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对方凑的太近，灼热的气息都打了他的耳朵上，弄的他有些痒，他的眉头轻轻皱起，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头。
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带着的热气渐渐被周围的冷空气侵染，消散的差不多了。此刻热意却因为对方的突然靠近，慢慢爬上了他的脖颈。
程烈以为鸡蛋烫到他了，将手中的鸡蛋拿远了些，道：“是不是太烫了？”说着就要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给这个鸡蛋降温。
夏长拦住他的动作，道：“没有。”
夏长伸手想拿他手中的鸡蛋，道：“我自己来吧，现在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你快去洗澡吧。”
程烈没有松手，一本正经道：“不行，我手法比较专业。鸡蛋一会就冷了，我来，很快的。”
夏长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轻声道：“谢谢。”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程烈微微弯了弯唇角。
过了一会，鸡蛋已经变得不那么热了，程烈这才将手放下来。
夏长接过他手中的鸡蛋，将人往厨房外推，边推边道：“那么程老师，你现在该去洗澡了。”
这是夏长第一次叫他程老师。
与程烈口中的老师不一样，夏长口中的程老师是一种中规中矩的礼貌称呼，而程烈口中的夏老师则带上了几分玩味的暧昧。
程烈回眸看向他，道：“叫这个多生疏啊。”
夏长顿了顿道：“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我的名字。”
通常情况下，夏长不会连名带姓地称呼别人，因为他总觉得这样会有些生硬。
所以他会选择称呼对方的姓，在前面加一个小字，例如“小宋”，或者直接称呼对方为老师，显得委婉有礼。
他犹豫片刻，将对方的名字轻轻念了出来，“程烈？”
程烈打了个响指，看起来心情颇好，笑着说：“对。”
他这幅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叫他名字。
明明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被叫出来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此刻他听到夏长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却觉得高兴无比。
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夏长是特别的。因为只有夏长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别人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程烈进浴室之后，没多久又将门打开，从门后面探出个脑袋来，扒着门框喊道：“夏老师！”
夏长还没睡，听到声音后从卧室里出来，问：“怎么了？”
“我发现我忘记把沐浴露拿过来了，能用你的吗？”
“可以啊，架子上那瓶紫色的就是，旁边绿色的是洗发水，你随便用。”
“谢谢夏老师！对了，我忘记拿毛巾了，你帮我拿一下呗，在衣柜里，那条蓝色的就是。”
“好，但你先进去，我等会敲门你再开，别着凉了。”
没过多久，浴室门被敲开，程烈再次从门后面探出头来，伸出湿漉漉的手把毛巾接过去，弯着眼睛说，“谢谢夏老师！对了，我明天……”
话还没说完，夏长便抓住他露在冷空气中挥舞的手臂，将它塞了回去，说：“你等会出来再说，外面冷。”
程烈只能将门先关上，迅速换好衣服从浴室里面出来。
客厅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夏长正靠在沙发上刷手机，暖色的灯光将他的面容照的格外柔和。
夏长见他出来，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程烈将毛巾搭在肩膀上道：“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就是你明天起来的时候能不能叫我一声，我怕我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了。”
夏长失笑道：“你也会怕迟到啊。”
程烈狡黠一笑，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沙发塌陷下去一块，凑近道：“那就麻烦夏老师了。”
这是直接默认夏长同意了。
夏长没有纠正他，站起身来道：“行，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觉了。”
程烈没有起身，坐在沙发上望着对方，笑着道：“晚安。”
“晚安，记得关灯。”
“好。”
第二天清晨，夏长是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面前按亮——
07：43
他本来定的闹钟是七点五十，现在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夏长便没了再睡回去的心思。
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踩着拖鞋到浴室洗漱，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走到客厅的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来喝，这时闹钟声才响起来。
他将闹钟按掉，顺手把喝了几口的水杯放在餐桌上，走到程烈房间门口敲门。
他本来想叫对方程老师，想起昨晚的对方跟他说的话，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变成了程烈。
“程烈！起床了！”
房间内传来一阵不明显的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程烈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听到了。”
夏长怕他又睡回去，确认道：“你真醒了？”
过了好半天，里面才传来一道不甚清晰的声音——
“醒了。”
闻言，夏长便没再继续说话，本来以为程烈会过一会才出来，却没想到下一秒房门就开了。
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就见到程烈穿着米白色的毛绒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哈欠连天地从里面出来，见到他还举起手来说：“早啊，夏老师。”
虽然夏长跟他一样都是刚睡醒，两人的精神面貌却又着极大的差别。
一个眼神清明，看起来充满活力，另一个像是还没睡醒。
夏长看他这困的不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笑着道：“早，我要下去买早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顺便一起买了。”
下一秒，程烈便毫无预兆地整个人倒到他身上，准确来说，应该是挂在他身上。
夏长下意识伸手把人接住，尽管心中知道对方其实不会摔。
一夜没喝水，程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好困。”
夏长笑出声来，耸动的肩膀让程烈靠在上面的脑袋也跟着一动一动的，“今晚早点睡。”
程烈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任对方靠着。
过了一会，对方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夏长轻轻动了动右肩将人晃醒，惊讶道：“你站着都能睡着啊。”
程烈从他肩膀上起来，点了点头，用手掌重重地搓了搓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道：“没办法，太困了。”
夏长瞥见他眼下那片淡淡的乌青色，道：“等会上车的时候再睡一会吧，先到餐桌上倒点水喝吧。对了，你还没说你要吃什么。”
“什么都行，跟你一样。”
夏长问：“没有忌口？”
程烈趿着棉拖鞋走到餐桌处，瞥见上面放着一杯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顺手拿起来喝了几口，舔了舔嘴唇道：“没有。”
夏长刚想拦着他，但对方已经仰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了。
见程烈望过来，他伸手指了指那个杯子，道：“这是我喝过的。”
刚睡醒的人脑子有些迟钝，程烈愣了愣，才啊了一声，道：“可我已经喝完了。要不然我再给你倒一杯？”
都是同性，偶尔不小心喝错一次也没什么。
夏长失笑，摆了摆手，蹲下身去换鞋，“不用了，我下楼了。”
导演组选的公寓虽然不在市中心这样的繁华地带，但好在也不算偏僻，至少楼下有不少小吃店。
夏长不打算走太远，干脆就在最近的一个包子铺随便买了一些，给程烈拿上楼之后，又自己下来坐房车了。
车门缓缓开启，石浩见到他就问：“昨天跟新室友相处的怎么样？”
一脸担忧。
夏长给他递了杯豆浆，将怀中的包子分了些给他，说：“挺好的啊，我觉得程烈人挺好的，而且也挺好相处的，外面说他脾气不好肯定是谣言。”
石浩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扒着座椅看向后座的夏长，一脸不信地问：“真的假的？你别随便给人发好人牌。”
夏长笑出声来，无奈道：“石哥，他人真的挺好的。昨天降温，我没带够厚衣服，他还借我穿来着。”
石浩缓缓收回伸长的脖子，打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包子，道：“哦……那就好，反正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夏长将吸管插入豆浆中，笑着道：“我们又不会打起来，放心啦。”
程烈在公寓磨蹭了二十多分钟才坐自己的房车出发，他再次见到夏长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跟着专业的老师训练武打戏了。
程烈默默地走进场馆内，把背包放在墙角的柜子上，靠在旁边看夏长训练。
他来的时间刚刚好，夏长刚刚结束体能训练。程烈站的离他有些远，听不见教练跟他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去休息一会之类的话，随后便看见夏长朝对方微微鞠躬表感谢，往休息处走来。
程烈给他递了瓶矿泉水，夏长抬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汗，同时平复自己的呼吸。
他接过水瓶，仰头灌了好几口才停下来抹了抹沾嘴唇上的水渍，道：“谢谢。”
为了方便训练，夏长特意把厚衣服脱了，只剩一件薄薄的白色圆领长袖。
汗水顺着他的脖子缓缓往下滑，滑到喉结的地方，又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最终才没入衣料之中。
程烈突然叫他：“夏老师。”
夏长条件反射地抬眸望向他，窗外的风吹了进来，程烈没有立刻说话，他戴着的黑色口罩还没取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夏长看到他那双弯起来的眼睛，是亮的。
这让他想起昨晚在昏暗的车内看到的那双眼睛。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亮呢，夏长想不明白。
正当他沉浸在这个问题的思考中的时候，他听见对方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刚刚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