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的声音响了很久才停息，落幕时，树林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被附身的黑痣大叔瘫倒在地，那些附身在他身上的东西已经全都炸开，属于人的模样恢复如初，什么都没变，唯独变的是他脸上的黑痣。

满地洒下的绿水，弥漫四周，却给不了这一片枯树林的生机。

非瑜看着，心想，如果这里不是副本，而是现实世界，那么这些绿水一定会带来生命。

“这，这到底是什么呀？”

经此一劫，独蒙雪心悸的毛病都好了，不用物五扶着，自个就走出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非正常垃圾，你们当中有人看到过，并且还吸引到了它，不然也不会让附身者靠近，陷入循环走不出来。”言常看都没看一眼，点了一下手表，道：“呼叫异端组组长。”

过一会儿，手表那边传来了利落的女声。

“异端组组长程亦怜收到，请管理员示下。”

“我们当中？”独蒙雪指着自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非瑜。

在他们几个人当中，非瑜走的副本剧情都比他们多，遇到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可能性都比他们大。

“是。”非瑜坦然承认了。

“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看到过。”

这算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他又没做什么，只是简单地过了一个楼梯哪知道会吸引垃圾，第二次他的确意识到有东西在跟着他，但他又能做什么。

他吸引垃圾又不是他的错，垃圾造的孽就该是垃圾的错。

“垃圾方间谍朝熊入侵新人副本1180，带来污染源，现在已经被控制，污染源已清除，为防再次作乱，启动强制退出程序。”

“收到，已启动强制退出程序。”

话音刚落，地上的无痣大叔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强制退出？”独蒙雪喃喃道：“这不就是直接让他去死吗？”

“从他与垃圾方签订协议开始就注定了他死亡的结局。”言常语气毫无温度，说起垃圾方甚至还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恨。

非瑜易于捕捉到话语间的情绪变化，这种恨意跟普通的恨不一样，普通的恨大多是想发泄情绪，而言常，言常没有，似乎他只是单纯的恨，没有其他偏激的感情。

这很奇怪。

“垃圾方？”独蒙雪问：“那是什么？”

“你们可以把他当成是对家，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抢夺垃圾，渠道也是通过副本进行抢夺。只不过双方用途不一样，我们致力清理污染，他们致力扩大污染，”

“还有这一个组织。”独蒙雪捻了捻手指，思考道：“那刚才那个人就是垃圾方派来污染副本的间谍。”

“聪明。“言常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垃圾方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干扰我们的工作，他们一般会寻找人类，以丰厚的报酬诱惑他们，进入副本投毒，不过我们的系统很先进，对于这种普通的间谍，系统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语气变得开明了些，身上那些冰冷的影子褪去，那个鲜活耐心的管理员似乎又回来了，非瑜眼神黯淡下来，移开了视线。

“既然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为什么还会允许他们进来。”独蒙雪继续问。

“总得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言常轻描淡写道，他抬起手点了点空气中飞起的一颗绿色的尘粒，在那一刻，月光全都倾泻下来，落在他身上。

纯洁的光芒，生意的光辉，非瑜还是看得入神。

“与垃圾方签订协议，必死无疑，他们的协议上有一条投毒失败自爆而亡，让他们进入副本是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让他们在副本艰难存活是给地球一个交待。”

话落，那颗小尘粒在空气中微微炸开，仿佛绿色烟火，爆发出小小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一股木质的甜香静静飘浮，进入了非瑜的口鼻。

“啊啊啊啊——”物五突然大叫。

“我的花，我的花脏了……”物五两行清泪洒空气，他的心思都不在刚才发生的事上，对于他来说，他的衣服更重要。

因为这是他的新衣服，为了和队友见面，他特意买了一套新衣服，蓝白条纹衬衫，上面还有一条可爱的小围脖，围脖上绣满了白色的花花，他特别钟意这件衣服。

但是，还没穿几天，白色花花上沾满了黏腻的黄色污渍，看上去像是沾了屎。

“什么破任务，我的衣服都没了。”

“我不要做任务了。”物五真哭了，哭得鼻涕乱飞，哭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嚷嚷着要退出副本。

“现在退出，那你就真的没机会穿衣服了。”

非瑜一句话就打断了物五的施法，他这句话的确有魔力，几乎是一瞬间，物五不敢哭着说要退出副本了。

但太过于委屈，他还是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真的真的很委屈，不仅没了新衣服，还没人安慰——

正产生这个念头，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用力地扯下了那朵被弄脏的白花。

“不就是一朵花，有什么大不了，我拿回去给你洗了。”

是独蒙雪，她嫌弃地看了一眼白花，但还是好好地收回到自己的口袋。

“雪姐姐——”

独蒙雪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行了，快十二点了，这次可不要错过时间。”

看到这一幕的非瑜，嘴角竟浮出一抹笑，他知道自己在笑，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他看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但只有这一次能让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能量。

而这股能量出自独蒙雪身上。

——

继续行走在枯树林，三人往前，一号管理员往后，脚踩枯叶的声音清脆而干瘪。

“奇怪，这里的树都没叶子，可这地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叶子。”独蒙雪沉思道。

“而且还都是枯叶，难不成这些树已经凋零了？”

“可是这里看上去也不是凋零的季节啊，我之前还在路边看到红色的花呢，好像是彼岸花——”

……

物五和独蒙雪的探讨声不绝，非瑜一个人安静地低头走着，看脚下的树叶被自己踩碎。

走着走着，踩碎的声音中断。

非瑜倒了回去，与其他被踩碎的叶子相比，刚才踩下的叶子完好无损，他疑惑了一下，蹲下身去看那片叶子，透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叶子上面没有一丝纹理，表面很光滑，横看时，光会在表面上形成一道血膜。

顷刻间，他口袋逐渐热了起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非瑜赶紧拿了出来。

是他们第一天女人被人眼球吃掉时落下来的红珠子。

红珠子太烫了，非瑜一时松了手，正要去捡起来，红珠子竟然滑进了土壤中，消失不见。

“哥，你怎么不走了？”

物五察觉到非瑜的落后，非瑜没有理睬，他半信半疑地将叶子放在了红珠子掉下去的地方。

但什么事都没发生。

“哥——”

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了，非瑜头脑有些不太清醒，他想闭一闭眼，却怎么也闭不上。

在那一刻，眼睛里的画面开始融化，融化的中心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红色的。

看不清那个人，但看得清那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朵发着幽红光芒的彼岸花，照得整个视野红灿灿。

一阵风吹去，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非瑜逐渐看到，那人背对自己，头上高高盘起的头发散乱，身上裹着红颜色的民族服饰，而整个服饰上有数不清的线条，很像树叶的纹理。

变换之际，人影转过身，红色瞳孔看向非瑜，只在一秒，那人不断靠近不断靠近，她的身形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就在快要被吞噬的一刻，非瑜的手被人拉回。

一阵旋转，从致命的视线中逃离，撞上了另外一道可靠的视线。

是那位一号管理员。

两人身高差不多，相撞之时面对面，只看见言常深邃的眼镜，这一双墨绿的眼睛，似是丛林深处的洞口，指引着人深入，又让人不禁感到庄重。

“你在看什么？”言常的语气异常地冷漠下来。

非瑜恍惚一瞬，理智回笼时，他挣开了言常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没看什么。”

言常眯了眯眼，语气又冷上几分：“你现在太弱，别做超出自己极限的事。”

非瑜听这话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

什么是超出自己极限的事，他明明是在合理地使用自己身体的天赋，去探索他们之间问题的答案。

他刚刚分明就已经快要看到彼岸花与枯叶之间的答案了。

回头看才发现第一个副本真的好长，基本上都是在铺垫。第二个副本也是在讲设定，没什么剧情含量，但有一个优点，没那么长，只有第一个副本的一半。

从第三个副本开始我会把关注点放在剧情的刺激度上。

（还得修，有些剧情比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