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谣酒吧出来，几个人回到院子里。
小雅、夏夏、瑟瑟、教授四人围坐在院落的石桌前，聊着天。
张文华给她们泡了茶，又去切了个大柚子，几人坐在秋天的夜晚里，剥着柚子吃。
茶气袅然，柚香袅袅。
闲谈一会儿，张文华说，“困了，我睡觉去，你们聊。”
随即教授也走了，右行上了三楼。
深夜里，在几乎静默的微光下，院落挂灯的光芒仿佛被月色稀释，微光摇曳，温暖却又冷淡。
喝得半醺的三女，在酒意里朦胧。
明白不过是世俗的疲惫，朦胧不过是昏睡的序曲。
夏夏意兴澜珊地说，“要不，我们也散了吧，回去睡觉。”
她的声音清脆，又淡而无力，宛如一树疏影，想要告别这个夜晚。
瑟瑟揽着月色说，“再聊会，我是不到非常困的时候，睡不着。”
小雅笑了，笑语让整个夜空都碎成了一地星光，“是不是在男人的怀抱里，入睡得快？”
瑟瑟哑然失笑，摇头道，“更睡不着。”
夏夏泠泠而冷地说，“看书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小雅反问道，“不是越看越精神吗？”
瑟瑟微微勾唇，打趣道，“你看的是颜色小说吧。”
小雅说不以为然地说，“网络小说也一样。”
夏夏期待地看了看小雅，说道，“小雅，你平时不也忙，怎么不写网络小说？”
小雅捧起手中的茶杯，感受着余温，叹气道，“试过，写不了。看着觉得简单，不就是升级打怪，装逼打脸吗？不就是霸道总裁爱上你吗？”
“可当你真想写时，你得抛弃所有的生活逻辑，你得放下你所有的生活常识，将一切没有道理的情节，不合现实的剧情，往其中硬塞。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到。”说完，她摇了摇头说。
“有道理，网络小说，读时特上头，细想没道理。”夏夏说。
“没错，追读真心爽，回忆一字无。”小雅说。
“看时心头热，过后特空虚。”瑟瑟说
“这就和□□一样，都是让大脑不思考。”小雅说。
这话逗得夏夏和瑟瑟欢笑不已。
月色下，笑声流传，像是和风暗香，各自安好。
瑟瑟轻笑：“还是不一样，读网络小说是给脑子放假，身体却会闲着。”
夏夏说，“还是读小说好，不喜欢，可以随时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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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聊网络小说聊得很欢，又聊到大家喜欢什么样的题材。
小雅猛地抛出一个话题，她在想，现在这么流行重生小说。
如果一个人重生了，她下辈子不再找她前世爱着的男人，而是另找一个男人。这算不算出轨？
这话题有些出轨，三女一时沉静了下来。
夏夏想了一会，说出了她的思量，当然算背叛，前世的承诺不应该延续到这一世吗？
而且，你还爱着他。她强调着这一点。
瑟瑟则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她说，重生意味着全新开始，怎么还能算是背叛呢？每个生命都应该是独立的。
每个人的观点，也许，都带着她自己过往的经历。
小雅又说，既然重生了，还是以前的身体吗？还是说，只是记忆的连续？
她的话题像是一个小孩，朝湖里扔石子，打水漂，一跃又一跃的。
庭院深深，话题飘飘又转转。
夏夏坚持她的观点，“即使身体改变了，灵魂还是那个灵魂，那对前世的人的爱不还是应该持续吗？这不仅是精神上的忠诚，也关乎身体的记忆。”
瑟瑟则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路狂奔，“重生意味新的生活，新的一切。这些都极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情感和行为。而且，他也不知道，你和他在前世有过关系。这怎么能说是背叛呢？”
小雅又说：“那重生后，如果算出轨，这是身体的出轨？还是精神的出轨？”
夏夏听了一愣，微思片刻说，“算精神出轨吧。精神上爱着上一世的人，身体却选择了这一世的人。”
心不忘，肉又贪，恰是最痛苦的事。
瑟瑟还是那么笃定，“我坚持我的观点，都不算。因为重生了，他不再有你的记忆，就算你还爱他，你也只是单恋。当然有权力再爱上别人。”
夏夏问，“小雅，你的观点呢？”
小雅微顿，无奈一笑，“我没观点，只是问问。这个讨论不清的。都有道理。”
话刚说完，她又接着道，“再抛出一个问题。你们细想一下，其实，我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是一个全新的身体，因为新陈代谢之后，细胞都是全新的了。”
“所以，相当于，每过一段时间，你就相当于重生了。”
这就像忒修斯之船一样，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什么是恒定不变的？一个全新的你，还是你吗？
瑟瑟一愣，“小雅，你这是为出轨找到新的理论支持？”
小雅轻声说，“我的意思是，没必要活在过去。你要想着，每过一些日子，自己就相当于重生了无数次，你可以重新选择，你可以重活一次。”
一个人可以有过去的记忆，而不是被过去束缚。
小雅看了看夏夏，又说道，“尤其是你，夏夏，你可以选一个新的活法。”
夏夏说，“可这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瑟瑟说，“可以遇到不同的人。”
小雅说，“再遭遇同样的事。”
如果将一生，切分成一日一日，可能只是活在这无尽的日子循环里，平凡着平凡，单调着单调，受伤着受伤，开心着开心。
仅此而已。
如果将一生，依次叠加变成一个个记忆的片段，改变的，也许只有那笑容中的纹路，那眼神里的沧桑，那走出的路面线条。
我们在时光里停留，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摇摆，心中满载着信念，痛过、笑过、错过、再过。
仅此而已。
在深秋的这一夜。
时间如慢驴，缓缓转圈。
三个女人置身于夜的曲折之中。
她们聊得很晚，直到在微冷中，打着哈次，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