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确比外边热闹,喧嚣的谈论声驱散了最后一丝雨后的清冷。
骅余紧紧贴在骅平生身后,寸步不离,时不时有几位穿着华丽的富家小姐投来八卦的目光。
“要我回来是一种什么身份?私生子吗?”默不作声的骅余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私生子啊...”骅平生重复的斟酌着,却始终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选择继续留在这的。”
“为什么?”一阵清脆如铃般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骅余随着声源望去,只见一位留着棕色卷发身着深蓝礼服的女人朝他们缓缓走来。
“长女不能继承家业,小儿又因顽劣无法胜任,兜兜转转,不就只剩哥哥你了吗?”女人走到骅余面前,将手中半满的高脚杯递了出去。
“你好,我是骅菁阳,草青菁,耳日阳。”
骅余愣着没动,拒绝了递来的酒杯和这种摸不着边际的说法。
骅菁阳半垂着手,杯中粘稠的红酒上下翻涌,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只是扬起的嘴角向下压的压,气温凝到了零点。
骅平生无可奈何地一摊手,似是有些可惜道。“菁阳,这种事强求不来,更何况我们还没有建立起专属家人的基本信任。本能的恐惧无名利益,这也情有可原,不过日久生情,我相信我的位子不会断人的。”
他的眸子漆黑又深邃,半张着眼皮,充满侵略的目光又掺了些柔和,仿佛要安乐死般,逐渐将眼前的人包裹,吞噬。
骅余紧抿着唇,警惕的后退了半步,压制着某种情绪的滋味让他感觉不太舒服。这种面容和善却内心难测的人,将会是他未来及过去的家人。
远处人群中一片骚动,瞬间夺走了三人的注意。只见一个黄毛小子谩骂推搡着门边清点请柬的门童时不时还阵阵拳脚相加。
“小少爷老板说了没有请柬真的不能放!我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您别再为难我了...”
“不能放?狗屁的他妈不能放!你仔细认认我是谁,我是本家人,你就算给米国总统拦外边都不能拦我知道吗?贱东西看看你每个月领的是谁家的钱,还他妈敢顶撞我...”
骅菁阳心累的扶住额头,看着黄毛小子一路左推右搡的冲到自己身边,怒火丝毫不减,冲着面无表情的骅余就是一顿口头输出。
骅余:“……”
坏了,冲我来的。
“我跟你说话的你听不见吗?不管你是从哪潭的泥里爬出来的臭鱼烂虾,我们家都还没到那种需要请私生子接手的地步。你,情妇的孩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知道吗?”
“你说什么?”骅余皱着眉头,表情明显不大好看。
黄毛小子横手夺过骅菁阳轻握的酒杯,在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空隙,一滩艳红的酒柱从骅余的头顶倾泻而下,刚洗净还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乌黑长发像兑了胶似的粘在头皮两侧。
在玻璃掷地的清脆声响后,众人才怔怔的反应过来,骅余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西装的浅色部分被红酒染脏大片。
没人知道此时他的黑色发帘后正摆着一副什么表情。
“小烨,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你哥,他比你大10岁,你就是这么尊重他的?”骅菁阳第一个没忍住开口数落了骅烨,骅平生阴着脸,半句话没说出口。
“姐,我的卡是不是因为他来了才停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也是儿子我也能继位,你们凭什么跟我说往外拐?”骅烨一副无理撒泼的模样,重新将矛头指向了骅余,分毫没注意到骅余背在身后的手表上已冒出森森白刃。
“我说你怎么了,你贵说不得吗?你--”
“确实说不得。”
骅余一愣,跃跃欲试的指尖被双温柔的大手抱住,将微微伸出的刀片重新压了回去。
陆易满面笑容的站在骅余身侧,低头盯着骅烨那张气焰张扬的娃娃脸。
“你?你来干什么...”骅烨的底气直接失了大半。他和陆易曾见过几次,没太深交,只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
“你呢?”陆易不答反问。
“你管我啊?”
“嗯,那我同上,你管我啊?”
“陆易。”骅余低头蠕动着干涩的唇。“你为什么在这儿。”
陆易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惊喜了一瞬,然后无故摆下脸,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下把骅余拉进了走廊。
砰。
尽头的大门被重重甩上。骅平生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中缓缓转过身,脸上一贯的看不出情绪。
骅烨别着脸不甘的走到他身边,话刚要出口,就被拍在肩上的手按了回去。
“没事,就算少了这一出戏,骅余也不会轻易同意这个荒唐的要求的,突破口在布尔德家的那小子身上。这世界上没有也不会存在无根树。”
他微微偏头“菁阳,会场有人缺席吗?”
“有一个。”骅菁阳捧着门童的记名簿走到跟前。只见白纸黑字的名册上突兀的多出一个鲜红的圆圈。
骅平生失笑一声“已经开始了,这次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