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可爱？”

姓李的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本以为对方有了暗恋的女孩，没想到啊，像只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练习识字，真的是太可爱了。

李保国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本以为露馅了，却发现另有其人。

郑薇薇无意中透过教室敞开的木门，看到了躲在远处的林保国，内心充满了羞涩，激动的打算出去和他攀谈两句，却被对方疯狂摇头给拒绝了，这才停止迈出的步伐。

本以为是林保国不愿意打扰孩子们上课，心里计划着放学后再去找他也不迟。

先不管他们两人的内心戏如何演绎，这边可把我们的小可爱给吓坏了。

林枫看到郑薇薇准备出来的样子，还以为她发现自己在外面，慌张的收起自己的“文具”准备离开，虽不是什么要紧事，但被别人发现自己偷偷学习还是有点羞耻。

李保国刚拒绝完郑薇薇，就见林枫收起信纸准备回去，于是他迅速转身，提前一步回到厂里，等待林枫的“学成归来”。

“小林，每次休息你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你唠会嗑都不见你人，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说罢还故作委屈的挤了两滴虚假的眼泪。

林枫尴尬的握了握掌心，不知该做如何反应，既不想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又不愿失去这个新交的朋友，只能局促的找理由解释，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原因。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我知道的，你有自己的事，不过下回走之前记的告诉我一声”。

李保国装作很大度的样子，从容的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却闪现出一丝精光。

临近下班的时候，赵叔过来吩咐了一件事，随着开春过后，很快就到了种猪的繁殖季节，到时候厂里又会接生一大批的小猪仔，这些猪仔都是厂里的希望。

以往都是靠着经验接生，母猪产仔时小猪仔的成活率不高，很容易难产，到时候厂里又会损失一大批公有财产，严重的话不仅会扣除工分，还会被村长问责。

“以前我们都是门外汉，摸着石头过河，因此小猪仔每年的成活率都参差不齐，全靠运气，现在不一样了，小李是文化人，不但识字，懂的也多”。

“以后抽空就由小李教大家认认字，顺便给大家科普一下书上关于母猪生产遇到的问题及解决办法”。

不等赵叔说完，李保国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母猪产后护理》和《母猪生产指南》两本书，翻开一页密密麻麻的黑字像天书一样，看的人头晕眼花。

林枫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自己刚刚出去被发现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打瞌睡正好给送来枕头，他可不相信天上的馅饼能砸到自己头上。

“小林，尤其是你，趁着年轻脑子灵活，多学一点，我们厂里剩下的这几个老家伙们，不中用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神游之际的林枫听到点名，立马点头答应。

从这一天过后，李保国的“养猪小课堂”开课了，一到休息时间，每个人都手提着一个小板凳排排坐，聚精会神的听着李老师科普书上的知识，顺便学习认字。

可俗话说得好，再感兴趣的东西，等过几天新鲜劲儿没了，也就没意思了，年纪大的中老年员工，屁股还没坐到板凳上就开始坐立难安，抓耳挠腮。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重返课堂的一天，等下班后回到家里吃上热乎饭，再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调侃两句，村里的家家户户都知道在养猪厂还要学习识字。

李保国对于听课的员工逐渐减少，并没有太大感觉，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初在和赵叔提出这个想法时，就是奔着教林枫识字，能和他多相处一会儿的目的去的。

如果厂里的其他员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他翻译书中的内容，直接转告就行，再多的李保国也帮不了忙，因为在下放到农村之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城里人。

“小林，你这字怎么写的跟蚂蚁似的，这么小，得亏你李哥视力好，要不然戴上老花镜都看不清”。

李保国站在林枫背后，盯着他黑发上旋涡，摸了摸他的脑瓜，不经意的拉进两人距离。

“要你管，我就喜欢写这么小”。

林枫羞恼的推开身后这个爱动手动脚的家伙，对李保国那叫一个又爱又恨，却又不敢让这个唯一可以教他识字的男人走掉。

“唉！我可真是命苦啊，辛辛苦苦教你们识字，却换来这样的对待，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不要求你像对待父亲一样尊重我，能别像杀父仇人一样仇视我就行”。

李保国说的那叫一个悲惨，任谁听了都要动恻隐之心，没想到林枫却不买他的账，直接收起信纸本，理都不理他直接去喂猪，连字都不学了。

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李保国丈二摸不着头脑，不应该啊！

这小子平常挤出时间都要去学校偷摸学习，这回就调侃了两句就生气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温柔、有趣的林枫哪去了？

继林枫和他单方面冷战后，李保国想什么办法都撬不开对方的嘴，硬是连着几天都没搭理他，就连厂里的老员工都看出了不对劲，纷纷嘲笑他怎么惹了那个犟小子。

“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今天就在这里，你们两个必须把矛盾给我解决了，实在不行痛痛快快出去打一架”。

赵叔把两人拉来办公室调解，走之前将两人锁在室内，嘱咐他们事情解决才能放他们俩出去。

等两个年轻人回过神来，“咔嗒”一声门口的锁已经扣上，林枫疾步冲过去早已来不及，只能回过头和李保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

“你……，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是那天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至少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李保国实在忍不住了，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必须把事情搞明白。

一股隐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围绕，周边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林枫深吸了一口气，如释负重地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狭隘了，过不去心里那关”。

至此李保国才了解到，他所喜爱的男孩成长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父亲对于他来说，是遮风避雨的大树，而林枫的父亲，却是抛妻弃子的混蛋。

林枫的内心是纠结和复杂的，他贪恋儿时父亲温暖的大手，耳边回想着父亲给他讲的睡前故事，然而连环画上的故事还未讲完，这个孩子的父亲梦就破碎了。

他恨着这个虚伪的父亲，恨他就这样离他们母子而去，恨他攀权富贵，又组建了一个新家庭。

他拼命的汲取各种知识，何尝不是再向父亲证明，没有你我也能读懂后面的故事，我也能带着母亲好好生活。

如果说林枫的家庭是破碎的，那李保国恰恰相反，他是沐浴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幸福的孩子从来不会卑微，充满自信又阳光的样子，正是内心敏感怯懦林枫所向往的。

李保国心疼的看着林枫缓缓讲出这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控制不住的用力抱紧了他，也理解了那句玩笑话对林枫的伤害，这样的父亲又有何谈的上尊重呢？

精神病的妈，出走的爸，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这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身上，但他依旧在努力的生活，此刻的林枫，在李保国的眼里好似在闪闪发光。

而讲完的林枫，如释负重，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抬头一看，却看到了李保国眼底的炙热，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可又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十几年来很少出过村，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单纯大男孩林枫，面对李保国的紧密怀抱，第一次感受到除母亲之外的温暖，心中更加认可了这个兄弟。

“谢谢你”，声音低不可闻，但时刻注意林枫的男人听到了，眼里闪现出无尽的温柔笑意，恨不得这个拥抱能更久一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

自从话说开后，林枫面对李保国的时候渐渐开朗了起来，虽然还是很内敛，至少不像以往问三句蹦不出一句话来，有什么不懂的都会积极问他这个老师。

“李哥李哥，这个字念什么？”。

“李哥李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发现那个叫郑薇薇的女孩好像喜欢你”。

“李哥，有只母猪口吐白沫，是不是中毒了？”。

李保国无奈的扶额，内心欢喜喜爱的人对自己如此亲近，可同时又发现，林枫似乎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哥哥了，每天黏在自己身后，看得到吃不着的感觉是真难受。

“小林，你是小李的媳妇儿吗？一天天跟的这么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厂里的员工看着两个小伙反复无常的行为乐开了花，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看不懂。

林枫隐隐感觉自己的行为对李保国造成了困扰，面对他人的调侃，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也逐渐退去了前几天不合常理的热忱。

第二天来养猪场干活时，林枫久违的发现李哥今天居然没来上班，往日作为劳模，并视工分如命的他怎么可能旷工？经打听过后才知道他请假一天去镇上购置物品。

“保国，我和彩霞准备过会去百货商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

原本是接到厂里命令来镇上给病猪抓药，听到郑薇薇的话，李保国思考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同意了。

郑薇薇惊喜的眼睛都睁大了，虽然住的很近，但李保国总是很避嫌和女同志待在一起，回回都拒绝她的邀约，让她很是苦恼。

“李保国一定是我的”。郑薇薇心里想着，这次定要抓住机会，给男人留一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