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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胡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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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爷子一句话定了殷泽文和他新妇的结局后,她俩便被看押在了殷氏祠堂内。

说是看押,也不太对,毕竟看押的仆妇们看着“被看押”着的大公子,他,似乎,还挺乐意的……?

殷泽文当然是愿意的!

甚至还有些巴不得呢。

自从那日自己冲着松涛堂内的长辈们,说出自请出族除籍的悖逆之言之后,殷泽文便一直处在被巨大的愧疚浪潮裹挟之中。

看不见的流水倒灌进殷泽文的口腔,鼻喉,肺腑……

窒息,憋闷,几近溺水而亡。

殷泽文急需一株救命稻草,将他从这无边的愧疚难过中解救出去。

刚才从他吼出那些悖逆之言,看到阿耶阿母被自己气得面色铁青,浑身抖筛之后,他就希望阿耶阿母能对他施以家法。

最好能直接上藤鞭之刑,最好能打断几根藤鞭。

反正他身体向来很好,这些刑罚也最多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但若是能平复些阿耶阿母的怒火,让他们不要再对他这个不孝之子那么难过,那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便是最好的解脱之法了。

但是遗憾的是,没有。

阿耶问出自己到底意欲为何,阿母则是在极为愤怒之后,却突然归于平静,并且恍若自己说了什么什么无足挂齿的小事般,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甚至还能礼数周全的走完所有流程,温和有礼的问向自己的长辈,你像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父大母。

而从小教导自己的大父,面对阿姆询问自己接下来人生的去留时,也仅用了一句话,便轻飘飘的下了决定。

这决心下的,仿佛刚刚用一句话,所做的决定仅仅是解雇了自家的一个管事,而不是一件需要叩开宗祠,拜请祖宗的大事。

是!现在的结果都是自己求来的!

是自己,向抚养自己的长辈,当场说出自请离宗这种悖逆之言的。

而自己的长辈,没有动请家法,没有恶语相向,甚至,连生气诘问,都只有阿耶在强烈震惊之中,不受控的那么一句。

没了,什么都没有。

殷泽文在出事之后,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在以孝道为天的世家当中,极为难能可贵的,长辈重视且询问相关涉事的晚辈的想法。

不是一竿子打死,丝毫不听晚辈的辩解之言;也不是直接请出家法,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刑逼供或者屈打成招,进而直接达成身处上位者的长辈们默认的,或者说是潜意识里认同的那个真相。

他们调查了,将所有的物证、人证、证词证言,都一一摆在自己面前。

这些证据,放在任何一个出了这种事儿的世家,都能算得上是铁证如山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也仅仅只是讨论如何惩罚相应有罪之人即可。

但是没有,他们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给了嫣娘自证的机会,殷泽文知道自己的长辈做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就是因为嫣娘是自己的新妇,他们便愿意谨慎些,再谨慎些,哪怕,冤枉嫣娘证据出错,这种情况出现可能是万分之一,他们依然去做了。

殷泽文跪在蒲团上,望着供台上鳞次栉比的殷氏祖先牌位,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来。

祠堂四周的火烛静静地燃烧着,蜡烛的火焰跳动着,暖橘色的烛光照在殷泽文的侧脸上,他凌厉的五官在这样的照映下竟然有一些柔和。

殷泽文真的为拥有如此开明的长辈们而有所骄傲。

在他们询问嫣娘的口供后,即使得到了嫣娘的亲口承认,他们的第一选择,竟然不是越过自己直接决定将嫣娘休弃,而是选择问自己,问自己究竟意欲为何!

让自己觉得更为震惊的是,在长辈们听闻,自己决定和嫣娘同担责罚,并决定自请家族除名后,他们当然是震惊的,除了震惊,殷泽文也从松涛堂内上位而坐的长辈们的神情之中看出各种不解。

但即使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不理解,虽然殷泽文不知道究竟突然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的阿母同意了。

她竟然同意了!

她甚至还帮自己问了能真正做主的大父大母的想法,大父简单的一句,就这样吧,便将殷氏主枝这一代唯一男嗣脱族除名这件事情,直接尘埃落定了。

殷泽文的笑容里带出来一丝苦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矫情的过头了。

嗯明明确实是自己的新妇图谋不轨恶意谋害在前……

明明的确也是自己自请脱籍除名在后……

明明自己的要求被毫无波折的同意了的……

明明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有求有得……

但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痛到喘不上气来,痛到,好像马上溺水而亡了一样?……

如葵带着装满吃食的食盒踏进祠堂时,首先看到的,便是自己这位,在松涛堂,冲冠一怒为红颜,“顶撞长辈““不敬父母”的大兄,一副快要离世的西子捧心的模样。

如葵微微叹了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殷泽文看到进来的人是如葵,顿时仿佛是狗狗看到了主人一样,迅速转头,目光锁定,用他那湿漉漉的狗狗眼满怀期翼地盯着如葵。

如葵缓步走进祠堂后,拖了一块蒲团到殷泽文的斜前方,然后将食盒打开,一边将食盒中所带来的吃食一一掏了出来,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别看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殷泽文在听到如葵这么说后,本来刚刚放着光仿佛乘着漫天星辰的眼眸,立刻便如乌云盖世地迅速暗淡了下去。

如葵一边掏着吃食,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瞟到了殷泽文现场大变活人的把戏,不由噗嗤的笑出了声,自己怎么之前不知道殷泽文竟然还会这蜀中变脸的把戏!

随着如葵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拿出,胡饼天然的麦香混着一股烤焦了的芝麻香便散了出来。

胡饼里面加了剁的细碎的羊肉,用放了蓉独家调制的一看就极有食欲的酱料,饼的内外再糊上一层层酥油,最后在放到芝麻堆儿里,密密的,在最外面粘上满满一层芝麻,最后放进烤炉里进行烘烤。

胡饼放进去后,炉子里最先烤熟的是胡饼里面夹着的羊肉,然后才是最外面的一层,包裹着的胡饼。

等到胡饼被烤到五六成熟之后,那羊肉香麦香和酱香便会一起被激发出来,蓉在做这个的时候,小厨房里可是围了好几层女使,都是被这香味吸引过去的。

这炙羊肉胡饼可是如葵身边管着吃食的头等女使蓉最能拿的出手的吃食了。

一般大户人家身边掌管吃食的女使,看的能力也多是祖母需要招待贵客的面席流水,基本上都是一套一套的做,所以擅长做炙羊肉胡饼的小食的厨娘则是少之又少。

况且,炙羊肉胡饼,光听这个名儿便知道这定是从西边刚刚传进来的吃食,而殷氏也多是在江南或是中原一带活动,所以全家上下,愣是没有一个人想到,这殷府之中竟然还会有做西域小食的女使。

但发现蓉擅长做这个的还不是如葵这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反而是跪在这里的大兄殷泽文。

殷泽文也是有一天来找他妹子撞上了打算给自己偷悄悄开小灶的蓉,而那时蓉正巧就是在做这道炙羊肉胡饼。

既然撞上了那边一起吃呗,蓉当时想的是,撞上正好,有了大公子一块儿偷吃,那事发之后,必定是可以推大公子出去抗事的。

结果这不吃还好,这一吃,殷泽文便彻底爱上了这道充满异域风味的吃食,都曾经动过心思,央求他妹子,将会做胡饼的蓉给换过来,只不过后来死磨烂打,如葵硬是没同意罢了。

“快吃吧,这是刚刚出炉的,你最喜欢吃的炙羊肉胡饼了,下次想吃,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葵说完顿了顿,“或者说,即使能吃到,应该也不是这个味道了。”

如葵明明说的是,等殷泽文除名这事一过,那殷泽文毕竟是要搬出府去住的,蓉作为自己的贴身女使,应该也不太好天天跑到外面去给殷泽文特意做吃的了。

而殷泽文却听了满嘴苦涩,心里想的是,是啊,除名之后,这殷府再也不是自己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的家了。

然后如葵又揭开了食盒的第二层,第二层则是放着也是刚烤好的,还冒着甜腻腻香味的蜜饵。

如葵将带着余温的碟子朝程嫣方向推了推,“吃点儿吧,我听你贴身女使说,你那日之前便没有怎么吃东西了,这都连着好几日,再不吃,身体怕是受不住的。”

“我问过你的贴身女使了,她说你好吃甜食,你说巧不巧,我也喜欢吃甜食。“如藿冲程嫣笑了笑,接着说道:”而我院子里面做的最好吃的一道甜食,便是这道蜜饵了。”

边说着,如葵边又将装着蜜饵的碟子往程嫣面前推了推。

程嫣看殷泽文已经拿起炙羊肉胡饼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又抬头看了一眼如葵,看到如奎鼓励的目光,她向如葵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感谢后,才捻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啃食着,仿佛正在啃食松果的树鼠。

如葵见到后,见到后不由得想笑,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明艳大气的人,吃东西倒是意外的可爱呢!

如葵看到两人终于愿意吃东西了,然后被两人各倒了些果子露,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以防两人吃的太干,需要喝一些喝的往下顺顺。

殷泽文吃着吃着,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时不时的拿眼神,期期艾艾的看着为他们张罗着倒果子露的如葵。

如葵看不得殷泽文如此四未出阁的小女儿家般做态,直接出声问了出来:“想问阿母还是大母?”

问过这句话后,如葵便停下了手上忙着收拾食盒的动作,正面直视着殷泽文。

“都,都问问……”殷泽文小心翼翼的看着如葵。

“放心吧,还没被大兄你气死呢。”如葵冲殷泽文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那……那……阿母怎么,这几日怎么……”殷泽文吞吞吐吐地说着。

“什么怎么?”如葵将殷泽文的话接了过来,直接反问道:“若是阿母和大母都还好好的,怎么这几日他们从未来祠堂看过你,你是想问这个事吗?”

看到如葵懂自己未说明之意,殷泽文如狗狗一样,极速的乖巧点头。

没错如葵,就是这个意思!葵娘还是你懂你大兄!

没想到,自己的小妹如奎如此善解人意,殷泽文内心感动的泪流满面。

但是没想到,如葵并没有直接解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像是被自己这个问题,问到有些无奈,甚至是有些无语,如葵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

如葵没好气地对殷泽文说道:“来看你?阿母和大母这两日为何没过来看你,我的好大兄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殷泽文像是被这句话打击到了,微微攥紧手中吃了一半的炙羊肉胡饼,整个人仿佛像是被瓢泼大雨浇了的狗狗一般,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是了,是的,她们肯定是气狠了我了……“

”我这般不顾及手足之情,甚至还主动抛弃家族血亲,这般忤逆不孝,她们定是再也不想见我了……”

“是我混账……以阿母和大母这般性格,她是不会再见我了……这都是我应得的……”

如葵听着殷泽文越说越离谱的话,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大兄,打断你的自省之语是如葵失礼了,但是你是真的不知道阿母这两日在忙着过继之礼啊!”

啊?

殷泽文手中的胡饼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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