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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红枫满地时 > 第27章 骗子

第27章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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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贵轩要坐稳这个门主之位绝不是轻松的事,要抗下梁家的千刁百难,如何将两家尖锐的矛盾化为干戈,成了他眼下最大的考验。

他烦躁了好些时日,忍不住向母亲庄萍控诉此事。

他不理解为何不将孟凡又或者孟归鸿推出去抵罪,梁家要的不就是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么。

起初庄萍还只是说他两句不经世事白长脑子,实在看不过去了便寻了个闲暇的夜晚把他喊来谈话。

待院内只剩母子二人,孟贵轩往靠椅上一倚,前所未有的疲惫流露无疑。

庄萍没什么反应,默许他片刻的松懈。

她手上盘弄着串菩提,随意问道:“阿箬近来可好?”

秦箬是孟贵轩的妻子,现如今也是孟门正儿八经的大夫人。就在前不久,她有了身孕。

孟贵轩回:“一直安好,劳母亲挂念了。”

“上心着些,怠慢了她我可不饶你。”

“知道,这不心烦也没怎么回去过么。”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庄萍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不出声了,留了时间给他歇会儿神冷静一下。

良久后,孟贵轩道:“还请母亲指教。”

庄萍等到这句话,吃了盏茶润嗓。

“你以为给出个交代这事就一了百了了?我直白告诉你,你交了这个人,就等于丢了这个权。你以为我们那两番说辞有什么用,都是为此事覆上张体面的皮囊罢了。无论是你的几位叔叔还是梁家,都已把我们划入了始作俑者的行列,人是不是我们杀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是获利者,明白吗?”

“你看府上这么多人,你父亲握着门主之权,可到头来发生了这么一出事却没人纠结是非,为什么?因为他不够格,大家都不满意他,即使落不下个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也受了所有人的袖手旁观。你既然选择坐上了这个位置,所有人都看着你,就得拿出本事来。你若向梁家交了人,便等同于你代表孟门向梁家服了软,无论是非对错,身居高位的长老们只会觉得你丢了孟门的脸面,这么一来,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做这个门主么?”

“你好好想想,哪怕一时处理不好也无大碍,只要你做的能让长老们认同,他们会在后边给你撑腰的,如今你怎么样也是一门之主,权力大着呢。”

受教后的孟贵轩服气地走了。

庄萍还闲坐在院内,望着天上的白玉盘愣神。

现在的结局不是她开始设想的。

找上孟凡之前,她的恨已经膨胀到了几近疯狂的程度。

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在最开始她并没有同情过曲兰,那时候的庄萍还期盼着孟归鸿的浪子回头,她甚至有些嫉恨曲兰。只不过后来了解情况之后才停止对一个无辜姑娘的无由恨意,对于小孟凡才是真的纯粹的可怜。

而被恨扭曲的她只想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梁绵该死,孟归鸿也该死,两份恨意跟着延伸到他们两人的孩子身上。而孟凡,本应只是她天时地利人和的刀,但她突然想着不能让孟归鸿有一点点的依仗,于是用那所谓的残忍的真相逼走了孟凡,好让门主一位除了她的孩子别无人选。

她甚至还计划着将孟归鸿直接毒死,彻底解了心头之恨。

可等到了要投毒那时,撺着白玉瓶的她却怎么也放不入原本准备好的致命毒药。

她怎么也狠不下心下这最后的一手。

但是现在,她大概想通了,她那份毒要是下了,自己也不能好好活着。

如果孟归鸿死了,她在这世间的爱恨牵挂便彻底没了踪迹,从此活在这世上的就只是一具躯壳罢了。

就这样吧。

庄萍阖上眼,疲惫地想。

——

楚梅没有和家人一起回莫门,还在沙市处理孟凡的事。

莫棠知晓了有关母亲的这些往事,也不由啧啧称奇,感慨世间缘份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他说道:“这么说来小阿怜算是咱们的弟弟啊。”

莫枫听着觉着不爽,怼道:“算什么算?你还嫌一个弟弟不够烦的?”

谁是你弟弟?人家是你未来弟媳!

“这要换成阿怜这样的,多两个弟弟我也不嫌烦啊。”莫棠坦然道。

莫枫一哽,憋屈得很。他凶狠狠地瞪了眼莫棠:“缺弟弟找常青兄去,阿怜才不当你弟!”

话一摞下他就气哼哼走了。

独留莫棠原地细细回味了一下,才品出空气中的几丝酸溜溜的味来。他好笑道:“小孩儿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啊……”

莫枫整天日盼夜盼才盼得母亲归家,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殷切地凑上去问东问西,三句不离阿怜。

他怎么样了?真找了个师父吗?师父人怎么样?对他好吗?他在那边住的惯吗?……

楚梅什么脾气?忍无可忍当场掀桌翻脸:“你丫这么多事儿干脆也住过去给他当贴身丫鬟好了!”

谁想莫枫眼睛一亮,满怀希冀问道:“可以吗!”

楚梅吃惊地干瞪了他一会儿,发现这小子似乎真有当贴身丫鬟的心,气笑了:“滚出去,你老娘我要歇息了,再吵吵我和你心心念念的阿怜都见不到黎明的曙光。”

来回奔波了几个日夜没有好好休息过,她不像在开玩笑。

莫枫及时闭嘴,麻溜滚蛋了。

直到第二日,得到了充分休息的楚梅才悠悠提起了孟凡。

“当时我带着阿怜到了沙市,也派了人打听他这情况算怎么一回事儿,问来问去也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那个卜老巫,我没找他,他还凑上来了,知道问题后笑言这是诅咒。”

莫枫心一紧:“诅咒?!”

楚梅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我不信此等乖戾之人,没听他多说,但让阿怜这孩子听了怎么也会多想,几日都茶饭不思,我看着也心疼。但是,阿怜的情况,确实不像普通病症,我偏向是心疾。那是阿怜第一次动刀杀人,还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之下,留下后遗症也不无可能。过了大概有些日子,才碰到一个靠谱的人。”

……

由于担心孟凡在一直屋里待着瞎想,那一日楚梅便领着他出门散散心。也正是这机缘巧合,半道碰上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穿着打扮破烂得像个乞丐的算命先生,灰头土脸的,手里撑着的那根算命幡活像骗子。他板板正正往人跟前一站,高深莫测地说:“这位公子,有缘一见,贫道观您面相,此年之内定有一灾……”

被搭话的男子面色一变,警惕地问:“你是算命的?”

算命先生抖了抖手里的算命幡,撸了一把稀疏且短的黑胡子:“贫道江湖人称‘净尘仙人’,公子如想逢凶化吉,只需顺道载贫道一程到勒磬,便可给您指点一二。”

男子一惊,心想这人居然能算出他要去的地方是勒磬,难道真是位高人?可他这身打扮实在不像……

他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此人,内心权衡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宁可信其有,旁边突然横插进来一个贵妇。

那贵妇一把揪住了算命先生,二话不说就伸手扯了他的胡子,轻轻松松便拽了下来。她震怒道:“果真是你个死骗子!”

男子一见这阵仗,眼神顿时变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不多加掺和。

楚梅这时候已经路过,不免回头多看了两眼那个招摇卖骗的。

贵妇明显被气得不轻,整条街都听得见她的骂声。

本以为此后就没了交集,直到次日晚间楚梅带孟凡去吃他想吃的路边小摊时,一个穿着打扮变换成了另一种破烂样的算命先生再次出现。

假胡子不贴了,将脸洗了个干净,看着比那天白天时年轻了十来岁,算命幡也不拿了,不知道从哪整了一串破铜钱挂在手脖子上。

如果不是楚梅留意过他,加上那股子神秘兮兮的劲儿,说不定还一时认不出来。

这里和那天去的街市有些距离,楚梅有些无语地想这是哪门子缘分。

这厮熟轻熟路地装路过,眼神不经意一瞥然后疑惑地“咦”了一声,在方桌边缘停了下来。

压根没能想到自己碰瓷上了‘熟人’的骗子从容在空的一侧长凳上坐了下来,对楚梅开始了说辞:“这位夫人,有缘一见,贫道观您面相,似有所困惑郁结于心,如愿能让贫道饱餐一顿便可为您解决困扰。”

对面吃得正香的孟凡停了动作,直瞪着这骗子愣住了,明显他也认出来了。

楚梅正闲来无事,对孟凡说:“接着吃你的,没事。”

然后招手喊来了小二,对那骗子扬了扬下巴,说:“想吃什么,说。”

骗子有些发愣,估计是没见过这么爽快的,磕巴了一会儿还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个,来两份金汤鱼肚和……和一笼荷叶蒸肉。”

“好嘞。”小二麻溜去准备了。

楚梅什么也不问,就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骗子反而有些如坐针毯,他觉得楚梅的神情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他努力稳住阵脚,但等菜的过程实在煎熬且尴尬,不得已自顾开口搭话:“夫人所受困惑其实只是当局者迷,以夫人的聪慧来看只需贫道指点一二便可有所悟,只是选择对于人们来讲始终是种难事……”

“嗯,大师所言甚是有理。”楚梅似笑非笑地捧着场,十分好奇他能编到什么程度。

而孟凡差点被呛着了,赶紧捧起水灌了几口。

“……”骗子有种想直接走掉的冲动,如果不是饥肠辘辘的肚子把他摁死在了凳子上。

好不容易他等到楚梅主动开了金口:“大师怎么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贫道江湖人称‘通徒仙人’,不过一小小名讳,不足挂齿。”他谦虚道。

“菜来喽!”小二端着托盘来上菜,以至于骗子压根没听到楚梅那声被盖过去的嗤笑。

他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拉过一碗金汤鱼肚大块朵硕起来。

然后他听见楚梅戏谑道:“怎么还改名了,不叫‘净尘仙人’了?”

当场他手一抖,差点没打翻这碗美味的金汤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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