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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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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门里的种种外人并不得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梁家大夫人气势汹汹地来,没过几日又气急败坏地走了,莫枫也是如此。

莫枫捉摸不透庄萍究竟在搞什么鬼,但她既然并没有让魏蓉找上门来,他便也只得静观其变。

庄萍倒是掐得准,魏蓉走了没两日,那浩浩荡荡的参会队伍纷纷归了家。

孟归鸿同几位长老还在津津有味地谈论在沙市的趣事,全然不知自个家里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进门见是庄萍接风时有一丝不满,一边脱下大氅一边问道:“梁绵呢?”

庄萍温婉地笑了笑:“昨日姐姐带着铭儿和超儿回娘家去了,好似是她的母亲庆生呢。老爷,浴房里已经备好水了,膳食也已吩咐了人在准备,你舟车劳顿,先好好歇会儿。”

也罢,梁绵的脾气日渐增长,孟归鸿这些年来也厌了梁绵,越发觉得庄萍的贤良淑惠顺心顺意,比起让梁绵伺候,倒不如庄萍。

孟归鸿不再多问,点点头后跟庄萍闲聊着一起回了屋。

“这次的促融合欢会也挺热闹的,一打眼望去都不少熟面孔。诶,那羽族新换了个女王,百年难出一位,看着年轻着呢,估计能耐不小。而且她还有个王兄,就奇了,长得跟莫枫那小子有七八分像,但又偏生不像莫老狗跟他那婆娘,不知道的还以为莫枫是他儿子呢,嘿……”孟归鸿乐呵地说着,要把自己在此等大会的经历全倒出来显摆够了才行一样。

他爱极了这种感觉,大会成了他炫耀自己的资本之一。

庄萍扮好艳羡崇敬的模样,哄得孟归鸿心里颇为爽快。

沐浴过后孟归鸿出来便看见摆了一桌的膳食,庄萍正好端着一盘如意糕走进来。

她笑着把点心放下,对孟归鸿道:“你好了?快来坐,我就做了这点如意糕,就不给别人分了。”

孟归鸿心下有些触动,恍然想起庄萍先前是很喜欢做糕点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没见过她做了。

他端坐下来,先捏起了一块白乎软绵的如意糕。

庄萍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说道:“急什么,先吃饭,糕点留着饭后吃。”

孟归鸿乐呵呵:“无妨,我先尝一口,可许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如意糕了。”

庄萍的手艺不差,又喜欢自个专研这些,做的糕点拎出来也算是独一家,本来说尝一口的孟归鸿一连吃了三四块。

他边吃边夸:“嗯——好吃,大厨来了都得靠边站,阿萍今日怎么有如此兴致?”

庄萍抿着唇笑:“老爷你可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怎么?”孟归鸿愣了愣,实在不记得今日有什么特殊的。

“你真不记得了?”庄萍双眸含情地望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负气地甩了下衣袖,“哼,可寒心,今日可是我们成亲的第二十五年整,感情你是一点儿没记心上。”

孟归鸿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是这日子,哪年哪日成的亲他早没了印象,谁知她还惦记得这么清楚。

他虚伪地笑着,好言哄她:“怎么能忘,这不是忙昏头了吗,你这一提我就记起来了,哎呀……二十五年,时间可真够快的……”

他假惺惺叹惋着,没察觉庄萍的笑里夹着讽刺的意味。

“罢了,本是气你的,想你这般辛苦也不忍心,吃杯酒就当罚过吧。”庄萍往他杯里倒了杯白酒。

孟归鸿爽快一口干了,言说着要给庄萍送些金银珠翠赔礼。

两人一边吃酒吃肉一边谈着趣事,聊到了小女儿孟夕露身上,庄萍突然想起事,声讨道:“前阵子你不在,那丫头忽然问起我她的出世酒埋哪儿了,可叫我吃惊,我问她打哪儿知道的,她说听别家小男孩提的,说好喝,打那儿起我就不许她跟男孩儿走一块玩了。”

“还有这事……”孟归鸿皱起眉应和着庄萍说教,然而他心里惦记起了庄萍的出世酒。他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了,越想越觉得手里的白酒没了滋味。

他正想着,就听见庄萍说:“我的出世酒还剩好些呢,酿了四十来年,比这膳房里的好了不知多少。”

孟归鸿急切道:“可不是,今个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你快取出来咱们一道吃些。”

庄萍回了映月苑取酒。

她握起那支细口白玉瓶,轻晃着,里面的液体翻涌打转,与瓶身碰撞出悦耳的声来,跟曲儿一样动听。

所有都顺着她的计划进行着,跟她想的一样顺利,只差这一杯酒、不,亦是一杯毒了。

那琼浆玉液缓缓倾入杯中,清香扑鼻,一等一的上品,可勾足了孟归鸿的胃口,压根没等庄萍再斟好自己那杯就捧起杯细品起来。

庄萍就这么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喝得杯里点滴不剩,看着他的畅快大笑蓦得消失,看着他面色惊恐地瞪了过来。

而她的笑颜越来越真。

“你……”孟归鸿从惊疑到震怒,颤着手指向了庄萍,才想说话喉间就涌上一阵腥味,血从唇齿间溢了出来。

他五脏六腑如被蚁噬般痛,想使力却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想呼救发不出一点完整的声,只能用痛得发红的眼狠狠怒视庄萍:“……贱……贱、嗬……”一张口那血不要命地涌着,淹得他口齿不清。

庄萍起身绕到他面前,还是笑得端庄,说:“想喊我什么?贱人?换个词吧,你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可都把这词说烂了,我也听烂了。嘴里不干净这么多年,也是该遭报应了,你的妻和两个乖儿子可都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呢。”

孟归鸿把这番话揣摩了个来回,千言万语堵在胸腔,快把他气胀过去,他想问的东西太多了。

“别急,你不在这些天,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惊喜,你可以慢慢听我讲。你也别怕,我还没打算要你命,这毒是好东西,吃了它,你可以从此好好歇息在榻上,不用言语行动,只管睁着你的眼睛动着你的脑子,别的有的是人伺候着你。劳累了这么多年,早早安享晚年不好么,我对你算好了吧。”

庄萍心平气和地说着,看着他即将厥过去,收了笑,喃喃自语:“我给过你机会了。”

其实今日没什么特殊的,她真正嫁进来孟门的日子,是二十五年前的暖冬,而不是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凉夏。

她将那空了白玉瓶扔进了后院里的人工湖,心里空了好大一个豁口。

侍女、长老、医师等人进进出出,庄萍哭得比哪次都真心,完全不需要刻意去演。

报复也好冤屈也罢,这恩恩怨怨,算是一笔勾销了。

近四十年的磕磕绊绊,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孟归鸿。他年幼起便傲气自负,哪哪都要强,谁都嫌他脾气大气度小,只有庄萍见过他躲在没人的地方哭泣,哭得那么伤心,好像天都要塌了。

她是第一个靠近他的人,给他递手帕,询问他心事,轻声细语地安慰他……她成了他儿时的知心姐姐。

庄萍教了孟归鸿很多,他什么都问庄萍的意见,渐渐的,他也开始变得不那么讨人嫌了。

他唯一发自内心服软过的人只有庄萍,也曾追着人后边萍儿长姐姐短地哄,说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孩儿。还曾把盛在鹊仙湖里的映月送给她,真情实意地说以后只娶萍儿一人为妻。

就这一句话,庄萍从小记到大。

哪怕孟归鸿为争权忙活冷落了她,哪怕他开始疏远了她说男女有别,她也蹲在鹊仙湖边望着因为风大而扭曲的映月对自己一遍遍道:没事的,他只是太忙了,再等等,他会记得的。

孟归鸿他母亲感恩庄萍对他的帮扶,劝威参半地喝令他必须早日娶庄萍过门,所以十六的孟归鸿娶了十七岁的庄萍。

庄萍好生欢喜,将新鲜挖出的盛着出世酒的白玉瓶擦拭了好几遍,去了泥垢的白玉瓶温润又柔和,她以为自己熬到头了。

然而,白玉瓶出土重见天日却并没有意味着美梦的实现,而是誓言的破碎。

到了最后,白玉瓶里的酒空了,月也不见了。

它的归处不是土里,而是水下。土里承载着太多儿时美好,庄萍不想染指,倒不如让它与映月一同破碎。

——

一阵兵荒马乱后,庄萍和孟归鸿都卧病在床,一个几乎废了,一个吓出病了。

医师诊了半天只说是种慢性诱导毒,名为遇春红,顾名思义便是这毒每逢露雨才被诱发,轻则虚身重则毁根,孟归鸿显然为后者。

膳食餐具查了个遍,各房各室搜了个遍,毫无线索,几个老狐狸之间还相互猜疑起来,但就是谁也没怀疑到怯懦的庄萍头上。

期间,各长老恍然发现元知福与孟凡不见踪影,二话不说找接管家事的孟贵轩问事。

按照庄萍的指示,孟贵轩将原先对梁家的那番说辞几乎照搬了过来。

据他所言,就是梁绵得罪了孟凡,实际上孟凡根本就还怀恨在心,杀害了母女三人之后带着元知福逃了。又说梁家不分是非,一心认为是孟归鸿引狼入室,扬言与孟门势不两立。

最后他坚决揽错,认为自己没有处理妥当家里事务,下去领了家法,还说一定会好好弥补,为家父分担压力,把责任担当四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至此日起,孟贵轩继续担着掌门大任,能力也没让几位叔叔长老挑得出不满意,他已经是未有门主之名却有门主之权。

他不骄不躁,谦卑有序,只管处理好自己该做的,反而倍得长老青睐。所以在庄萍提出门内不可一日无主暗示该让孟归鸿传位的时候,孟门上下都没什么意见。

榻前,庄萍轻拉过孟归鸿的手指沾红在传位书上盖印,对他眼里的不甘视而不见。

“你都这样了要这门主之位也没用,有什么不甘愿的。你可没得选,梁绵的两个儿子已经死了,曲兰的儿子恨死你了,你现在只有三个孩子,都是我们的,你除了传位给贵轩还有别的选择么?”庄萍说道。

她将盖好指印的传位书搁置在桌上,却也不着急走,就坐在榻边絮絮叨叨。这是她近日来的喜好。

“最近我总梦到儿时,我去见我喜欢的那个你,听他喊我萍儿姐姐,看他去天上给我摘月,让我别总不开心。你告诉我,你把他藏在哪里了?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文里提到的出世酒就类似女儿红,出嫁都随女儿身,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丈夫才能吃的酒,在这里面男孩随便问女孩的出世酒是不礼貌的行为,更别说要瞧要吃,这是非常不尊重女孩且轻浮的。

第26章 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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