因为没有人陪他,于是他举手叫身后的侍者买单,同时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如果是美女瑞贝卡在这里,她一定会陪我去吃海鲜自助大餐,喝个痛快,然后再去泡夜总会。可这两位东方美女实在太素,拿出来炫耀一下,却无法一起享受。不过没关系,瑞贝卡下个周末就要从多伦多飞过来给他过生日了。约翰内斯看都没看那张比他的预算省了不少钱的账单,就直接刷了卡,最后将酒杯里的石榴汁一饮而尽。

三个人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出餐厅。子衿这时忽然说,她想在这里练会儿琴。约翰内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之间,子衿指了指大堂落地窗边那架黑色三角钢琴。约翰内斯一见,不禁又惊又喜,忙把手放到胸前,欠身道:“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不胜荣幸能亲眼看到你的现场演奏!请!”

子佩也非常兴奋,帮子衿拿过她的背包和披肩,三个人来到大堂休息区的钢琴边,这里有绿色植物和按照太平洋西海岸形状设计成的水池,并能透过高大的落地幕墙,看到外面灯火闪耀中的水光山色。约翰内斯和子佩在钢琴左侧方的大沙发上就座,方才在餐厅里的那三位邻座客人这时也走了出来,在子衿钢琴的前侧方与后侧方站下,并拿出手机准备拍摄和录像,另一个人竟出了玻璃门,跑到外面落雨的露台上去,隔着玻璃幕墙要给子衿拍摄。子佩更是让约翰内斯吃惊,她竟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无人机,然后将一个中心定位器放到子衿的钢琴上,无人机便无声地飞到了空中。约翰内斯愈加意识到,能看到子衿的一场现场演出多么难得啊,即使是一首曲子也是弥足珍贵的。

子衿这时打开琴盖,在钢琴前坐下,先试了音,调整好座位,然后,她竟脱掉了高跟鞋,用脚将鞋子放到脚踏板的右边,静息了几秒钟,子衿又从旗袍的兜里掏出一副在飞机上用的蓝色遮眼罩戴上,上面还印有“爱乐知音”的银色标志。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她,子衿这是要弹琴还是要睡觉?子衿这时微微地仰起头,等所有人都安静专注了,她才缓缓抬起手腕,一首轻柔的,如行云流水般的曲子在大堂里奏响,与窗外的雨声形成和谐的情境。约翰内斯立刻沉醉了。悠扬的琴声吸引了路过的一对白人老夫妇,他们走过来,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美女,欣赏妙音;又有两个从餐厅里随后出来的客人被琴声吸引,也走过来驻足观看。约翰内斯感到以前似乎听过这首曲子,却完全不知是什么,他感到紧张,生怕姐妹俩事后会问起他。子佩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打开自己手机上的声音搜索功能,然后悄悄移到约翰内斯面前,搜索结果是亨德尔的《帕萨卡利亚》。约翰内斯点头,无声地赞叹道:“太美了!”他一手托腮,凝视着盲奏的子衿,她既不看谱,也不看键。约翰内斯感觉如梦如幻,眼前的一切美得都不真实,他在心中祈求上帝再给他多一点时间享受这与才女佳人在一起的良宵美景,而不要让它很快就成为回忆或此生唯一的一次。

一曲结束,余音绕梁,观众们都没有反应,好像都沉醉了。子衿也意犹未尽,接着又弹起了另一首曲子。这一首同样轻巧,但速度较快,如诗如梦的意境,如浅唱低吟,深情如诉;又似海潮一般,一层层起伏涌落,忽明忽暗,时高时低;成串成串的上行音阶和下行音阶十分流畅,每一颗音符又都清晰可辩,高音区的琶音如夜空中一闪一闪明亮熣灿的星光,贯穿始终,华美而又浪漫。约翰内斯看到子衿那修长灵巧的双手快速而又优雅地在键盘上左右交错,有时左手越过右手,有时右手又越过左手,不知究竟是左手在伴奏还是右手在伴奏,忽而一同往左,一同往右,忽而又左右分开,忽而又往中间聚合,那轻轻提腕的动作仿佛在键盘上跳着优美的手指芭蕾,不仅曲调优美,演奏本身也极富美感,引人入胜。子衿的上身微微晃动着,赤裸的右脚几乎在每个小节都会踩一下踏板,她的浑身都在泛着宁静而神秘的灵光。这座酒店的大堂超级高大明亮,音响效果很好,宽广的音域和悠扬的曲调非常适合在这种场合演奏。琴声从二层飘出,洒向首层,传遍整个酒店大堂,有人闻声,从下面乘手扶电梯上来寻找和观看。

“酷!这是谁写的曲子?”约翰内斯心想,“人类为自己创作出了这么美的艺术,真是莫大的享受!”他感到无比地羡慕和钦佩这位作曲家,他问自己:在认识青氏姐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古典音乐竟有如此至高的美,东方人尚如此热爱西方音乐,而他作为德国人的后裔,竟一直是个门外汉,甚至连一场古曲音乐会都没去过。要怪都怪他的父母,从未在这方面给过他培养和熏陶。约翰内斯此时忽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立刻去买一架钢琴,一架三角钢琴,黑色的,闪闪发亮的,放在自己家中的大厅里,靠在落地窗前,上面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琴旁放着绿色植物,琴上放着白色的玫瑰、枝形烛台和一支香槟酒杯,然后他就开始弹琴。还有比这更酷更高雅的事情吗?是的,他要立即开始学习音乐,学习弹奏钢琴,有朝一日,也能像子衿这样在大厅广众之下弹奏优美的曲子,带漂亮的女友到星级大酒店,在大堂里弹奏钢琴,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出尽风头,征服世界上无数的美女。

约翰内斯这样浮想联翩的时候,子佩又用手机向他显示曲目,是李斯特的“叹息”。

李斯特,真是一位魔法大师,能写出这么美妙的曲子,留给世人玩了一百多年,还这么迷人,经演不衰。约翰内斯看到被琴声吸引而来的观众已经越来越多,他非常想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正在演奏的这位美女是他的女友。这显然是一场免费的高档演奏会。坐在他们另一侧的那位戴眼镜的白人老先生一边听一边轻轻晃着头,闭着眼睛,十分沉浸和陶醉。一曲结束,观众鼓起掌来,约翰内斯也使劲地鼓掌并叫好。子衿没有摘眼罩,侧身向大家微微点头致谢,接着又加演了一首曲子。这一首由轻渐强,由慢渐快,直至变得抒情而悠扬,大量的八度和弦与琶音,抒发浓郁而又细腻的浪漫情怀,非常适合在这种沙龙式的音乐会上演奏。子衿对力度的把握和对速度的控制使整个乐曲气息流畅,优美如歌。那位白人老先生动情地跟着旋律比划起来。约翰内斯这时看到子佩给他出示的曲名:由李斯特改编的舒曼献给他爱妻克拉拉的《献辞》。又是李斯特,这个魔法大师!

子衿从掌声中听出,此时观众已增至大约十五位。她静坐了片刻,也让听众静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这首曲子将非常静谧,且速度轻慢。在柴可夫斯基的《四季?六月船歌》中,人们又听到了窗外的雨声,音乐营造出的氛围在宁静中更具有时空的穿透力,也更能唤起人们的遐想。雨滴在水面上画出无数的圈圈和涟渏,如诗如画般的旋律似如歌的行板,时间在这里静止,船上的人已在树荫下睡着了,两臂枕在头下,在睡梦中思念着昔日的爱人,任无桨的船儿在湖上漫无目的地飘荡,花瓣轻轻飘落,美得令人忧伤。约翰内斯是听得最入迷的一个,他此时在想,这么慢却又这么美的曲子,如果他学钢琴的话,就把它作为第一首来学,因为看上去非常简单,闭着眼睛都能弹奏。全曲的最后一个音将镜头从湖面上渐渐拉远,却将听众的心绪留在了船上。没等听众的掌声落下,子衿又果断地开始了下一首曲子,速度和力度都一下子提上来,上行音阶、下行音阶,翻转往复。子佩立刻在约翰内斯耳边低声道:“肖邦的黑键练习曲。”约翰内斯这才注意到子衿这时只是在黑键上演奏。全曲只有2分12秒,但尾音却较长。很多观众只看钢琴家的手,却从不懂看他们的脚,踏板的运用会使音乐表达非常不同。为了不让观众打断此曲的尾音,子衿发力弹下最后一个音后,双手停在身体左侧,低下头,定格在那里,这类似一个指挥动作,一直到沉沉轰响的琴音渐行渐弱,直到消失后,她这才把手和踏板上的脚慢慢收回。

这时掌声四起,夹杂着喝采声。子衿轻轻摘掉眼罩,双腿并拢挪向右边,从容地穿上高跟鞋,然后慢慢站起身,像正式演出一样,一手扶着钢琴,面带微笑,向观众缓缓躹躬致礼。这时那位白人老先生走过来,往钢琴上放了两张二十块钱的纸币,并说了声:“太美了!孩子,我都想给你献花了。”他的夫人也一边鼓掌一边道:“Bravo! Bravo!”。其他人见状,有的也过来往钢琴上放了些硬币和纸币。子佩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收了她的无人机。

约翰内斯此时无法表达他激动的心情,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前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拥抱了子衿:“真是太美了!亲爱的。感谢你精彩的演奏!我真希望今后能去看你的每一场演出!”

“感谢您这一次的帮助!”子衿微笑着轻声道,“如果把我换成机器人,刚才的演奏让您感到同样美妙吗?”

约翰内斯一下子笑起来:“我宁愿和机器人下棋输掉,也不想看他们弹钢琴。”

观众们散去了。临走之前,子衿在那架钢琴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琴该调音了。”然后她收走了刚刚挣得的207块加币,比她在2592公司打工一天挣得还多,而且全是现金。

想到子衿和子佩乘了6个小时的飞机,却被他拉到餐厅里吃了一顿她们本不需要的晚餐,又聊了那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有休息,约翰内斯感到抱歉和内疚,他送姐妹俩来到大堂电梯门口,嘱咐她们好好休息,看着她们上了电梯,彼此道了晚安。电梯门关上后,约翰内斯就感到了失魂落魄,他独自回到刚才子衿弹琴的休息区,一个人坐到沙发上,面对着钢琴和仍在落雨的窗外发起呆来。余音绕梁,意犹未尽。他此时的心情复杂和又沉重,想起他背着太太□□萨做的所有那些偷鸡摸狗的荒唐事,想起他从前幽会过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拥有Jin这样的修养和才华,她们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中的人,无法相比。而他自己又是个什么人呢?约翰内斯不敢再想下去,只感到头昏脑胀,他真想留在这个酒店里,明天早上和姐妹俩一起在这里用早餐,然后开车陪她们去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面试,并当场听到好消息,然后开心地一起去游览温哥华,一起用午餐。可是,一想起□□萨今晚临睡前要和他视频通话,约翰内斯看看时间,只好起身离开了酒店。

雨中开车回家的路上,约翰内斯在麦当劳店停下来买汉堡、薯条、饮料和冰激淋,因为刚才的晚餐他根本没有吃好,全程都在逢场作戏。这时他就坐在自己车里吃起来,一边望着外面的夜雨海滨出神。忽然他收到子佩发来的短信:

“如果你今晚难以入睡,可以在YouTube上看一部电影《Song Without End》(一曲相思情未了),它有助于你了解李斯特和他的钢琴曲。链接在下面。”

约翰内斯高兴地谢了她。这时便看到子衿在脸书上刚刚上传了一条箴言:

“三年学说话,十年学闭嘴,一生学音乐,千年学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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