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看看你。”丰濯没头没尾地说。
应恣生挑眉:“他怎么愿意来?”
丰濯也很奇怪,“不知道,他只说要来,自从我接任,他只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
“我处理了一些不守规矩的鬼差,被投诉到上面去了。”
应恣生:“……”
”
“一些是多少?”
“2879个。”
应恣生:“……”
他往床上一躺,无所谓地伸手,“来呗。”
丰濯凑过去亲他,被应恣生拍开,“你还没说什么时候来?”
“他什么时候来我不确定,但是我现在想来。”
应恣生抿了抿唇,一脸无语地上下打量他,“我也要投诉。”
话语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吻里。
于是,当大门被短暂敲响无人应答后,窗户被敲开了。
白玉一般的手怔了怔,似乎不好意思一般退了出去,再次敲了敲窗户。
“有人!”应恣生推丰濯。
丰濯不耐烦地抬眼,摸了摸应恣生的唇,起身去开窗,“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应恣生看不出性别,因为那人生得非常漂亮,却留着一个亮亮滑滑的光头,不仅看不出性别,也看不出年纪,眉眼里没有丰濯那般俯视众生的淡漠,只有浅浅的慈悲。
“您、您好?”应恣生理了下衣服,“怎么称呼?”
漂亮光头弯了弯眉眼:“我是地藏。”
应恣生:“……您好您好。”
丰濯见他有些不知所措,将他拉到身边,“你怎么从窗户进来?”
“我敲门了呀,没有人开,我看你都是从窗户进来的,就过来试一下。”
应恣生:“!”
丰濯:“……下次别走窗户了。”
“这位就是丰濯说的心上人吧。”地藏亲切地问候应恣生。
应恣生还未说话,丰濯已经答应了,“嗯,你见过了,可以给我答复了吧?”
“什么答复?”应恣生问。
地藏惊讶地笑:“他没有告诉你吗?他说想和你一起去阳间。”
“可你不是不能入轮回?”应恣生蹙眉,“有别的办法吗?”
“有哦。”地藏说,“他舍弃身份,就可以入轮回了,不过只有一世的机会。”
应恣生沉默。
地藏耐心且温柔地解释:“他是天生地养的魂魄,出生就背负责任,如今要舍弃身份,自然要付出代价。”
“也没问过他的意愿,这不公平。”应恣生不悦。
“公平是人创造的词汇。”地藏说,“有神仙本就是不公平的一件事情,如果不被回应,神失去信众就会消亡,如果回应,就会有应付不过来的心愿,选择也不公平,所以付出大于得到,这是常态。”
应恣生依旧眉头紧锁。
丰濯倒是坦然:“我愿意。”
“我还没答应!”应恣生瞪他,“你凭什么答应?!你只想有一世?以后呢,以后怎么办?是不是你死了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是的哦。”地藏说。
丰濯:“但我有条件。”
地藏:“说来听听。”
“我们要带着记忆回阳间,从头开始。”丰濯说。
地藏有些为难:“这不太合适,没有先例。”
“我可以成为先例。”丰濯说。
应恣生:“我不同意。”
两个神明看向他。
“如果我要留在地府,有什么办法?要付出什么代价?”应恣生问。
地藏想了想,摇头道:“只有神才可以永生。”
应恣生只是一个生魂,他在阴间呆了这么久,即便回到阳间也会命数受损,更别说一直留在这里。
“我不同意你留下。”丰濯强硬道。
应恣生不理解:“同样是一世,不过是阴间和阳间的区别,有什么要紧?”
“很要紧。”丰濯说,“你喜欢阳间。”
应恣生从没说过,也没表现过,甚至好像在阴间活得更开心自在,但丰濯知道他喜欢阳间。
他看向沈筠屏的眼神,偶尔望着周香宝护身符发呆的样子,站里每次碰到父母的支线任务,都告诉丰濯,他始终没有释怀在阳间的一切。
那些给了他无数痛苦,但也塑造了他的阳间、人间。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应恣生重复。
丰濯忍耐着将他按在怀里的冲动,看向地藏,“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选择本就不公平。”地藏再次道。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丰濯说。
地藏:“当然,新神还未诞生,你仍旧是酆都大帝。”
应恣生问:“新神什么时候诞生?”
地藏微笑:“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应恣生又问:“如果新神一直不诞生会怎么样?”
“一直不诞生的话,他就一直都在任,这说明天道认为,他依旧能够胜任这个位置。”地藏看着丰濯,“毕竟给了神自我意识,就不能指望他一直没有心,不是吗?”
丰濯:“……”
应恣生:“……”
“下次这种话放在前面说好吗?”应恣生长舒一口气。
地藏:“怎么了?不好玩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幅样子,怪有意思的。”
丰濯脸色很臭,别扭地转开,不想跟地藏说话。
“自从你上任,我就没见过你像个活物一样,真是无趣,还是现在好。”地藏翘着唇角,给应恣生留了个金灿灿的珠子,又从窗户出去了。
应恣生拿着珠子,看着敞开的窗户,一言难尽地看向丰濯,“你是他带大的?”
丰濯立刻否认,“不是!他就养过我一段时间。”
根据丰濯刚才对于“一些鬼差”的描述,应恣生有理由相信,这个“一段时间”肯定不短。
也不知道地藏那么温柔慈悲的样子,怎么养出丰濯这么冷面的酆都大帝的。
“这个珠子是?”应恣生举着金灿灿的,上面像是有一团火的珠子问。
丰濯:“如意宝珠,可以保佑你离苦得乐。”
应恣生若有所思,将宝珠放在了口袋里,又觉得不稳妥,“能不能挂在脖子上?”他指着火纹样的地方,”可以从这里穿个链子。”
丰濯:“也没见你把我的铃铛挂在脖子上。”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的铃铛烫人。”
“还不是被你气的。”
“……”
应恣生不知道,他原本没有心跳,总听着铃铛声响,当做心跳。
后来遇到了他,将铃铛当做心脏交了出去。
无声的诺言早就成为丰濯烙在应恣生身上的印记,亦是他活过的证据。
——正文完
还有一章番外就结束啦~
第99章 地藏(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