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灾乐祸的语气。

惊得鱼寒生失了控制，直把剑往前一送。

海织年惊呼出声，忙叫：“哎呀！杀人啦！”

鱼寒生回过神来，没事人似的把剑收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一时失手是不是就是一条性命。反正对方也不无辜，反正她也无暇顾及。只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海织年便道：“还能有假不成？”顿了顿，她跟漏勺似的接着透露给鱼寒生道：“其实...这次灵镜之所以碎裂，也是她的手笔。”

“为什么？”鱼寒生皱起眉，问道。

海织年撇嘴，“这还不简单，王不见王，唯我独尊呗！”

鱼寒生凝着她，“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海织年自信满满地笑着：“你杀不了我。除了惹祸上身，你不会讨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好处。”

鱼寒生默然看她一眼，扭头离开。

妺坦的声音从识海传来：“寒生，我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切都好像朝着时间旋涡里看到的那样发展，鱼寒生心情沉重。

难道...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吗？

她看向九瀛屋子的方向，感觉自己像是落入某种圈套。如果她向九瀛出手，便也是指向伐异大会的一环，可她偏偏避无可避了。

甚至发生的事情都在步步紧逼地催促着她。

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破局之道，究竟在哪里？

鱼寒生苦思冥想。

*

是夜。

海织年乐此不疲地下厨。聂远风闲来无事，自告奋勇地在厨房给她打起了下手，不经意般随口一问：“听说海姓是妖族皇室之姓，海年姑娘莫非是妖族皇室之人？”

“妖殿之内，海姓妖仆也不在少数哦。”

“海姑娘这样喜欢做饭，难不成在妖殿也是准备膳食之人？”

“对呀。”

“我们修行人士一旦入了仙门，便都辟了谷。我实在有些好奇偌大一个妖殿，膳房里得有多少人才能备齐一整个宫殿所需的食物？”

海织年转了转眼珠子，大致估算了下：“上万人大约是有的？”

聂远风咋舌：“仅一个膳房就需要这么多人？”

形势好的时候，他们栖山最多的一辈弟子也不过千人而已。

海织年便道：“世上食材，不是花草树木一类就是鸡鸭鱼鹅一类。在你们那，这些顶多借天地灵气开了些灵智，入腹不难。只是在妖界，他们便是活生生的妖界一份子。试问，哪个族长甘愿自己的族群被供上餐桌？在妖族，餐桌上出现最多的种类，往往代表族群的弱小。况且御膳为一界膳食之表率。历代妖王为了有所平衡，才堪堪将本百余人就够的御膳房逐步增添到了上万人。”

“可实际上，人再多又有什么用？每每三餐之际，他们总要争得头破血流方罢。若要问妖界何地最难以管束，大约也就是御膳房了。”边说着，海织年自己也流露出头疼的神色。

聂远风第一次听说，倒觉得有趣得紧：“岂不是说，你们妖族把一顿饭当成尊严之争了？”

海织年无奈得很：“所以我曾立志，定要将这膳食一道也理得清楚明白！”

厨中之事，历来都被低看。却不想竟有人以此为志。聂远风倒有心想助她一臂之力了。他挽起了衣袖，将刚刚成小片用竹筷撕下的鸭肉放到碟子里，顿了一顿，道：“人族虽不及妖族岁月悠久，却在食之一道上很有研究。妖族这样看重膳房之事，两族之间或者可以互通有无啊。”

聂远风本就是位风雅人物，虽说辟谷，实则对此道也颇有心得。眼下看到人族与妖族修好的契机，便有心展示一番：“像是凡禽类的鸡鸭鹅，定要小块，方才够味。而若是灵禽一类，尝其味鲜则要大于其味美。故而常常不主张将那些油盐酱醋添得太多，以免掩盖其自然之味。”

他喟叹道：“我常想不灭山之火用于食材烹制是否能有其独到之味，只是遗憾不能试上一试啊。”

海织年闻言，却是一笑：“这还不简单。”

聂远风道：“海姑娘有办法？”

海织年道点头：“只是需要些时间。”

聂远风很是高兴：“时间！修仙之人，多的是时间！最不怕的就是等待！”

海织年觉得他夸张得很。

不过，有这位栖山五长老的帮助，自己的确没那么手忙脚乱了呢，嘻嘻。

-

不多时，饭备齐，四人围坐一桌。

鱼寒生其实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又怕被九瀛和聂远风瞧出端倪，所以捧了这次场。但她虽然尽力隐藏，九瀛还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不由暗想：妖族那位究竟跟寒生说了什么？

海织年看鱼寒生一言未发，看似筷子不停低头只顾吃饭，实则根本没吃进去多少。而鱼寒生的身侧，九瀛则时不时向她投去探究的、关切的目光。海织年看着这一切，忽然笑问：“听说神族之力有起死回生之效，而当今唯一身负神族之力的便只有仙门尊者九瀛了。既然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能力，却不知这位仙尊可愿为了三界救活自己的敌人？”

语落，就连唯一有心情享用美食的聂远风都没了胃口。不由问：“海年姑娘这是何意？”

海织年甜甜一笑，道：“我听闻魔君容祭早有复活妺坦圣女之意。我与妖殿膳房的同僚们还曾想过为何魔君不以三界安危威胁仙尊九瀛救活妺坦。眼看数百年光阴已逝，魔君竟未曾向三界透露丝毫这方面的意思来。你们可能想到原因？”

鱼寒生觉得她简直匪夷所思，彻底沉下了脸，眼中是只有她们二人才看得懂的警告之意：“你一个妖族中人竟当着我们三位仙门修士谈论此事？”

就知道这顿饭是场必出幺蛾子的鸿门宴。

“聊聊嘛，”海织年对自己一句话将整个气氛破坏掉的行为毫无所觉似的，挥手就将四人的酒杯满上，“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嘛？”

聂远风看着端坐对面的九瀛，疑惑问海织年道：“圣女不是已经复活过了吗？”

“...”海织年一时是真不知道这位堂堂栖山五长老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啊，冒牌货而已啦。”

“冒牌货？”聂远风反问道：“那比起猜测魔君容祭为何不救妺坦圣女，我们更应该好奇魔君容祭为何找人来冒充圣女不是吗？”

闻言，海织年端着酒杯凑近他，在他面前喝下，掩住心底对他扯开话题的不满，软声道：“那聂哥哥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

聂远风轻咳了一声，自觉拉开距离，说出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也许是魔界圣女的位置空置太久了吧。”

海织年挑了挑眉，瞥了鱼寒生和九瀛一眼，也不指望得到他们的答案，便干脆说道：“据我在妖殿听说，这位冒牌圣女就是为了复活真圣女而存在的。”说完，期待地看着众人的反应。

听到这，九瀛端起酒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鱼寒生。

鱼寒生深叹，因为一个妖族三公主，本就充满变数的事态更是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了。

在场中，也只有聂远风被她所说给惊讶道了：“竟是这样？你说的可是真的？”

海织年：“...”

懒得理他。

见海织年不说话，聂远风看看九瀛，又看看鱼寒生，最终又看向九瀛。可没想到九瀛始终垂着眼，愣是一道视线没跟他对上。

鱼寒生眉头几乎挤到了一块儿，她忍无可忍地问：“海姑娘，你什么时候回去？”

海织年顿时委屈巴巴：“鱼姐姐，你不喜欢我嘛？”

鱼寒生直白呛道：“喜欢你能吃饱饭还是能增强实力？”

海织年不服气：“怎么不能吃饱饭啦？鱼姐姐喜欢我的话，我愿意为了鱼姐姐下厨！你想提升实力的话，我回去后想办法帮你搞到一些宝物不就好了嘛！”

鱼寒生懒得同她掰扯，知她说的比做的好听，嘴甜心毒罢了：“海姑娘有时间，我们却没有时间再耽搁了。灵境碎裂一事还未商议出个结果。”

海织年耸肩：“有什么好商议的，就是魔族之人干的呀！他们还打我呢！而且！”顿了顿，海织年意有所指地看着鱼寒生道：“现在的时机可是千载难逢哦~”

鱼寒生直觉额头一突一突的，“素闻魔君疼爱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允许毫不相干之人成为魔界圣女受万人跪拜？便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堂堂魔君，难道付不起别的报酬？而非要以这种让被人取代自己妹妹身份地位的方式？”

海织年眼珠子滚到另一边：“那谁知道呢？”

九瀛终于开口：“寒生说得不错，我们的确没有许多时间耽搁。海姑娘若无其他要事，我们明日便先行回去了。”

海织年道：“怎么会没有要事呢，魔族的人告诉我始作俑者过两天就要出来啦！”

话落，三人的视线凝为实质般朝她射去。

海织年满意一笑，对自己走到哪破坏到哪的实力深感自豪。

“所以，你们耐心等待咯~”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