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雪边春 > 第6章 失踪

第6章 失踪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冷雨噼啪抽打梨树的枝条,侯府深处阵阵喧哗。

梁昭躺在床榻上,紧咬着牙咯吱乱响。

手指痉挛,抓着床褥不肯松手。雪水寒凉,他蜷成一团,额头冒出大片汗珠。湿透的衣袍淌着水,渗入绵厚的锦被。

脸上的汗沿着唇缝滑进嘴里,身下又暖又软,梁昭浑噩间闻到了幼时逃难取暖的柴火气味。昏沉迷乱间,呜咽声从牙缝里溢出来。

“哥……”

虞君骁掰开梁昭的手指,按住他颤抖的手臂,轻唤他的名字。

老仆拿来伤药,颤颤巍巍地递过来。虞君骁接了伤药,见梁昭的手松开一些,狠下心拿匕首在烛火上来回撇了几下。

割开手心,黑紫的血争先溢出伤口,沿着细长的手指向下淌着。

错杂的黑血纵横交织成网,盘踞在手心。地上堆起一滩血迹,溅出朵朵血花。

血流了半刻,直到血花变得鲜红,老仆端来温水擦去梁昭手上残留的血渍,一并把地上收拾干净。虞君骁把药粉倒在梁昭的手心里,细细涂抹着。

梁昭白着唇,在梦里紧皱眉头。虞君骁盯着手上干涸的血迹出神,老仆摇着身子,拿来干净的被子和衣裳。他回过神来,叫老仆回房了。

大雨倾盖而下,变成遮天的雨幕。梦里雨滴垂坠成线,转瞬成为乌黑阴冷的毒箭。

梁昭睡得不踏实,天还蒙蒙亮时被诡谲多变的梦惊醒。他脸色有些发白,衬得枕边散开的头发格外黑。

睁开眼睛,入目是陈旧的床架。

枕头的淡香渗入鼻腔,他偏过头,虞君骁趴在他身旁睡着了,宽阔的肩背窝成一团,怪可怜的。

手臂发麻,梁昭揉捏着手指,漫不经心地瞧着。

里衣被人换了,浆洗地发白,很舒服。梁昭捏着手腕上堆叠上来的一截里衣,看着自己右手上层层包扎的布。

虞君骁还睡着,从臂弯里露出的半张脸尽是倦态。高挺的鼻梁半掩在堆叠的衣物中,眉毛揪成一团。

往日只顾着斗智,还没察觉鼎鼎有名的小将军穿着如此朴素。虞君骁的眉眼太过昳丽,衬得旧衣都有了些光华。

梁昭手臂动弹不得,就蔫坏地喊醒他,“小将军!”

虞君骁睁开一只眼睛,显得困倦,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梁昭冷不防没能躲开,脸上传来一抹温热。

两相对望,虞君骁彻底醒了神,收回手问,“还疼吗?”

“……”梁昭也不知该不该回,“为了给小将军抓人,我可废了半条命。”

“指挥使的恩情我一定牢记。”虞君骁从善如流地接上话茬,

“昨夜你说我杀了住持,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我昨日刚有了猜测,同左相说了感业寺的事,住持就死了。”

梁昭以为虞君骁在混淆视听,不为所动地问道,“虞监事同左相说了什么?”

“我只说了一嘴,还没说完指挥使就来了。”

“我在感业寺遇到小将军,你作何解释?”

“感业寺住持与温行褚有交集,我本想去找住持问上一问。这么看来,左相定然知道些什么,住持或许就是他派人杀的。”

虞君骁嘴角轻勾,他本以为左相知道温无,想着从温无下手。误打误撞不知让左相联想到什么,竟然自爆了身份。

梁昭狐疑地扫过虞君骁的嘴角,问道,“果真?”

“这次也是撞了大运,兰濯已经关进守正院,待审问出什么,我就告知。”

梁昭脑袋发晕,他撑着左臂艰难地坐起来。虞君骁作势要扶,被他躲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虞君骁见状给他倒了杯水。

梁昭喝了几口水,说道,“虞将军。”虞君骁应了一声,梁昭接着说,“不如将人关进诏狱里,省得守正院的人看管不严,心血就全白费了。”

虞君骁笑了两声,“怎么会,指挥使管好自己的人就好。”

梁昭站起来,身体轻晃,他回头探究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的虞君骁。虞君骁含笑听他说了句,“守正院的那些人昨夜没随你出来找人,是太信任小将军了吧。”

那笑就僵在脸上,虞君骁心口疼。那群人办事不力早就出了名,这下还要把人送进破道院,功劳全都成金澧卫的了。

梁昭见虞君骁脸上风云变幻几许,压下翘起的嘴角,就要出屋。

“待会儿我就让人来接。”

虞君骁一脸牙疼的表情,见梁昭站在门外不走,以为是还要挑衅,就说,“指挥使还要做什么?”

梁昭看了他一会儿,移开眼睛,“我衣裳在哪儿?”

“先穿我的吧,衣裳沾了血不干净。”

虞君骁将备好的衣袍披在梁昭身上,还不忘叮嘱,“这几日不要用伤手。”

梁昭心思在别处,草草敷衍,“多谢了。”

出了侯府,梁昭避开路上的水坑,去破道院吩咐人将兰濯押回来。

刘同是个能办事的,此前被牢头压着看不出,现在由他带着狱兵,别提做事有多利索了。梁昭看着因祸得福的盛景,欣然回了相府。

应成海带着一堆侍从鬼鬼祟祟地躲在相府门外,见到梁昭,他五官都飞了起来,颠着步子跑过来。

“大人!陛下不见了!”

梁昭稳稳接住要摔倒的应成海,被后头的话惊住,应成海按着梁昭的手,头一次觉得梁昭亲切。

他看起来快哭了,“昨日陛下要出宫,特意让我瞒着。今早还没回宫呢!陛下不会是被人劫财了吧。”

梁昭没耐心听他啰啰嗦嗦说一通,吼道,“还不快去找,在这里等死吗!”

“小点声,”应成海被吼地哆嗦一下,忙扑过来。

“陛下失踪是大事,我怕梁相知道怪罪下来,特意在相府等着您!”

梁昭立即转身去破道院,应成海小跑着跟上。

“陛下昨日什么也没说,咱们去哪儿找他呀?”

“你回宫去……”

应成海急了,不管不顾拉住梁昭的手臂,“指挥使,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梁昭听得心烦,甩开他说道,“回宫去,若是有人问就说陛下染了风寒不见人。”

应成海没头苍蝇似的连连应声,带着人赶回宫去了。梁昭走进大堂,叫出左弛和一众金澧卫。

“头儿?”

“陛下不见了,所有人都出来找。”

左弛冷静地拿上刀,“朝臣约莫不敢乱动,能劫持陛下的就是高官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冒险?”

梁昭一时心急,吸进一口寒风,他呛咳一声说道,“这几日百官有什么异动?能不能找出来?”

左弛摇着头,“太平得很,我本以为能顺利休沐了。”

梁昭思忖一会儿,“全城搜找,左相府多派些人手,别让瞧见。也未必是被人关起来了,少有人这么大胆。”

“好。”一行人走出府司,四散开来。

梁昭在城中游荡了半日,还没找到人,有些心焦。左弛跑过来叫住他,“苏侍郎府里有仆役出来找人,我问了一句,说是苏小姐也不见了。”

一道飞光闪过,梁昭猛地停住步子,眼前浮现出前几日进宫时楚书澜和他闲聊时所说的话。

“游山玩水……”

“头儿?”左弛不明所以,提醒他。

“把人叫回来,去城外。”

大雪封山,崎岖小道本就不好走,梁昭踩着脚下的雪泥,扶着树把靴底的泥块蹭在树上。

脚下湿滑,梁昭用左手拽着树枝,慢慢爬上去。右臂染了些湿漉漉的雾气,开始抽疼起来。梁昭耐着性子四处张望着,金澧卫四散开在山中摸寻。

山林中有一处小院,梁昭张望着,脚下一朝不慎,滑了一跤。左弛跟在他身后,忙撑着他的脊背。

“没事吧?”

梁昭摇摇头,等头晕好些了,开始往小院走。走到小院前,他吸了吸冻红的鼻子。

院内站着一位邋里邋遢的驼背老人,浑浊的眼珠有些凶狠地望着众人。嗓音倒是温和一些,

“进来吧,皇帝在里面。”

随行的金澧卫拔出刀,目光齐齐探向梁昭,无声询问。梁昭眉心微皱,心道楚书澜怎么连自己身份都说出去了。

他示意金澧卫将刀放下,向老人拱手笑道,“这位阿公,怎么称呼?”

老人开始转身向屋内走,他哑着嗓子,回头督了梁昭一眼,“随你。”

梁昭心里直泛嘀咕,这个怪人。

楚书澜推门出来,身上是经纬粗疏的麻衣。他丝毫没有皇帝的自觉,亲热地喊了一声,“梁卿。”

梁昭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陛下,咱们回宫吧。”

“不急。”

梁昭脑袋里滚着昨夜的雪水,咕噜响动。他晃了晃头,疑惑地看着楚书澜。

“我和苏小姐要抓鸡,等吃完鸡肉咱们就走。真的。”

楚书澜孔雀开屏似的把头钻进屋门,喊了一声,“宁安,出来吧。”

梁昭一脸茫然,出了小院。院外的凌乱碎石上蹲着一群抱团取暖的金澧卫,左弛已经把人叫回来了。

饥寒交迫,梁昭神使鬼差地蹲在他们前面。左弛和他四目相对,愣了一下,把自己的位置挪出来,“头儿你来这儿。”

“不必,”梁昭环顾对面冲他笑的金澧卫,叹了口气,“等会儿吃鸡,先在这待会儿。”

楚书澜摩拳擦掌在鸡面前等着,那只红冠亮羽的公鸡上窜下跳,一跃而起跳上院内的石桌。嘹亮的鸡啼穿透白空,几根赤红的羽毛扑腾下来。

苏宁安爬上桌子,纵身一跳伸出胳膊,擦着公鸡的爪子扑了下去。楚书澜心停了半瞬,跑过来抱住要磕倒的苏宁安。

梁昭进了院子,公鸡正逃之夭夭,将要飞出低矮的篱笆。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公鸡的细腿,将鸡倒挂起来。凄厉的惨叫从喙中爆出,抬头时楚书澜正和苏宁安相拥而笑,头上落着一根鸡毛。

“……”

梁昭没眼看,提着扑腾的公鸡走进屋内。

“阿公,这公鸡能吃吗?”

佝偻的老人侧着身子下了榻,接过公鸡去了屋外。梁昭跟着他走出去,苏宁安正踮着脚给楚书澜摘鸡毛,身长玉立的男子微微低头,眼中含着柔情。

梁昭跃身坐在院中被人砍断的树桩上,抠了会儿松脆的树皮。

黑酥的粗渣从手指上扑簌落下,梁昭坐了会儿,觉得扎得慌。他从树桩上跳下来,端详着崎岖不平的切口。

老头冷不丁地出声,角落里传来他沙哑平淡的嗓音。

“看什么?”

梁昭忙侧头,“我看这切口不像是斧子凿开的。”

那人抬起眼皮,话里有话,“被两个小王八羔子砍的。”

“你久居于此,哪家孩子这么坏,专来捣乱?”

老头咕哝了一句,喊他,“把锅端过来。”

梁昭听命,拎着一只带有油垢的锅走过来。

“有水吗?这锅洗洗吧。”

老头骂了一句,还是洗锅去了。

鸡汤咕嘟冒泡的时候,香气从锅里飘出来,满院都是鸡汤的鲜香。梁昭给楚书澜和苏宁安盛了两碗,老隐自己捞了一根鸡腿。

梁昭拿着锅碗直接去了院外,这次跟来的是金澧卫二队队正徐图祥。他蹲在梁昭身旁,碗不够分了,他拿着勺吸溜吸溜地喝汤。

“头儿,你怎么像我爹似的。”

梁昭叹了口气,胡乱摸了把徐图祥的头,“好儿子。”

另一边端着碗小声喝汤的金澧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徐图祥瞪他一眼,他才敛了笑。只不过埋头喝起汤来抽抽嗒嗒的,肩膀耸个不停。

那只趾高气扬的公鸡在老隐的院子里横行了数月,终究没能逃过今日锅炉这劫。梁昭左手使用不便,只拽了块鸡肉嚼着。

金澧卫狼吞虎咽,不消一刻就将锅分食干净。

梁昭将左手的油水擦到右手的白纱上,才发觉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鲜红的血铺陈在手心,那道长痕后知后觉地疼起来。

楚书澜讨了美人欢心,终于肯挪窝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梁昭留在院子里。老头坐在门口的矮凳上,瞧着院前凄凉的山景。

“还不走?”

梁昭蹲在他身边,从怀里掏出块银子塞进老头手里。

“昨夜收留陛下,你是个好心人。这是陛下特意叮嘱的,我们吃了你一只鸡,就当是买的。”

老头把手里的东西举到眼前,眯了眯眼。

“这是银子?我用不着。你走吧。”

接着,他随手扔给梁昭,作势进屋。

梁昭手忙脚乱地接了银子,喊道,“你这老糊涂,这可是陛下给的银子!”

“用不着他给!我年轻时有的是!”

“……”梁昭抽着嘴角,看着院子里破败的冬景,心道这老头真古怪,给银子都不要。

半颓的房门砰地关上,梁昭把银子放在石桌上,毫不留恋地走了。

“银子放这儿了,不要你就扔了。”

*

太医给楚书澜诊了脉,年近半百的老太医摸着胡子,觉得探到了什么怪状,再探时,脉象平稳,毫无迹象。

心里权衡再三,老太医还是顶着全家的脑袋,直言道,“陛下这脉有些怪……”

梁昭挤到两人中间,“什么怪?”

老太医愣愣地瞧着梁昭倏然放大的俊脸,三魂丢了七魄,心跳都停了。

梁昭又问一遍,丝毫没有他不明说就提刀杀人的迹象。老太医这才捋着胡子,慢声道,“陛下这脉……”

没成想,这话起了个头就被楚书澜砍掉了。

“朕好着呢。梁卿,苏小姐去太后宫里了?”

动了春心,荡漾得连小命都不要了。

梁昭直起身来,答道,“有宫侍带去换衣裳了。李太医,陛下脉象怎么样?”

“应成海!你派几个宫人去瞧瞧,看苏小姐怎么样了?"

应成海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杂乱的脚步声响了一会儿,消失在长廊尽头。

梁昭心说民间那些写话本的书生若是得了机缘写下你俩的故事,那可得红遍天了。

楚书澜解了心头牵挂,挥散了太医和宫人,给梁昭搬来一个矮凳。

“朕身体无碍,你们都退下吧。"

梁昭还想开口,转念一想只是在宫外住了一夜,应当没有大碍。说多了反而唠叨。

楚书澜把宫人全都挥散了,才在梁昭面前露出原形。他累极了,揉着眉心仰倒。

梁昭在腹中打了个底稿,随即说道,“陛下,昨夜虞将军抓了兰濯。南疆圣子不远千里私自进了玄都,这可太蹊跷。我带金澧卫去找您二人,还未来得及审问。”

楚书澜:“这么说,兰濯能来玄都,就是为了温大人?”

梁昭:“听闻摩罗在南疆时就与圣子不和,况且,从温大人死状来看,这银针技法是南疆秘术,除了大巫师,也就他们二人了。”

楚书澜低头不语,梁昭等了一会儿,开始告状,

“陛下,昨日尤凌珏强闯诏狱,私自用刑,臣觉得此人刚擢升侍中就如此胆大妄为,飘飘然不将旁人放进眼里,日后更怕惹出祸事。”

楚书澜从思绪中抽身出来,头脑混沌,一时糊涂了,“啊?尤侍中闯诏狱?”

梁昭沉重地点点头,楚书澜却笑了,

“他早就不满我将诏狱设在破道院,明里暗里说过几次。既然强闯诏狱,怎么说都不合情理。先禁他两天职,给个教训。以后再犯,朕不饶他。”

梁昭拱了拱手,心道这是将尤凌珏护下来了。

他移眼瞧了瞧梁昭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

合着在山上你的眼全长你那位苏小姐身上了。

梁昭觑着楚书澜的神色,询问道,“陛下,这案子臣应该查到哪儿?”

楚书澜收回放在梁昭手上的目光,淡声说,“尽管查。”

应成海跑回来,禀告道,“陛下,太后没让进殿。奴才不敢多说,只能回来了。”

“要你干什么吃的?”楚书澜眉眼染了丝怒气,起身要走。

宫人适时过来禀告,“陛下,小将军求见,说有急事。”

楚书澜长出一口气,在原地走了几步。“阿昭,你帮朕去瞧瞧吧。”

梁昭临危受命,出了寝殿向外走。临走时,楚书澜叫住他,“阿昭,兰濯毕竟是南疆人,朕今日就传信大巫师让他来一趟。用刑不要太过。”

梁昭应了一声,宫人引着虞君骁迎面过来,两人擦肩而过,虞君骁垂首看了看他的手。

梁昭轻车熟路地闯来了太后寝宫,高声喊道,“臣梁昭来探望太后娘娘!”

太后身边的灵姑嗔怪道,“外臣强闯太后寝宫,你的脑袋不想要啦?”

“灵姑姑,咱们是老相识了。太后要我的头,你还能不拦着吗?”

灵姑叹了口气,“愁死我了。”

梁昭怕被太后赶出来,趁机打听,“哪里愁?”

“太后娘娘想吃些民间糕点,我正想出宫去买,碰上苏小姐这档子事,给耽搁了。明日再去,糕点铺子怕到了年关,不卖了。”

说话间,梁昭走到殿门处。里面的欢声笑语被寒风刮了个圈儿传出来,梁昭叫住灵姑,“姑姑,苏小姐在里面?”

“对呀,你不是来找苏小姐的?”

梁昭摸着鼻尖,心下稍松,“正是。”

灵姑噗嗤笑了,“苏小姐好着呢,太后高兴都来不及。”

太后年纪大了,眼皮垂坠,显得慈眉善目。苏宁安坐在她身边,正亲热地说着什么。

梁昭站在堂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奔着救人来的,人还在太后手里甜笑。

“皇上心急,派出你这尊大佛救人来了?哀家不会吃人,来人,给指挥使赐座。”

梁昭坐立难安,半靠在木椅上。

“要不臣告退了,臣还有案子要查。”

梁昭要起身,被灵姑和一众宫人嬉笑着按住。太后宫里的宫人一向胆大,七手八脚地将梁昭桎梏在椅子上。他并未动弹,只在嘴上哀嚎,显出几分少年的欢脱。

“太后娘娘,臣清白不保了!”

太后扶额,挥了挥手,“算了,放开他。堂堂指挥使,还要靠耍赖脱身,和阿衍幼时一个模样。”

梁昭冲她露出个肆意的笑,“臣同陛下一起长大,太后宽仁,对臣如同亲子,臣自然学得陛下一二聪慧……”

“好了,梁指挥使有事就走吧,苏小姐正和哀家说糕点呢。”

“臣告退,娘娘保重身体。”

梁昭冷着脸出了宫门,远远地看见玄武大街上斜着一抹人影,黑影的头发随晚风飘动,触到梁昭的脚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