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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红枫满地时 > 第20章 往事

第2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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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人带到了。”

庄萍停下曲指敲桌的手,睁开阖着的眼,对着孟凡微笑道:“欢迎来做客,随便坐吧。”

门被合上,屋内只剩下孟凡和庄萍。

庄萍看上去心情不错,还跟他说笑:“意外吗?拦下你的是我,而不是你那个父亲。”

孟凡确实很意外,万万想不到察觉到他的行动的是一直软弱顺从的二夫人,不,现在该说她那都是表面的风平浪静罢了。

孟凡单枪植入地问她:“什么目的。”

“别急,你跟我接触不多吧?不如先聊聊?”

孟凡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洗耳恭听。

庄萍挑挑眉:“你不怕我揭穿你吗?”

“……”孟凡有些无语地皱了下眉,“你不会,若要揭穿早揭穿了。”

庄萍撇撇嘴,好像觉得无趣:“你可太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了。”

“彼此彼此。”

庄萍忽然不笑了,眼中浮上一层落寞,情绪不明地问他:“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不是很懦弱无能,活的窝囊,被别人同情可怜,甚至是取笑的对象……”

她讽刺地笑了一下:“但我不是,从一开始我就想报复回去,做梦都想,孟归鸿的妻一辈子都该是我,她梁绵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她激动到指关节掐得发白,“后来我参加了莫门主的婚宴,听见他在宴上承诺这辈子只会有楚梅一个妻的时候我还觉得可笑,哈哈……你爹孟归鸿最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呢,不出一年,还不出一年啊哈哈哈……”

孟凡任由着她发泄,只字不言。

“我等着看楚梅笑话,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等来的是人人尊称的一声“梅夫人”,是孟归鸿再娶一妾,我才发现是我错的这么离谱。我又消沉了很久,反思了自己可笑的选择。我悔极了,看错了人。”

“知道为什么我看得透你吗?你伪装了近一个月,而我已经忍了二十几年,更何况我还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好奇自己在这种地方怎么能活这么多年吗?你以为就凭你那几乎没有自由的福姨能帮到你几回?”

孟凡飞速回想起从前种种,不知何人送来的膳食点心,挨欺负受了伤回到屋内总会出现的各种疗药,被困在柴房饿昏醒来却在自己屋的床上,和姗姗来迟懊悔哭泣的福姨……

孟凡看向庄萍:“你为何?”

“因为我同情你,和你的母亲。我恨孟归鸿,也恨梁绵,我厌恶孟门的每一个人,唯独同情你的母亲,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可怜人。”

孟凡与庄萍对视着,隐隐觉得将要接触到某些埋藏在深处的秘密……

启明星拉下夜幕,天光微露。孟门之外,莫枫已经带人守在了后方随时准备接应孟凡。

他来回踱步着,时不时抬头望天色,已是担忧极了。

打更人敲响手中的锣,寥寥几声鸡鸣悠远回荡,此时正是寅时,仆人都陆续起身开始忙忙碌碌。

莫枫啧了一声,有些不安地深呼吸起来,眼睛盯死了孟门后门。

又是片刻,天还没亮起几分,本该初升的烈日骄阳却迟迟不见影,天上的云层厚厚叠起,天色瞬间暗沉了下来,细雨夹着微凉悄然降下,一场春雨来得措不及防。

“二公子,先避雨吧。”一侍从上前劝莫枫。

莫枫烦躁地摆摆手,心想要不干脆翻墙进去救人算了。

雨不大,但很细密,带着乍暖还寒的冷意。

一个身影就在这场朦胧细雨中出现了。

莫枫眼睛一亮,当下松了一口气,打起伞快步迎了上去。

莫枫过去搀扶住元知福往马车里带,语气很是恭敬:“福姨快些进去坐着,别着凉了。”

元知福深深地望着莫枫,有些许激动,那嘴张张合合,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化作一个扶身与一句问好:“见过莫二公子。”

莫枫心感怪异,却也寻不到头绪。

“您多礼了,福姨。怎么您先出来了?阿怜呢?还有身契拿到了吧?”莫枫一连串地追问着。

元知福露出衣袖内的纸张一角,眉头却是一皱:“身契他给我了,他让我先走,说您会在这接应,而他还有事要完成,晚些出来。怎么?你们不是计划好的么?”

还有事?还有什么事?他何时还有别的事需要完成了?

被乱了计划的莫枫顿住了,心中警声大作。

他堪堪维持住面上平静,对福姨笑了笑:“啊是,我们是这样计划的,太紧张一时给记忘了。您放心,他那边也很快的,您先回我们莫门那边好好歇息,都已经安排好了。德子,先送福姨回去。”

马车一走,莫枫的忧心忡忡再也掩藏不住,凝重的神情尽数显露。

“你们都守在原地待命。”莫枫留下最后一句话便从还未闭上的后门进去了。

昏沉天色下,雨越下越密集,蒙住了烛火的光,整座府邸被雨雾紧紧缠绕,像一头被束缚的困兽。

后门果然没人把守,孟凡已经想办法支开了这里的仆人。莫枫重新关好门,悄悄藏掩着摸进去。

幸好是下了雨,现在天还暗,来回活动的仆人并不多,莫枫还能藏得好。

一通躲避后,莫枫终于挨近了孟凡的住处。

这边空落落的,半个人影见不着,倒也是怪。

连这都找不到人,他是去了何处?

莫枫一刻找不到人就更慌一分。

——另一边。

庄萍望着窗外的雨幕,勾唇笑了:“答应你的,我做到了。那么,祝你成功。”

孟凡双拳捏的很紧,眼底充红,艰难开口:“你最好不是骗我。”

庄萍将视线移了回来,敛了笑:“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说是不是。与其说这是一笔交易,倒不如说,我们本就是一条船是的人,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去吧,为你的母亲,你那本不该逝去的母亲,讨回公道。”

那一字一句像把尖锐的锥刺在孟凡心上,他不得不合上了眼,泪却控制不住从眼尾划落。

他转身踏出庄萍的屋门,似是想要逃离什么 。但那些鲜为人知的往事如戏剧一般,不断在他脑中循环上演,无法摆脱。

……

“你的母亲本来就是被强行嫁做人|妻的,做爹娘的俩见钱眼开,孟归鸿挥挥手笔自然便能将她纳入门下。”

孟凡倔强道:“但她不会是这么认命的人。”

“你说的对,她是个极其有骨气的女人,但是,如果她连自己都忘了,然后身边的人都在告诉她,你本来就是孟归鸿的一个妾呢?”

“……什么?”孟凡的心刹那揪紧。

“孟归鸿这老东西有一点倒没骗你,那便是真心爱上了你的母亲,爱到什么地步呢?爱到不择手段都要得到她,爱到不惜逼迫她饮下忘忧酒忘掉自己再赋予她全新的身份……你的母亲,原本可不叫晋玥,她本名叫曲兰。”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母亲同莫门的梅夫人可是儿时交心的好姊妹。在她警惕迷茫时选择了嫁过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孟门在天府,她白茫茫空缺一片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最在意的人在天府,所以,她稀里糊涂地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庄萍笑了笑:“这便要提起你那位福姨了。告诉你吧,元知福是你母亲以前的好伴读,她可是我后来花了好大功夫才弄进来的,有关你母亲的很多都是从她那里得知的呢。说起来,梅夫人也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我原本是想着元知福能帮到你母亲什么,可结果是她们连见个面都难。再后来,你母亲嫁过来没一个月便有了身孕,那段时间,孟归鸿将她捧在手心上呵护,那可真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像个好丈夫。我承认我嫉妒了,但一看到梁绵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又爽快了。”

“梁绵后来闹了几次,孟归鸿没当回事儿,我也乐得看笑话。但没想到,梁绵居然真的动了手脚,就在你母亲临产那日。”

“你母亲本来可以平平安安生下你的,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她吃了熊心豹子胆贿赂了产婆,要让你们母子俩都就此丧命,如若不是产婆动了恻隐之心,怕是连你都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这事还是后来元知福察觉到的,好端端的一个人,身子也没患过大病,怎么说产时大出血就大出血?这事我知晓了,孟归鸿也知晓了,连梁绵都毫不避讳地认了,结果呢?梁绵她什么事都没有,孟归鸿还把事情压了下来。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人都走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最初他面对你时,他亏心呐,自以为待你好一点便能抵消掉他对你母亲犯下的罪过。”

孟凡脸色苍白地不像话,手指盖儿都深深掐陷入肉里,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原本以为这个‘家’已经糟糕透了,但现在却告诉他,他是个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幸存者,连最初儿时短暂拥有过的所谓的父爱都是假的,他甚至原本可以拥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母亲。

他忽然又想起了郑爷爷……

母亲……爷爷……到底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失去一个个至亲之人?为什么是我啊……

怔愣的他双眼睁到酸涩,泪刺痛着眼睛缓缓落下。那根代表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了。

……

金凤苑内,大夫人梁绵面前伏跪着一排仆从,唯唯诺诺任由其打骂。

“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连几盆花都照顾不明白?你们是不是也看我不顺眼故意给我添堵?”说着她抬起金贵的脚照着面前一个仆从的肩部踹了过去,“是不是!都故意的是不是!”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根本不敢叫喊,只是一边哭着一边不断磕头道错:“夫人息怒,都是我们的错,夫人息怒……”

梁绵还不消气,怒道:“一群废物都给我外面跪着去!我的花淋了多久雨你们就给我跪着淋多久!哼,新来的就是新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一溜人纷纷跪在了雨里。

孟凡站在苑门外,撑着把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跨过拱门,一步步踩着被雨水渗湿的青砖走了进去。

他缓慢路过这排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们,也不出声,只是沉默地观察着。

有的脸是浮肿的,有的手带或新或旧的伤痕,有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啜泣着……

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有的人就不该活得这么舒服,她该死。

难道天上的神仙都是盲的吗?

前面的章节有些微调( ̄▽ ̄)~*

第20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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