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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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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路上有家花艺私人会所,是位海外归来摄影师开的,店面虽不大,但贵在复古典雅,有点子上世纪欧洲贵族的优雅味。里边的摆设装饰,听说是店主亲自淘来的,每一个都是价格不菲的古董。

他们只接待上流社会的名媛富太,所以平日里鲜有人来,只有到了聚会时,各路神仙们才会想起这个宝地。说什么学习插花、陶冶情趣不过是摆摆架子,借着插花的由头互相打探消息,对她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店里的常驻花艺师叫梁芷,归国前一直在英国留学,这人一旦跟文艺两个字沾了边,骨子里多少都带点傲气,梁芷也不例外。

她看不惯这群富太们矫揉造作的劲儿,富太们自然也品不出花艺中的高雅。唯独秦铃还算入眼,插花作品在那堆凡桃俗李中显得别具一格,但梁芷总觉得她的作品太过凌厉,隐隐透着一股萧索肃杀。

她在英国学习时,曾经跟着国际花艺设计大师Gebel Lurora学习过,这位红发碧眼的大师,总爱说一句话“Follow your heart”,大师认为插花作品是最能反映出创作者的内心世界。

梁芷十分赞同,她认为作品即是内心,作品戾气过重,终归不是好事。所以她听一说秦铃要来,除了准备插花要用的剑山,还特意为她配了些百合、粉豆、小飞燕之类淡雅清新的花材。

秦铃今日约的是时间下午三点钟,往常她时不时就会来学习插花,但每回都会刻意避开来聚会的富太们,专门挑没什么人的安静日子来。

可今天不知怎的,两点半左右便有人陆陆续续来到店里。梁芷认得她们,都是在乐北市有头有脸的老总夫人,里头有几位还是头一回来学插花的。

她心想,今天倒是奇了,相干的不相干的全来了。

其实往日里,富太们最爱去些什么风景独好的地儿,喝喝下午茶拍拍照,发发朋友圈,时间也就打发着过去了,像花艺这种劳神费力的事,她们是最不愿做的。

只是现在,不愿也得硬着头皮来。

谁让秦铃最喜欢来这家花艺店。

路上有些堵,秦铃来的迟了些,到店时已经三点半了。一推门就看见店里满座的人,她给梁芷递了个眼风,不远处梁芷也在冲她拼命摇头,两手一摊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秦铃心中便有了个大概,却依旧面色不改,微笑着跟她们打着招呼。方才她大致扫了一眼,有几位是几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夫人,还有几位应该是公司合作人的太太。一群人来这里只为等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既然是躲不过,索性就看看这群人到底是来找她做什么。

就这样,众人各怀鬼胎的,开始学起了插花。

梁芷今天教的是一个半球形的插花造型,造型简单好上手,用的花大多是康乃馨跟玫瑰这类颜色比较娇艳的,看上去颜色漂亮又和谐。

插花用的花盆里提前放了裁好的花泥,其实就是让富太们学着剪剪花枝后,直接往盆里一插就结束,可一群人却趁着梁芷教怎么处理花枝的时候,都凑到了秦铃的身边。

秦铃正在专心修剪一些百合,正准备去掉多余的雄蕊以及一部分叶片,再修剪一下花枝长短。

万广公司张总的太太凑了过来,她手里头拿了一簇尚未修剪的洋牡丹,秦铃留意到那是只重瓣洋牡丹,花心是蓝青由内向外晕开层层淡紫,花瓣上喷了水,手中衬得格外娇艳。

张太太比划花枝,装作不经意的搭腔:“简太太呀,你帮我看看我这支放到哪里好?”

秦铃放下手头的百合,打量了那个花盆大小,构思了一下:“可以放在这,再用柠檬叶做底,在这里放几只洋牡丹和郁金香。”

“噢……郁金香在这。”

秦铃说:“空隙处,可以用茵芋和雪柳作些点缀。”

“茵芋和雪…雪柳,这又是什么?”

“是这个。”秦铃拿过一株茵芋,不厌其烦的解答着,张太太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在极力配合。

可一旁的王太太却没这么大耐性,没听两句就烦了,不管不顾地强插了一脚进来。碰巧张太太正剪着一株粉牡丹,被她横叉一脚进来失了准头,“咔嚓”一剪子,就把那只粉牡丹从花梗处直接剪了下来。

那只粉牡丹没有了花枝的支撑后,无力地向着地面坠落,落在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才停止,娇嫩的花瓣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撞击,边缘处早已破损,留下道道深痕。

它原可以与其他花材相映生辉,如今却在盛放时被人一刀剪下,当真可惜。

王太太是个爽快惯了的性子,不会弯弯绕绕的说话,便直白问秦铃:“简太太,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们跟郑家的合作取消了?”

此话一出,店内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那晚,简司谦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乐北。

原本大家就在时刻留心着秦铃动静,现下更是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听她怎么答。

秦铃只是笑而不语,手上又挑了几只紫玉兰继续修剪。

张太太打量了眼秦铃的神色,搭腔道:“王太太,你这是从哪听来的闲话呀,人家郑家跟秦家祖上是有故旧的,怎么会取消合作呢,一定是道听途说的。”

“这要真是道听途说就好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解约的协议书,可是早几天前就下来了。”原来那说话的,是跟郑家交好的陆姓富商的太太,她这次来就是受了郑家的委托,来探探秦家的口风。

秦铃依旧专心致志的插花,她正将手头那几只紫玉兰,在剑山上摆好位置。

王太太讥笑:“哎呦,是郑家自己做事不干不净,也难怪别人解约。”说完,又掩嘴笑了两声。

王太气不过,于是反讽道:“呵,要说干净,哪个能真干净?”她扫了一眼秦铃,继续说:“秦郑两家,老一辈起就是故旧,都知根知底的,要我说自家事还是自家解决,何必掺和进外人呢。你觉得呢?秦大小姐。”

秦铃眉尾一挑,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从花材里拿了只开得正好的百合,那洁白的花瓣张扬外卷,花心却又内敛含蓄,将它调整好角度后,仔细插入剑山。

“虞城秦家,台州郑家,自家事自家解决,谁能说得清呢?一会叫简太太,现在又喊秦小姐,我都被喊糊涂了……”她边说,边给手里的丝带草挽了个卷曲的造型,别在紫玉兰的花枝间,仔细端详了一会后,幽幽叹了口气,“这花私下里看着还行,摆到台面上,可就不怎么好了。”

说完,她将丝带草从紫玉兰上摘下,转身离开了花艺店。

那位王太被她明里暗里一同讽,臊得脸通红,什么也不顾,拿起手包就气呼呼的走了。

梁芷则在一旁看的直啧啧,她早前就听说秦铃不一般,还以为是谣传的,没成想竟然是真的。

主角撤了台,却惊得配角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就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就只剩王太和张太却还在悉悉索索的说着话。

王太还在跟张太嚼舌根:“听说没?简总这次是为了个女人。”

张太一脸的震惊:“可不敢乱说的,秦家的人,哪个人敢抢。”

“谁说不是呢!那秦铃的手段,你也听说过吧。”

张太连连点头。

乐北跟虞城离得远,他们虽未亲眼见过,却也知道,当年虞城里有不少想要趁着秦家式微,妄图联手打压秦家的产业,然最终无一例外,皆折在秦铃的手中,因她手段高明狠决,商界常有人在背地里叫她“雕心雁”。

王太太抬眼,她注意到了秦铃刚刚插好的花。那是紫玉兰和百合的中式插花,玉兰明明是最温和不过的花,在她手中却像是仰天刺去的剑,中间斜插的那支百合则像只蛰伏的凶兽。

有的人,即便敛去了锋芒利爪,却依旧难掩本性。

……

秦铃刚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秦铎的电话,她接起来,听到秦铎那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姐,在忙吗?”

秦铃说:“不忙,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说:“快到年关了。”

秦铃这才反应过来,又要过年了,仔细想来她已经两三年没回虞城了。

秦家有祖训,不可离故土。

秦家历代都是扎根虞城的,老一辈在这座大都会里摸爬滚打了百年,守着祖祖辈辈垒下的基业。秦铃自幼在那里长大,又在商界沉浮多年,虞城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姐,要不你跟简……姐夫,商量一下,今年回虞城过年?”秦铎试探着问,“顺道再去看看爸妈。”

秦家的两位长辈去得早,飞机失事,走的时候秦铃才刚成年,秦铎还在读初中。

那时候秦铃不仅忙着为父母发丧,她要安抚董事会成员,对付虎视眈眈的亲戚同时,还要打发时不时冒出来的私生子。

每每提及父母,秦铃心头都是一阵酸楚。

“等我跟司谦……我们再商量商量。”

秦铎听着她的声音变得有点哽咽,立刻心疼了起来,把原本到嘴边的话,又给搁了回去。

他安慰道:“虞城这边你放心,还是你的事要紧。”

她要紧什么呢,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要紧……突然,秦铃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秦铎,你打电话是不是要问我……”她不说话了,电话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不知又说起了什么。

秦铃听完,脸色变了又变,瞳眸越发的深沉,那森幽古井深不可测。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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