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初到家时,孟可与樊仲正在餐桌前等她。
孟首富年前一向很忙,四处奔走,大概是要到年前几天才能安歇。
孟可见宋仁初来,立马放下账本。
她刚想站起身迎接,见后面还跟着一人。
孟可:“这是……”
宋仁初对何斐招招手,让她站到身边,而后对孟可道:
“她叫何斐,是新招来的女兵。”
孟可点头,既然已经招来了,那就板上钉钉了。
她站起身走到何斐面前,形式化的笑容展现在脸上,和煦说道:
“你跟着下人去洗漱,好了后一起来用膳罢。”
说完,又对小翠交代:“带这位何姑娘下去洗漱。”
宋仁初连忙对何斐介绍:“这是我夫人,你谢过夫人就跟着小翠去吧。”
何斐赶紧弯腰连声道:“谢夫人,谢夫人。”
待两人走后,孟可带着宋仁初落座,刚想询问详细,就听樊仲看着何斐离去的方向,道:
“阿初,你要好生培养那姑娘。”
宋仁初看向樊仲,面露喜色,道:
“先生何出此言?”
樊仲从不卖关子,直言道:
“你想要打胜仗,能仰仗的将军,一个是魏巍,一个便是她。”
没想到,此番竟然还能捡到宝。
既然如此,宋仁初想要夜闯民宅的想法更是坚定了。
她对孟可道:“我夜晚想带何斐去她父母处将她妹妹偷来,可行?”
孟可摇头,并不认同问道:“何故如是?”
宋仁初将何斐之事解释一遍,孟可听闻笑道:
“本是简单之事,你又何故搞得如此复杂。”
宋仁初:“那依可儿之见有何好办法?”
孟可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放置桌面道:
“那农户不过是要银两,你大可以明日去村中一趟,花钱买来即可。”
宋仁初恍然大悟,乐乐呵呵地拿过钱袋,一脸算计道:
“多不退,若是少了你可要补给我,哈哈。”
孟可装做愁苦样,道:
“你衙内已有不少税收,竟还要惦记我这点。”
两人当樊仲不存在似的骂俏。
樊仲终是看不下去了,拿手轻敲桌面,道:
“你们俩,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情绪啊。”
宋仁初吐着舌头,乖乖低下脑袋吃饭。
孟可则是脸微微发红,不再多言。
待到何斐入座,宋仁初将计划告知,引着她跪地谢恩。
宋仁初哪能让未来的大将军行如此大礼,刚起身将她拉起,笑道:
“不过以后你可要为我卖力了。”
何斐大话不说,承诺道:
“我何斐生是大王的人,死是……”
话还没说完,被宋仁初打断了去。
“鬼就不用了,我怕鬼。”
众人皆笑,宋仁初也扶着碗傻笑,道:
“明日接回你妹妹后,便与我一道跟随魏教头操练罢。”
何斐点头,道:“是,大王。”
宋仁初怕她没个心理准备,又道:
“操练会很辛苦,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何斐满不在意,道:
“家中农活皆是我与妹妹所干,从早到晚未曾觉辛苦。
小的粗想习武与农活,该是不相上下。
好歹跟着大王还能有个饱饭吃。”
宋仁初同理心比常人要浓烈些,早些时候听她说被父亲卖了,本就心疼她。
现下又听她说家中农活皆是她姐妹二人操劳,更是揪心不已。
连看她的眼神都柔软了几分,道:
“吃个饱饭是小意思。”
说完,还嫌不够,伸着筷子给她夹了好几块肉。
吃饭上,一向只有孟可给宋仁初夹菜。
宋仁初给孟可夹菜,那是少之又少的。
孟可当下心里不爽快,可在场人众多。
又念及樊仲说此人以后大有用处,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准备待到回屋再慢慢算账。
何斐受宠若惊,捧着饭碗不住道谢。
宋仁初还算有良知,给何斐夹完,见孟可停下碗筷,立马给她夹菜,道:
“怎不吃了?不见你吃多少。”
孟可就着她夹来的菜,和着饭慢慢下咽。
吃完又停下来,宋仁初见她又不吃了,再给她夹了些许。
见她捧着碗又巴拉起饭来,菜没了便又停下。
如此,宋仁初知晓得自己夹菜她才吃,只觉她可爱的紧,夹菜更是勤快了。
自己夹了什么,就给孟可夹什么。
直到孟可说饱了,才停下。
何斐不敢直视宋仁初和孟可,但还是忍不住感慨:
“大王与夫人感情真好。”
宋仁初将帕子递给孟可,笑着问:“怎么说?”
何斐的眼里满是羡慕,道:
“我们那边,男人从来不会这般照顾女人。”
宋仁初心想着:“我不是男人,自然会更照顾女人些。”
面上还是笑呵呵道:“那是他们不懂女人需要照顾。”
何斐点头,满是遗憾道:
“我母亲是被我父亲打死的。”
一句话,让宋仁初的笑戛然而止。
她是乞丐,她总羡慕人家有父有母。
但何斐这身世,似乎还不如自己。
她沉着脸,道:“我们明日一早便去沧海县将你妹妹接回来。”
孟可原想好好处置宋仁初的想法,也被喊停。
甚至觉得方才自己也该表现热枕点。
虽说这天下可怜人居多,若是个个都要照顾,那定是不可行的。
但此人就在眼前,命途多舛尚能保持正义,如此之人是该尊重。
许久未开口的孟可,缓缓出声道:“届时妹妹也在我府住下吧。”
何斐谢过夫人,夸赞大王与夫人皆是好人。
樊仲反常地没在饭桌上开口。
待到饭后,孟可吩咐下人带何斐去厢房。
眼看着何斐走远,孟可站在樊仲身边,问:
“先生可有心事。”
樊仲轻叹口气走出屋外,仰头看着漫天星宿,伸出手指算了又算。
孟可见状,跟着走出门外,问道:
“可是与何斐有关?”
樊仲点头,看着孟可,脸带着些许愁苦道:
“算了好几次,皆说何斐是我的劫数。
我有些不安,不知是何劫。”
孟可看着樊仲,第一次觉得能知晓命理也不见是好事。
她想劝道,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反倒是宋仁初从后面悠悠走来,道:
“尽人事、听天命。
不论什么劫数,积极应对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