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用餐安静又充斥着虚假的祥和。
只不过,对于太宰治来说,用餐还不如去看看那位女士的状态。
这里的餐点秉承着英国传统的糟糕手艺,除去一些不需要技术的面包,其余都是那么的令人难以下咽。
米歇尔女士仿佛也无心用餐,她只是沉默地沉默地坐在主人座位的对面,这是属于女士的优待。
无心于那些精美摆盘的餐点,米歇尔一直注视着达布林男爵,带着不甘于掩饰的恨意,沉默地宛如潜伏狩猎的大型猫科,一直一直注视着正对面的男人。
像是感受到这热烈的视线,达布林男爵用完最后的甜点恰好对上米歇尔的视线。
而察觉到猎物回看的米歇尔女士,一点点拉开嘴角,笑容像极了某些午夜凶铃里的角色,太宰治沉默地收回视线,思考了片刻得出答案。
应该说,这是绝望与愤恨掺杂而生出的要同归于尽的笑意。
俗称,看死人的眼神。
太宰:可怕可怕,幸好记忆里的自己从没遇到这样注视着他的小姐。
虽然总有一些人想要用杀死他的方式,将太宰治据为己有,但在他面前,那些偏激的小姐都是会露出甜甜的笑容,贪婪地注视着他,至少不会是这种眼神。
达布林男爵明显被这样诡异的笑容给惊到,不过显然他没有想起米歇尔女士是谁,否则不会如此平静地邀请她入座,并且简单地将这诡异而愤恨的视线描述为用餐上的问题。
或许是感受到米歇尔女士按耐不住的心情,威廉开口了,“味道如何呢?达布林男爵。”
“这可是巴顿先生亲手培育的西柚哦。”
完全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提一个脏兮兮下等人的达布林男爵有些迟疑地回应:“……?……是……是吗?”
“……您果然不了解租用自己土地的佃农的情况啊。”威廉一贯保持的笑意都收敛了不少,“那么,……”
“那个因您见死不救而死去的孩子,您肯定也不记得了吧。”
随着威廉的话音落下,米歇尔放下了精心盘起的长发。
那副模样同几年前抱着孩子祈求达布林男爵救救孩子的模样别无二致。
“……孩子……?”达布林男爵迟疑地看着米歇尔,“我什么时候……”
却在女人仇恨的视线中,想起那个被他关在门外拒绝施以救援的女人模样。
过去和现在同样的仇恨眼神,在这一刻重叠。
达布林男爵惊得猛起身,“……是,是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人……!!”
他吓得后退了几步,又想起这是在他的家中,于是连忙唤人。
但,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地逃脱呢?
达布林男爵家中仅有的四名佣人和一名专属医生,除去呆在厨房做餐点的几位,作为管家监督的一位,以及用餐前叮嘱却被呵退的一位医生。
剩下的人手现在可不在近前,或者说他们现在都还在远处兀自谈论着什么,譬如莫里亚蒂伯爵家下调的土地租金,还有他们所厌恶的这位达布林男爵。
真是可悲啊……
太宰治慢慢地用刀叉切开热乎的西柚派,看着随西柚粒破开而流出的红色液体,轻轻地勾起嘴角。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可以上手呢?
因为,这个男爵除开还算尽心的世代担任其管家的人之外,完全——
不得人心呢~
就连替他诊疗的那位私人医生,在被呵退低头的那一秒,太宰治都可以看见那快要流出来的愤恨和不满。
更别提那位私人医生,在注意到那被递给管家的某种催命符,也只是偏过头假装没看见似的闭口不言。
如果说一位医生,不清楚什么吃食和什么药物是不能混用?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之所以没有提醒这位男爵,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而他们……
他们这一行人可不是专业的医生或者医者啊,怎么会清楚达布林男爵用什么药,和忌用什么呢?
他们只是知道达布林男爵有心脏病,不能饮酒,仅此而已(笑)。
戳起一块热腾的西柚瓣,太宰轻嗅了一下还是放下。
太宰:完全不可以,也不可能接受这种看似甜点却是咸的的派。邪..教!绝对是邪..教!
随着阿尔伯特放下笑容,对着站起的人回道:“……啊呀,倒是忘了和您提起,舍弟威廉的另一个职业。”
“——咨询师。”
在达布林男爵缓缓睁大不明所以的眼神下,威廉倒是先轻笑着起身‘自我介绍’,“准确来说是,犯罪咨询师。”
“而这位米歇尔女士,就是委托人,让我前来予以你罪行的惩罚。”
米歇尔女士过长的刘海遮住眼帘,嘴角平静淡然,“……你几乎只会与和你拥有同样身份的贵族见面……不会一个人外出……无论采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将你拖到我的面前,所以我向他们咨询,并提出委托……”
太宰治想到最初相遇的时候,他扶起这位女士之前,瞥见她怀揣在胸口藏起的刀锋,就了然了一切。
与其让他不动声色地算计杀害这位人渣男爵,这位年轻的母亲更乐意自己动手。
只是她的计划过于浅显,一命搭一命的做法就是飞蛾扑火,火未熄,飞蛾早已被恶意带着自燃死去。
震惊且愤怒的达布林男爵咬紧了牙关,在米歇尔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直接大笑着打断,“处罚……?!委托?!”
他握紧的手上青筋直起,“……你,你们一个个的,开什么玩笑……!”
“你们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罪啊!!”
“对你们两个下等人的孩子见死不救就有罪了吗?!就算那个孩子长大了,拖着那副体弱多病的身体能工作吗!!我是变相帮你们降低了生活费!!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从这个月开始,你租的那块地的租金和缴纳金加倍!!!”
“赶紧再生一个(重读)孩子,提高农园的生产力吧!!!”
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让莫里亚蒂家的人恶心,贵族在这个时代完全有义务帮助在领地内的平民,更别提这些还是为他工作生产的佃农。
而且以这个时候的孕妇生产和医疗条件来看,这种新生命的诞生完全是‘母难日’。
大部分的孕妇都死于生产之下或者生产之后的产褥热。
是以这番话,不亚于叫人去死。
听着这一番话,连一向懦弱的巴顿都黑沉着脸想要扑上去。
更别提这位,比起懦弱的丈夫,痛失孩子而刚烈愤怒的母亲,她更加容不得这个曾经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在那里夸夸其谈。
所以她直接从餐桌上攥起餐刀。
眼含着泪往达布林男爵的方向扑去,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宛如生命的绝唱。
只是还是被巴顿先生拦住,一如他们计划那般。
“米歇尔女士,请稍微等待一会儿。”
威廉垂眸看着跪地被拦下的米歇尔,缓缓道:“我一旦接受委托,便会将其完美执行,如果不是完美犯罪就没有意义了。这可不能是一场谋杀。”
“……”达布林男爵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却还强撑着,“……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无聊透顶!!我要去报警!告那个女人杀人未遂!!!”
他的胸膛急速起伏着,却还是撑着往门口的方向走。
不过无人在意。
知道一些消息的太宰治也不在意,反正现在只是猫咪戏耍老鼠的玩耍时间,这只老鼠注定走不出这个房间。
“……您觉得这个镇上还会有人愿意站在您那边吗?”
威廉缓缓询问,到了此时他还是对这人用着敬语。
达布林男爵手捂着胸口,回头看着傲慢的年轻人笑道:“这又如何,这些该死的下等人我又何必去管他们的立场。反正……”
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宰治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酒杯里搅动。
此时像是想到什么就开口了。
“反正这镇上的警员会站在您这边是吗?”
“你……你怎么……”现在的达布林男爵倒是理智上线,没有被美色冲垮了头脑。
即便那红色的酒液被美人白皙的手指搅动,也无法抑制他因某种恐惧而鼓动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啊咧,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太宰治歪了歪头,手指不再搅动红酒,而是轻轻敲击在杯壁上,“该怎么说呢~是您这里的房间告诉我的啊,哪里都是线索,无论是需要某种渠道才能得到的东方瓷器,还是这些超过身价的装饰,甚至是您的身上都是线索呢?”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这么害怕?”
看着捂着胸口心脏,缓缓蹲下剧烈喘息的达布林男爵。
太宰治鸢色的瞳孔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浓稠的血色,恶劣又玩味道:“呀~达布林男爵您怎么了?不是想要用财产让我成为您的‘义子’吗?那些可怜可爱的男孩好玩吗?是不是整夜整夜都在您卧室的窗前嚎叫?”
“……呼!”
“呼……,…该死……我的心脏……!”达布林男爵狼狈的跪倒在地,求生的本能让他不住地念叨着,“……药……药……”
“拜,拜托……就在架子的……最……最上面……!”
“…给我药……还有水……!!”
他狼狈地口涎都不住地流出,粘在昂贵的绒毯之上,就和他这个人一样,脏污得让人恶心。
威廉则是在听完自己幼弟戏耍的一番话之后,半蹲在倒地的男爵身侧,脸上挂着悲悯的笑容,问道:“……你,愿意花多少钱买水呢?”
这番话仿佛让这个卑劣的贵族看到了希望,他挣扎着支吾道:“……十,十倍……”
“我愿意出那个女人所支付费用的十倍!!如何……!!”
“……是0。”
米歇尔满是泪痕的脸上冷漠注视着倒地挣扎的男人,“我支付的金额是0磅0先令0便士……”
“我将自己的生命,作为报酬献给了莫里亚蒂少爷们。”
男爵脸上的冷汗不住地淌,而威廉已是站起身,注视蝼蚁一般垂眼看着还在挣扎的男爵,“……现在是数学课时间。0的十倍,还是0……”
“我来问您,您能支付您生命的二十倍给我吗?”
“…………”
“……我…我错了……”
看不清这个男爵脸上的表情,太宰却能想象到这人内心的不甘,嘛,总是有人会这样,自以为短暂的求饶就可以拜托因果。
“……请原谅,我过去所做的一切……!”
他说得吃力又仿佛悔不当初。
威廉没有看他,而是将视线给了两位夫妻,“……该如何处置?米歇尔夫人,巴顿先生。”
*
得到药,和巴顿递过去的西柚汁水。
达布林男爵缓过气,在几人的注视和强压之下,按照要求写好了给那个孩子的谢罪书,还有伪造的三年前的遗书。
“写…写好了……”
缓过神的达布林男爵仿佛又恢复了精神在短暂的妥协之下,又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从这个月开始,你租的那块地的租金和缴纳金加倍,要更加努力的生产哦。”
“还有,赞克,我的小少爷,你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是不是没有算到既然我同警员之间有勾连,只要你落单,我有千百种方法得到你。”
他毫不在意在场的这些人,毕竟现在他服用了药物,短时间内不会再复发,大可以唤来那些佣人,更何况这些即便知道他同警员有勾连,只剩下爵位地产的这些年轻人又能做什么?
他身后的贵族势力远比伯爵要厉害得多!
所以他将太宰治视为囊中之物。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可爱的兔儿被埋在我窗外的花坛,不过没关系,你总会有见到他们的一天的,在我玩腻了……”
【之后】
只不过他的狠话还没有放完,忽然剧烈的头晕和目眩让他看不清一直注视着的,太宰治漫不经心的笑容。
“…………咦……?”
“…怎么回事…?”
此时达布林男爵在旁人眼中是脸色煞白,瞳孔也在不断地收缩。
而一旁归置好遗书的威廉转过身,锐利地看向犹在觊觎太宰的男爵身上,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是死亡的宣告,“……忘记告诉您了,心脏病药的成分和西柚所含的呋喃香豆素类物质…混合的话,药效就会增强。”
“血压会极具下降,非常危险哦,”
“请小心,不要同时食用。”
米歇尔注视着这个男人的死去,就好像身上的强压顷刻间散去。
她吃下一口西柚派,酸苦的口感就好像她的前半生,但——
也象征着那个孩子的降临。
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妊娠反应严重到只能食用西柚。
苏珊娜夫人见她如此,还特地祝福她生个健康的孩子。
而巴顿也是为了她才改种西柚的,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当初不能救下那孩子……
为什么现在才……
让这个该死的人死掉……!
她悲痛地捂住自己不住流泪的眼睛,深深地埋下头。
米歇尔身后的巴顿紧紧地揽住她的臂膀,他们默默流着泪,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流。
是为孩子,为自己……?
还是为这贫民不甘的命运?
靠近门的路易斯推开门,假装慌张地喊来人,而后便是那位私人医生诊断。
以误食和药物相克的食物为开端,判断男爵意外死亡,为结束。
当然后续免不了达勒姆镇上的警员介入,不过结论也是如此。
甚至于等到专门人士前来清点男爵财产归属的时候,发现达布林男爵膝下无子,也没有任何继承人,甚至找到三年前的相关遗书。
至此。
一切落幕。
无人挖掘那片埋有枯骨的花坛,也无人发现那些底下流淌着的罪恶。
所有的罪恶都被埋葬在寥寥数笔之下,等待着未来哪一天的揭晓。
*
一切终了之时,已是天际将晓。
下了整晚的雨终于停歇。
脸上仍留有泪痕,且眼眶红肿的米歇尔对着解决一切的威廉垂下头,“…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这条命,是您的了…”
“…在生命的最后能够遇到像各位这样的贵族…总算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点希望…”
威廉依旧是笑着,不同于在达布林男爵面前的宛如施舍的笑容,此时的他迎着光,像是拯救人们于危难之中的神明,“……能帮上你就够了。”
威廉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身后坐在轮椅上郁郁寡欢的太宰治,又回看向米歇尔,“…既然看到了希望,米歇尔夫人,不打算试着多活一段时间吗?”
米歇尔抬起的脸带着困惑和犹疑。
只不过威廉伸手示意了一下她身后走近的巴顿,“实际上,我从巴顿先生那里接受了同样的委托。”
“他说为了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支付报酬…”
米歇尔惊讶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发现那么多年了,她从那孩子死去的那晚开始,那么多年了,一直在怨恨的男人仍然在爱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头。
“希望你能够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重要的人。”
“可……可是,如此一来,您就是在没有任何报酬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
威廉被升起的阳光吸引,却还是解答米歇尔的疑问。
“…不,按照合约,你们的命会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现在这个英国依然是一个任由腐败的统治者们肆意妄为的国家,”
威廉想起那些年里看见的纸醉金迷的贵族,还有底层绝望无声的人们,“但早晚,身份的壁垒会消失,这里一定会变成没有悲伤和憎恨的世界,我会让你们看到那样的世界。”
他像是在保证着什么,却又想起太宰治在暮色下沉重的绝望,“以及我也希望,如果可以,你们能用从我这里得到的新生,好好的活着,不止是为了见证理想的世界,更是为了我的兄弟……”
“……是赞克少爷吗?”
这个时候身为女人的敏锐让米歇尔意识到那个孩子,那个一开始就让她目睹自己绝望从而丢盔弃甲的孩子。
“……是啊。”威廉不自觉露出笑意,“是赞克。”
“我不知道那孩子能看见怎样的世界,所以只能尽可能创造出一个新的对于他来说值得活下去的世界。他……我时刻担心着,他离我们而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可以活下去,因为彼此,因为希望活下去,让那孩子也可以因此有更多活着的欲求。”
米歇尔看向威廉的后方,远远坐在轮椅上的人,那是个可以被称之为青年的孩子,却也是个迷茫的被称为孩子的青年,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成为引领他的一束光。
仿佛是感受到米歇尔的视线,坐在轮椅上的太宰治高举着胳膊,大幅度地挥了挥手。
米歇尔即便没看见,也可以想得到那位少爷脸上的笑容。
她又再度看向靠近,环住她的巴顿,低下头,笑了,“我会做到的,十分感谢威廉少爷还有赞克少爷。”
“…您剥夺了我寻死的借口,还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赞克少爷,我都会活着。”
巴顿环着米歇尔,视线一直看向自己解开心结的妻子,“……我也会陪着你…直到生命尽头……”
虽然隔着很远,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的兄弟三人,却还是在米歇尔挥手准备告别的时候,推着太宰的轮椅靠近。
那两位坐上了火车,奔赴新生。
留在原地的兄弟四人注视着彼此,不由得笑起来。
“嘛~阿尔伯特尼桑今天下午也要启程了,路易斯尼桑中午做大餐吧~我要吃螃蟹~”
黏糊糊带着小尾音的话听在另外三个兄长耳朵里,就是一只奶猫在喵喵叫着撒娇。
阿尔伯特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太宰治的脑袋,“阿治一点都不伤心哥哥要回伦敦啊,还趁此机会要螃蟹,嗯?”
“毕竟阿治在那个男爵家里都没怎么吃吧。”
观察入微的威廉倒是知道那晚上,太宰只是戳了戳派,基本上没有怎么用餐,估计是太难吃了不合口味。
这只猫咪嘴刁的很。
路易斯则是看了看自己记录的本子,否决了太宰的建议,“这周已经超出食用螃蟹的次数了,所以不可以。今天中午应该让你更多的摄入蔬菜,放心吧,太宰,哥哥一定会做的很好吃的!”
完完全全被嘴刁的猫咪激起了斗志呢。
*
科普:
①其时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西方妇产科已经脱离外科而成为独立学科,产科病房、麻醉术、产钳、产后输血、微生物和病理、产道解剖等各方面都获得惊人进展。十九世纪的产科学尽管有了巨大的进步,“母难”并没有完全解决,主要是“产褥热”。这是一个古老的医学难题,同其他瘟疫一样,一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人类对于感染性疾病几乎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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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小剧场:
阿尔伯特:我红酒还没喝完呢……
宰:这什么垃圾红酒,还不如小矮子的藏品。
威廉:这里的派味道不错,挺好吃的。(对着仰望星空也可以说好吃的狠人)
宰:……这是邪..教,邪..教!!!甜点是咸的要是乱步先生在这里都要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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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请多一点,无意义的其实也可以,至少让我知道是有人看的,不然完全没动力
第14章 Ⅹ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