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乔家夫妇走了，郭书琴缓缓打了个哈欠，对着程暮和乔连连说：“你们聊，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乔连连笑道：“阿姨辛苦了。”

一顿饭终于结束，郭书琴对乔连连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些，对他的话不甚在乎，随即进了屋。

目睹了两人对话的全过程，程暮心里堵得慌。

一方面她替乔连连感到不值；另一方面，自己对这样的饭局和郭书琴的做作感到厌烦。

但还没有到程暮可以表露不满的时候，因为接下来她要在拒绝乔连连的同时安慰他。

雨还下着，程暮看着雨滴落下，就地蹲了下来。

院子被雨填满了，活像一个半成的池塘。每当一滴雨落下，塘面上便会泛起小小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晕染开来。

程暮此时此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要不要一头栽进去，把自己淹死。

想到这儿，她莫名地笑了一下。

“下雨的时候其实挺浪漫的。”

乔连连也不避嫌，挨着程暮蹲了下来，看着落下的秋雨感叹道。

程暮鸡皮疙瘩起来了。

乔连连的体温真的很高，温热通过他传给了自己一部分，程暮依然觉得很冷，可能是手和脚冰凉的缘故。

“程暮。”乔连连喊了她一声。

程暮看着远方没有答应，她觉得这时候应该来只青蛙在院子里跳一跳。

“程暮。”乔连连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程暮还是没有反应。

接下来乔连连开始犯浑了，露出自己的虎牙咧了咧嘴，上手晃动程暮的肩膀，开始撒娇：“师傅，师傅师傅师傅——”

程暮被晃得蹲都蹲不稳了，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这才无奈地问了一句：“干什么？”

“嫁给我。”乔连连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程暮。

程暮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回了灰蒙蒙的天。

“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可能。”程暮的回答斩钉截铁。

在刚才饭局上气氛还很热烈，程暮看上去也很开心，他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乔连连避免不地感到了失望。

他垂下眉眼，慌乱地盯着地上，空气安静了几秒。

下雨天，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浪漫。

但所幸刚才自己表现得没有多认真，可以再试探几句。

乔连连干脆死皮赖脸地开口道：“你怎么断定我们没有可能的？”

程暮感到无限的疲惫，勉强苦笑道：“因为我对你完全没有那种‘喜欢’。”

他可以对其他任何答案掩耳盗铃，但唯独“没感觉”这个回答，乔连连骗不了自己。

“那在我没有剧本可接的时候，帮我到处拉资源是为什么？我被导演没理由地为难，帮我出头是为什么？连我爸妈都忘记我生日，你陪我在片场角落，蹲在那儿帮我点蛋糕蜡烛又是为什么？”

原本还想着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结果一连串的质问说出来后，泪水还是从眼眶里涌出来，浸湿了乔连连的睫毛。

看到乔连连这样的反应，程暮皱了皱眉。她心里也不好受，但长痛不如短痛。自己现在不把话讲清楚，依照乔连连的性格，后面肯定还要浪费精力在自己身上。

“因为作为你的经纪人，当时的我有义务协助你发挥自己的可能性，而不是让你被遇到的偏见和恶意中伤，这些不是出于所谓的‘喜欢’。”程暮说这些话时，一边观察着乔连连的表情变化，一边考量着用词。

或许是就这么哭了，感到难为情，乔连连用毛衣袖口胡乱地擦擦脸上的泪水，吸了吸微红的鼻子。

程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作为刚起步的新人，没有剧本找你，我帮你争取资源是出于责任和义务；导演为难你，是因为你拒绝他的潜规则，我帮你出头是出于职业道德；给你过生日，是因为我不希望我手下的艺人在这个行业里学到的只有人情冷漠、趋炎附势，希望你之后遇到帮助和温暖时能更加珍惜。”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乔连连声音低落地说：“程暮，你是出于工作，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程暮哑然苦笑，“如果把我换做其他人，做的是同样的事，你会喜欢上我还是那个人？”

乔连连听到愣住了。

“也许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暮的本意并不是为难乔连连，见他不说话帮他找了个理由，把问题搪塞了过去。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像PUA 。但是乔连连，让你觉得你喜欢我的，只是工作上频繁的接触罢了。如果今后我们不在一起工作了，你会逐渐失去对我的兴趣。你喜欢的，不是我本身这个人。”

“真正的喜欢，是抛开所有社会意识里的东西，还能被对方吸引。”程暮伸出手，任由雨水打凉了她的手。

既然这样，继续说下去就是纠缠了。

他不再勉强，收起了笑容，“我知道了。”

“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肯定比待在悦时娱乐更自由。那我——祝你前程顺利。”

乔连连笑了笑，算是释然了。他起身理了理衣服，向程暮张开了双臂。

“我能不能最后跟你拥抱一下？”乔连连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他已经争取过，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程暮起身，大方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力所能及，我都会帮。”

“知道了。”乔连连松开手，又朝程暮挥了挥，却没有说再见。

程暮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中。

她双手抱胸，倚在外墙上，却不想回屋。屋里王妈和王叔在收拾碗筷；郭书琴在二楼睡着，当时装修，程暮给她留了卧室。

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对于程暮来说，低沉的天色也算是种安慰。她想起了另一个雨天。

世界上真的存在爱情吗，反正她不信。

她不相信两个原本毫无联系的人会为了萌芽一样的感情，持续不断地花费精力维护它，甚至牺牲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仅仅是为了争取另一个人的爱。

这样的感情太脆弱了，她说服不了自己，也不愿意去了解。

程暮讲给乔连连的是一回事，自己相信的又是另一回事。

过了一会儿，程暮回到屋内，她还有事情需要去完成。

尝试过很多次写文，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次好不容易写完一整个大纲，决定认真一把。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留下宝贵的建议哦，希望能越写越有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