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外，柠仔哭着抱住他俩的腿，“我不想回去。”

他声音抽抽啼啼的，时而夹杂了一些哽咽。

但耐不住他爸妈力气大，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塞上车了。

他哭着把头伸向窗外，挥着手向两人告别，面部花的不成样子。

卢降雾把手搭在娄延的的肩膀上，呼出一口浊气，像是困扰自己多年的麻烦终于得到解决一般。

今天赶场，车站外面送行的车都挺多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一辆黑色吉普最为突出，车身大气，车轮厚实，看上去就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娄延盯着车牌看了许久，后背和手心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卷发红唇，她扯下头顶的墨镜，尖锐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最后像刀片一样刺向他。

“娄延。”她开口道。

——

吉普车开到公路段就没法开进去了，只得停下来，靠在路边。

田间小路纤陌交通，坑坑洼洼，除了路中间能走一点，两边几乎都被野草霸占。

邹语玫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无奈穿了双高跟鞋，走起路来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气场。

她把东西放进房间，虽然有粉底液的遮盖，但还是有两道浅浅的黑眼圈露了出来，她走到梳妆镜前，拿出遮瑕膏，给眼袋上了厚厚的一层。

邹语玫和娄博从商，十分注重体面，就算是在自己亲人面前也绝不会出现半点失态。

娄延侧倚着门框外，逆光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和他要离婚了？”

邹语玫涂唇霜的动作一顿，眼里的疯狂如台风席卷而来，她跑过去关上房门，拽着娄延的胳膊，力道大到白皙的手背上都暴起青筋。

“他跟你说的？”

“周学蓉说的。”

邹语玫寒窗苦读二十多年，大学毕业嫁给了娄博，半年前发现娄博出轨了他的助理周学蓉，丈夫的出轨，让她对患有精神病儿子的掌控欲愈发强烈。

娄延的大学志愿她给改了，她受不了自己现在唯一的私有物离开自己，几乎变态的，她想掌控儿子的一切，包括，他的一生。

邹语玫甩开他，转过身，顺了顺眼角。

“别给你外婆说。”

张幸华刚从田里回来，手上抱着两个西瓜，她走过去踢了踢卢降雾的脚尖。

“坐这着干什么？不进去？”

卢降雾有些尴尬的指了指柴房，“娄延他妈妈回来了。”

她赶忙丢下两个西瓜，朝柴房走过去。

女儿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如既往的漂亮，眼眶有些微微泛酸。

“妈。”邹语玫朝她叫道。

——

牛棚里的老牛有了动静，嗯啊嗯啊的叫着，叫声惨烈至极。

卢降雾和娄延跑过去查看，老牛肚子大得恐怖，地上有一大滩水渍，尾巴后面似乎有什么一块东西，黏黏糊糊冒着血水，那东西缩成一团，正从老牛的产道口内用力往外挤。

卢爷爷赶了过来，小牛迟迟不肯出来，老牛疼得不行，两只前脚跪在地上直叫唤。

他带上手套，把手往老牛后面一掏，摸到一大团东西，便往外扯，中途还被老牛踹了一脚。

看老牛的样子，羊水破了，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小牛呆在里面，迟迟不肯出来会窒息。

一团黑乎乎，粘稠稠的东西，被拽了出来。

娄延赶忙过去扶住他，刚才被踹的那一脚力道不轻，估计得起淤青。

生命本是无色，世界渲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