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维想骂人，看着对面笑着的两人，忍住了，架起周怀辛回家。
车上，周怀辛不舒服地躺在后面，想睡去却不能，抹了一把脸又皱起眉头。
“开慢点。”陈有维对代驾的人说到。
将靠在车窗上，正在给脸降温的周怀辛拉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你之前有跟他交往过？”周怀辛小声嘟囔。
车正穿过隧道，幽黄昏暗的灯一下一下照在脸上，如烟夜色鬼魅般时不时飘到眼前。
“没有。”陈有维说。
“可是他不是你的初恋吗？你肯定喜欢过他吧？”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微弱，像是睡着前一秒的呓语。
轻轻抓挠着他的发丝，陈有维微微侧脸，轻闻他发梢的味道。两人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他发梢的味道格外好闻。
“他才不是，你才是。”
“是嘛。”呓语都说不清楚，只剩下染着一丝喜悦的喉间鼻音。
窗户被打开一条缝，湿冷的空气立刻钻进来，扑在周怀辛的脸上。他正潮热难耐，浅浅的睡梦中也弥漫着灼烫的水汽，空气正好，将他从睡梦中解救出来。
抬起沉重的眼皮，在车上，前方是排列整齐的黄色灯光，什么东西是这样？
脖子有点疼，恍惚中，周怀辛想去调整一下姿势。
一只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的手，穿过他的腰，帮他调整了姿势。
现在舒服多了，脸靠在一片温暖好闻的地方。
他想抬头看看这是哪里。
抬头有些困难，但还好，车开得像条船，一停一顿间，他正好借着这股力抬起了头。
啊！是陈有维。
陈有维正在心里咒骂刚刚插队的车，低头要看他是否还好。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一双无辜的大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心里的怒气顿时荡然无存。
脸微微低下一点，再低一点，但却不去吻他。
他的唇就停在离周怀辛双唇几毫米的地方，微微张开，又缓慢合上。
恶趣味爆发，想看看他到底喝醉了，是不是会胡乱亲人。
周怀辛有些着急，想主动凑上去，他却随即上移，不远不近，还是只有几毫米。
“我是谁？”
低着头，看着周怀辛因着急而湿润的眼眶。
他心中也有些着急，但又想听到周怀辛正确的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
周怀辛焦急地紧促眉头，闭上眼，又睁开，急促地气息喷在他脸上。
“陈有维。讨厌！”
“讨厌陈有维。”他重复一遍他的答案。
“是陈有维啊。讨厌！该死！”周怀辛不再追逐他的双唇，推拒着要离开他。
收紧腰上的手臂，让他更贴近自己，钳住他的半个侧面，手指轻托下巴，让他如一朵待采撷的果实。
周怀辛的双唇微张，眸色低垂，极力在邀请他。
早就在忍耐，此刻理智终于崩塌，陈有维此刻用力吻了上去，含住他的双唇，摩擦吮吸。
从车里到家中的记忆很模糊，有没有在平台付款他也不记得。
拖架着周怀辛，感受到他靠着自己时温热的身体。焦急地打开门，等不及进房间，仓促间将他推倒在餐桌上。
他们在这张餐桌上吃过了无数顿早餐晚餐，未来还要吃无数顿，现在他要在这张桌子上吃掉他。
……
早晨，窗户里透过来的光，明亮的房间。
周怀辛感觉浑身酸痛，刚想伸个懒腰，手就碰到一个东西。
歪头一看，是陈有维！
他怎么在自己床上？
一般这种时候主角应该滚下床来，但是周怀辛不能，因为陈有维正紧紧的抱着他。
周怀辛反复确认，这里确实是自己房间。
可是陈有维为什么会躺在他的床上？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酒吧，喝酒，棕色头发，同学，车里……
他敲敲脑壳，试图唤醒更多的记忆。
然后应该是回到家中，回到家中之后呢？
怎么也想不起来。
“早。”陈有维翻了个身，顺便问了声早安。
“欸，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周怀辛慌张地问。
“因为你喝醉了。真是的。”陈有维疲惫地抱怨，起床去客厅喝水。
周怀辛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亦步亦趋跟过去。学着陈有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太凉了，后面放弃了。
看到周怀辛搞笑的样子，陈有维忍不住笑得喷水。
重新换了一杯水，周怀辛端着水杯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十分钟后。
二十分钟后。
三十分钟后。
陈有维感觉有点坐不住，水已经喝完了，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中午了，去做饭。”
“才刚十一点，等会吧。”
又是沉默。
喉头有点发痒，陈有维清了清嗓子。偷看他旁边的周怀辛，他在看手机。
他怎么不好奇昨晚上的事？
“昨晚你……没洗澡。”
周怀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真的？”说着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顿住了：“但是衣服换了。”
“那是你自己换的。”将腿蜷在沙发上，在一旁观察他的反应。
“哦。”
“是你自己换的衣服。”凑上去强调一遍。
“我知道，之前不都是我自己换的嘛。”没好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他竟然相信了！
陈有维表示很无语。
昨天他醉成那个样，还能自己换衣服，真是自信心爆棚。
“哦，对了。昨天在酒吧不是遇到你的初恋。”
该记住的一个都没记住，不该记住的记得倒挺牢。
“哦。”
“你初恋长的很特别。”周怀辛比划着脸和身材。
陈有维起来去做饭。
周怀辛一起跟了过去，干嘛一提初恋的话题就躲开。
“干嘛要跟过来？”陈有维问。
“我想看着你。”周怀辛说。
“随便吧。”嘴角弯弯。
炒了两个菜，米饭还在焖，汤也还在炖。
有片刻空闲，陈有维撑在门上看他，他正在扒橘子吃，顺手塞了一瓣到他嘴里。
嘴里嚼着橘子，问周怀辛:“马上要放假了，你过年回不回家？”
“不回。”周怀辛又塞了一瓣给他，也给自己塞了两瓣:“家里没人，哥哥不回去，只有爸爸一个人。”
“只有你爸爸一个人不是更应该回去吗？”
周怀辛摇摇头:“爸爸也不喜欢我们回去，他还要做饭，嫌麻烦。”
“那你春节在这里过？”陈有维问。
“嗯，就在这里过。不行吗？”
“嗯，可以，不如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去你家？”周怀辛反问到。
“对。就一起吃个年夜饭。”
陈有维的邀请听起来很好，但是他要以什么身份去。
“就朋友，同事，老同学都可以。”
“就是不能是男朋友。”周怀辛不满地说。
“我父母还不知道，不过……”陈有维看了看炖汤，马上转回来说:“你要是想，我不介意将我男朋友介绍给爸妈。”
拨掉他的手，周怀辛坐在餐桌前:“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我很想。那就这样吧，”陈有维也坐到餐桌旁，温柔地说:“过年我就将你介绍给父母，过完年我们就去结婚。”
“胡说什么。”避开他的目光，可自己的视线中都是快乐的味道。
站在陈有维家门前，周怀辛深吸一口气。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有维的好朋友，上门多有打扰，这是一点礼物……”
周怀辛小声不停嘟囔着练习。
陈有维走过来，好笑地问他在干嘛。
说着就打开了门。
“等一下。”
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打开了。
还没看见人，从里面嗖的一声飞过来一个东西，正巧落在周怀辛的脸上。
是一个毛绒玩具。
“安安，说了不能乱扔东西。”
屋内跑出来一个女人，正试图抓住扔东西的小安。
“舅舅。”叫安安的小女孩对着陈有维惊奇地喊到。
小安的母亲，也是陈有维的姐姐看到周怀辛惊讶地说:“这就是你——朋友吧。”
马上热情地招呼他进门。
每一个人的家庭都有所不同，周怀辛家中只有三个沉默的男人，而陈有维家中更复杂，如果用森林来形容，陈有维家的生态位更复杂。
只陈有维的母亲不在家，他父亲和姐姐，以及姐姐的丈夫和两个小孩都在这里。
陈有维父母家是独栋别墅，前面有入户花园，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花园。他母亲还在酒店忙工作，下午就会回来。
周怀辛拘谨地坐在陈有维父亲对面，他父亲正在和姐姐家的小男孩奇奇下棋。中途，他父亲问他会下棋吗？
难道要和他下棋？
其实他也不会下，连忙说自己不会。
“你跟有维在一起上班是吗？”陈父问。
“他是舅舅的男朋友。不是一起上班。”奇奇用稚嫩的语气纠正外公。
周怀辛顿时红了脸，狡辩道:“是在一起上班。”
“他上班怎么样？”陈父如同没听到般，继续问他。
周怀辛感觉五官快要移位了，吞吞吐吐地说:“挺认真的。”
“你们要注意安全。”陈父直直地看着他。
他反应了一会，不确定陈父到底在说哪件事，脖子快要扭断了，才憋着说了一句:“我们会的。”
这时，姐姐陈有美走了过来，端着一盘水果。
“妈妈，舅舅的男朋友刚才害羞了，脸都红了。”赶忙捂住奇奇的嘴，陈有没不好意思地说：“小孩子胡言乱语，不要当真。”
快要被煮熟的周怀辛，红着脸说不出任何话。
上楼换衣服的陈有维终于下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姐姐连忙回答。
正在吃水果的安安突然开口说：“舅舅的男朋友刚才脸红了，现在也在脸红。他害羞了。”
“啊，他现在把脸完全捂住了。”安安继续播报。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周怀辛此刻，无比想把自己变成一只驼鸟。
剩下的时间都还好，姐姐很温柔，陈父也很慈祥，姐姐的丈夫是一个很敦厚的人，双胞胎也很可爱，只要不开口说雷死人的话就好。
晚饭前夕，家里的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陈有维的母亲才姗姗来迟。
陈母看着就是一个很雷厉风行的中年女人，虽已年近半百，精神倒比姐姐还好许多。
自从坐上饭桌，陈母之外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连奇奇和安安也乖巧地吃饭。
周怀辛也被诡异的气氛感染，安静干饭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