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陆易你等...你去哪?”走廊里漆黑一片,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身后的门缝处。
陆易没有回应,轻车熟路的将他拽进一间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刺目的光霎时充满了骅余的眼眶,被刺激的挤出一两滴泪珠 。
“你之后去调查我了?”
“什么?”骅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陆易沉默着立在他的眼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顶上的灯,让人看不清表情。
“不然呢?你都做了什么?杀人、袭公、动用关系抹除犯罪痕迹,你现在又是什么态度?”骅余顺手撩开了额前粘成一缕的头发,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想多费口舌,整个上半身都黏的难受。
“我什么态度?”陆易弓下身子,保持和骅余平视,眼底压抑着浓烈的不知名情绪。“我在开心呢,开心你终于认识我了,你列举的着重强调的只有袭公吧,不牵扯自身利益的事情你是永远不会干的。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之前不经常这样吗?纠缠的亲吻,贴上来的永远都是你。”
“恶心。”骅余不假思索,他整个人都被陆易抵在角落,不得已用腰身顶着鞋柜,两人凑得很近,骅余甚至能闻到面前略带酒气的呼吸。
“我不记得我和你有过什么过节,你离我远点,你喝醉了。”他咬牙一用力,从陆易的身下钻出,迅速向后勾手,熟练地再次摸出陆易腰间配着的那把手枪。怀旧的触感第二次被攥在了掌心。
陆易一脸震惊,扑空在了墙上。大腿硬磕在鞋柜边,痛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刚准备转身扯住骅余,漆黑的手枪口就硬生抵在脑后,伴随着的还有骅余冰冷的嗓音。“别动。”
陆易:“……”
“你真是镇安者啊?这么喜欢借刀杀人。”
“把头扭过去,别动。”
“……”“你真想杀了我?”
陆易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骅余的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不决。
“我是一名镇安者。”
“嗯。”
“所以我不管你有多大的背景墙或是上级到基层阻挠,我依旧能将你绳之以法。”
“嗯,很正直,然后呢?你要开枪吗?”陆易掉转了个身子,枪口直直指向印堂。
骅余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退了几步,心头一紧,条件反射的扣动了扳机。
六枚子弹一发不少,全部射了出去。
周围寂静,只剩弹壳落地的动静,久久过后,陆易声音才重新响起。
“真下死手啊?”骅余猛的一回神,才发现陆易用双指夹住了枪口,硬生生的掰偏了射击方向。
而那六发子弹就从他的两指间穿过,朝着同一个方向打进了天花板。
“烫死了。”陆易抽出手大幅度的甩了甩,他两指内侧的皮肤因子弹高速摩擦产生的热量而微微发红。
“人的生命力是很强大的,不是吗?”
-哒啦-
手枪应声落地,几乎是瞬息之间,骅余冲过去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两个身高一米八几体重加起来三百斤的男人就这么一起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落地前陆易还轻松地仰了仰头,减缓了自己摔倒的冲击力,在脖子被死死掐住的时候,他还在用鼻腔均匀的呼吸。
“报复吗,你。”因为有股遏制脖颈的力,所以这四个字挤出来格外的费劲,骅余骑乘式的坐在陆易腹间,结实的小臂青筋暴起,领子的纽扣散开,若隐若现的露出颈部还未痊愈的青紫色手印。
“你在害怕什么?”陆易伸出手轻抚过骅余的脸庞,缓缓滑落,完美的贴合到先前的手印上。
不是讨厌,不是憎恨,而是害怕。
骅余的肩头微微颤抖,却根本没减轻手中的力度。
但他说的没错,从见到那句面目全非的尸体后,从见到大量枪械泄露后,从发现上级刻意阻挡案件调查后,恐惧就油然而生了。
这让骅余开始明白他所坚持保护的世界并不会在有人渴望活下去的时候伸出援助,不会有人对生活死的概念完全麻木着,不会有人放任生命流失。
但在现实这扇高耸入云的大门前,人们能做到的只有恐惧,最后只能不甘的化作筑门的一角。
“我爱你。”
“!”
骅余惊诧的一耸肩,手中的气力都小了不少。
他眼神空洞的盯着身下因为缺氧而憋的满面潮红的男人,垂下的发丝轻轻落在陆易的唇角。
“如果我想做什么,一进门我就会先束住你的双手,但我没有,你可以随便怎么反抗,你可以拒绝,你可以逃,你可以说你不喜欢。我说过因为是你,所以做什么都没关系。”他换了口气。
“但是你再这么掐着我。”
“?”
“我就硬了。”
“……”
骅余一皱眉头像只炸毛的猫跳开半米远,避嫌似的看向陆易。“你是性变态吗?”
“嗯哼。”陆易支起上半身,无暇的摸了摸脖颈。半干的发尾在他勾挺的唇角边留下一抹殷红。
“抛开我们的关系来讲,你觉得死于我手的人,不该死吗?”他支楞起眉头,平静的看向骅余。
“每个人都没有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
“你那四年安大就学的这个?”陆易失笑。“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不管什么,你都没有权利。”骅余抱着肩,站直身子,却怎么也不敢与射来的视线交汇。
“脏死了。”他嘟嚷着甩了甩半干的衣袖,似是觉得处境有些尴尬,缓慢朝洗浴间踱去。皮鞋磕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陆易无力地摊平身子,望向渐渐走远的身影。
腰细腿长,矜持端庄。
和脑海中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却怎么也对不上。
他尬笑了声。怎么男大也十八变。
“骅余,你相不相信一见如故?”
嗒嗒声戛然而止,骅余止住脚步,微微偏头,露出侧脸,没有回应,像是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你长得特别像我前男友。”周围短暂寂静的一瞬,陆易就听到了他浓厚又急促的呼吸。
“你能不能,能不能换个喻体?”骅余咬牙切齿,愣是从牙缝中将这句话硬生挤了出去,陆易仰面笑了笑,看着那位落逃公主似的小人一头扎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