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大门上的铁锁已经被破坏了,用力一推,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无数挂在墙上的玩具。
阳光透过大门照亮了厂房的一小片区域,它们静静地挂在墙上,就跟普通的,即将要出售的玩具一样。
“林先生,我觉得您应该把您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这对你我都没坏处。”慕凭澜手捧着诺尔走到林建跟前,作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姿态,“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经历一遍我们昨晚所经历的。”
“这......你......我......我也不太清楚啊。”林建紧张得直搓手,“你......你看,我晚上又不住在厂里,我这都是听工友们说的啊。”
“那您可以把知道这一切的工人找来,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谢谢配合。”说完慕凭澜对他笑笑,“您知道我们工作的特殊性,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对你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事后有什么影响我们概不负责。”
一番威胁下林建颤抖着点开手机,“我......我这就打电话。”说着他往外走了几步。
邓梓走到慕凭澜身边低声问道:“慕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假的,”慕凭澜撸了两下诺尔,“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说,算了,懒得猜了,我让人直接去查他。”
说着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响了两下对面就接通了,“喂,何叔叔,您帮我查个人呗,叫林建,一个工业园区的负责人......”
等慕凭澜通话结束,邓梓一脸激动,“传说中的霸总查人名场面,今天总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不愧是在B区能只手遮天的慕家大少爷。”
慕凭澜收好手机一脸无语,“你高看我了,我爸妈和我弟才是你说的霸总,我只是家里的米虫,听我一句劝,趁我弟还没大学毕业你去跟他多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还能抱到霸总大腿呢。”
“哈,还是算了,你弟太高冷了,看着可吓人。”邓梓讪讪道。
“没有吧。”慕凭澜回忆了下他弟慕瑾年,“他现在还会跟我撒娇咧。”
邓梓嘴角抽了抽,“因为你是他哥,我算什么东西?”
慕凭澜耸耸肩。
这时,林建打完电话回来,微微弓着腰道:“邓先生,那个工人下午才能过来,您看......”
邓梓点点头,“那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老林。”说着他拍拍他的肩。
林建干笑两声,“哈哈,不辛苦不辛苦。”
“真是白跑一趟,”慕凭澜抱怨道,“我去个回笼觉。”
在这间厂房大门彻底关闭前慕凭澜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厂房内有两点绿光一闪而过。
“这才对嘛。”他喃喃道。
诺尔被慕凭澜放到自己头顶,侧边两根小触手卷起他头上的几缕头发保持平衡,整只球看起来还挺兴奋的样子。
慕凭澜直接侧躺在观光车座椅上安然入睡。
到宿舍时还是度长卿将他抱上楼的。
慕凭澜一觉睡到饭点,是诺尔喊他起来的。
他将这小黑煤球捞到手心里揉捏了几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越觉得这小东西可爱。
因为他决定把诺尔据为己有,不还了。
慕凭澜美美地带着孩子去跟度长卿争夺抚养权,毕竟诺尔这么黏他,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度长卿。”慕凭澜在走廊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度长卿特意走近了问道。
慕凭澜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题,“你儿子以后给我养呗,我挺喜欢这小玩意儿的。”
度长卿差点就顺口答应了,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变,“不行,你没法喂他。”
“怎么就不行了,它要吃什么是我不能喂的?”慕凭澜皱了皱眉,因为自己的要求被拒绝语气也变得不善。
“我可以让它来找你玩,但是你养不了它。”度长卿软了语气。
慕凭澜没理他,反而低头问掌心的小黑煤球,“诺尔,你是想跟他还是跟我?”
这一幕活像父母要离婚问孩子跟谁。
诺尔闻言动了下,睁大褐色的豆豆眼看看慕凭澜又看看自己爹,随后在前者热切的目光下蹭了蹭他的拇指。
就在慕凭澜以为自己成功争夺抚养权时诺尔朝着度长卿的方向蹦了两下,虽然还是没有离开他的掌心,但这选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诺尔很喜欢跟慕凭澜窝在一起,但它还是能认得出自己的长期饭票,一顿饱还是顿顿饱它还是分得清的。
它还小,比起玩它更想吃饱饭。
看到它的选择慕凭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直接将诺尔塞回度长卿的口袋里黑着脸进屋。
诺尔从口袋里探出脑袋,仰头看着它爹,小嘴张张合合说了些晦涩难懂的语言。
“你等会去哄哄他,不然他就不跟我们回家了。”度长卿用手指蹭了蹭诺尔的脑袋。
争夺抚养权失败之后慕凭澜周身都围绕着一股低气压,屋内三人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去触碰这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因此饭桌上格外安静。
而度长卿神色如常,跟平时一样帮慕凭澜布菜。
这顿饭慕凭澜只吃了几口就回到隔壁打游戏去了。
气都气饱了,没心情吃。
由于怒气上头,慕凭澜的打法格外凶残,连胜了好几局心情总算舒畅不少。
正想着再开一把时一颗小黑煤球忽然蹦到他手机屏幕上。
“走开。”慕凭澜立即冷声道。
诺尔却恍若未闻,挪到一旁蹭蹭他的手,努力眨巴着豆豆眼,装成一副懵懂无知的小白花样。
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还一个劲地往慕凭澜手心里挤,极尽讨好。
人类对于这种软软的萌物总是没有多少抵抗力,慕凭澜很快就缴械投降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抓着诺尔使劲蹂躏。
稍微过了把手瘾后慕凭澜戳着诺尔的脑袋对它道:“你爸喂你吃的是什么啊?凭什么他能喂我不能喂,你一般都吃什么?”总不能是喂奶吧。
诺尔放松了球体被戳得一晃一晃的,显然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算了,反正下个月起我跟你爸就是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到时候你吃完东西就要过来找我知道没?”慕凭澜停下了戳它脑袋的动作,“知道了就点个头。”
诺尔依言照做。
“真乖。”
被哄好之后下午工作时慕凭澜都和颜悦色不少。
林建上午喊来的是一名在玩具厂房附近工作的纺织厂工人,是离玩具厂房最近的一间工厂。
工人名叫冯海,皮肤黝黑,身形矮小,衣服洗得发白,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
“各位研究员们你们好,叫俺老冯就行。”冯海习惯性地对他们点头哈腰。
“夏夏,你去问问吧。”慕凭澜懒懒开口道,他们五个人中从外表上就程夏看着最好说话。
“你好,我姓程。”程夏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拍拍他的肩,“你也别紧张,就是问几句话而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欸,是,是。”
看他俩成功搭上话慕凭澜眼神示意邓梓将林建带走。
林建一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冯海肉眼可见地放松不少。
“老冯是吧,你别怕。”慕凭澜缓缓道,“我能向你保证我不会让林建有机会对你做什么,工作的事也不用担心,如果实在留不住就打这个电话,会有人给你安排新工作的,所以,接下来无论我们问什么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冯海接过慕凭澜递过来的一张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等慕凭澜说完程夏开口问道,“老冯啊,你们厂里死过人吗?”
冯海听了脸色一白,随后僵硬地点了下头。
“当时咋想的不报警?”
“有......有工友想......想过,可是......可是都被......被那位......给压下来了。”冯海说完不禁扫了眼四周。
“都没了几个?”
“十来个吧,有些还......还丢了魂。”冯海说着脸色越发苍白。
程夏听了朝慕凭澜那看了眼,“什么叫丢了魂?”
“就......就是睡着了,咋叫都叫不醒那种。”
“植物人呗,”韩冉冉插了一嘴,“就是脑死亡。”
“哎,对,对,医生好像就是这么说嘞。”
“这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最近......最近一个礼拜,刚开始那会嘞只是丢些小玩意儿,都是一些旧衣服,鞋子,塑料盒子啥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后来,后来就有工友丢了魂,有些连命都没了。”
“这也忒严重了,那烧厂房是谁的主意?”
“是一些上面的人,他们花钱叫了几个工友,一起去嘞。只不过他们......他们都已经......”
“都没了?”
冯海长叹一声,“俺还听俺工友说,这事是那位......林......林......最开始说的嘞。”
“那他咋没去?”
“不知道啊。他以前对俺们这些工人都挺不错嘞,”冯海挠了挠脑袋,“就是不知道为啥子他这半个月有些时候就像变了个人,整体神神叨叨的,俺见了还有些怕嘞。”
“除了这些你们厂里有没有什么怪事?”
“怪事?啥子怪事?最近这些时间林总的小孩晚上总闹算不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