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女禅

你的眼睛不认识我，我是灵魂的目光的源泉。

Your eyes don’t recognize me; I’m the source of the sight of so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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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第二遍铃时，斯蒂夫（Steve）、安迪（Andy）、我，还有另一位主管绰伊(Troy)，一溜儿站在主管办公室门前，看着所有员工通过这条只有两米宽的主通道，返回生产区他们各自的工作岗位。2592工厂一分厂下午班共有近400名员工，各种肤色，除了管理和技术人员，地面工人主要来自菲律宾、老挝、越南、柬埔寨、孟加拉、印度、韩国，以及非洲、东欧、中东、中南美洲和中国等三十多个国家，也有一些在本地长大的白人。现在，他们无论高矮胖瘦，形形色色，美的丑的、香的臭的，十六岁的或者六十岁的，信神的或者不信神的，有硕士学位的或者没上过学的，全都系着深蓝色围裙，穿着安全鞋，戴着安全眼镜，一溜儿从我面前走过。无论什么背景，他们在我面前就是一群普通工人，我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兴趣，说真的，我心里的确拥有作为下午班生产经理和所有人老板的优越感，只是我没有像主管斯蒂夫表现得那样过分。这时我看到人群中那位身材矮小的中国人冉紫霄边走边和另一个新来的中国人唐斌在用上海话交谈，头却在前后左右地转，像在找什么人。我不动声色地站在通道边，背着手，看上去一定像个盗狱里的警察。绰伊和安迪都抱着两臂，显得随和一些。两米高的斯蒂夫则两手插在短裤口袋里，硕大的光头在“犯人们”面前闪烁着居高临下的威慑力，他的上身随着两腿一晃一晃地，正在人群中搜寻着猎物，就差腰上一把枪。他总是站在头一个，总想试图抓到一个没按规定穿戴安全鞋或安全眼镜的员工，若发现一个，就会伸手一指：“你！”然后毫不留情地将那人提出，看架式似乎接下来就要一顿拳脚相加。我曾经提醒过他，加拿大是个讲民主法制和人权的国家，所有员工都是我们的同事，应当尊重和爱护他们，作为外来移民，他们经验不足，大都是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东南亚难民，英语比不上我们本地长大的白人，但他们并不是猪猡和犯人，在人格上，他们与我们平等，种族歧视在这个国家是非法的。但斯蒂夫根本不听，看他那副得意痞子相，也就一高中毕业，论文化程度，还比不上这里一些技术移民过来的人。冉紫霄有硕士学位，因为在美国拿不到绿卡，所以才来加拿大，因为找不到专业工作，所以才来工厂里打工。冉紫霄见我在看他，忙满脸堆笑地冲我点点头。其实我是在想，冉紫霄左顾左盼，到底是在找谁？而奇怪的是，斯蒂夫今天竟漏掉了一个头发没按规定梳起，长过了肩的女工。他到底在搜寻什么？是否也在找我正想看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