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何需春风戏我 > 第8章 掌控

第8章 掌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天色接近晌午,街道上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时候。

佑扶春在一阵奇异、令人莫名心安的药香中苏醒。

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身侧,睡得正熟的廖川楝。

透过单薄的床帘发现自己身处在眼前陌生的环境中,让刚睡醒的佑扶春眼底有几分迷茫。

从暖和的被窝里坐起身来,佑扶春揉了揉传来一阵阵刺痛的脑袋。

不就睡了一觉,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地方了?

扶着额头仔细回想起昨日细节,佑扶春才恍然想起。

廖川楝说过今日要带他出门的。

佑扶春看了一眼身边恬睡中的廖川楝,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难道是昨晚带着睡熟的自己连夜出的门?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急啊?

在心里忖量完,佑扶春小心翼翼地捻起被角,轻手轻脚的移开廖川楝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支起上半身撩开床帘向外看。

身周的环境与他昨日见到的清丽淡雅截然不同,夸张华丽的装潢令佑扶春瞠目结舌,与方若之开的那间客栈天字房还要繁丽。

佑扶春都不敢相信这真只是客栈的一间房,都快堪比宫殿了。

佑扶春想掀开被子下床,但被子里外的温差简直不是正常小孩能够承受的。

所以他又默默收回动作,老实的躺了下去。

结合屋外的动静来看,他此刻很可能已经不在无惘宗附近了。

兴许是无惘宗附近地理位置特殊。

无惘宗内外包括周边路过的城镇,佑扶春都能从中察觉出一股从土壤深处散发出的奇异的气味。

像是腐朽中混杂着灼烧过后醇厚的残枝异香。

每片土地上都有属于那片生灵的故事,或沉重,或喜剧。

但在无惘宗,佑扶春有意识感应出来的,是时时刻刻,铺天盖地的绝望。

作为切身感受的体验者,佑扶春对那片土地之上弥漫着,仿佛从地府散发出的哀切,毫无抗拒之力。

那里一定发生过一场巨大的灾难。

才会造成这种郁气云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幽怨气压。

但这说到底只是无惘宗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现在摆在面前,首当其冲的,最重要的事是在他回去无惘宗之前,想办法控制那些郁气对他造成的负面影响。

看来在与廖川楝出门的这段时间里他得从廖川楝身边想办法弄到一些师父提到过的,常见,但对他体质而言用处、收益大的法宝。

或许是睡得足够久,养足了精神气,佑扶春百无聊赖地看着床顶,脑子里的想法天马行空。

虽然廖川楝说过今天要带他出门,但他没料到廖川楝的执行力这么强,说出门就出门,不论状态。

但既然是廖川楝自己有事,又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一起出来呢,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觉得把他留在无惘宗不安全,还是担心自己跑掉?

救命恩人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师父与母亲私交甚密,无话不谈,在佑扶春面前从不吝啬于讲出从前往事。

但她们谈话中从未有提到过廖川楝昨日给他所见的惨烈场面。

一个子都没提及。

甚至,该说他其实连自己母亲曾经会习武这件事也全然不知……

“醒了?”

身边的人刚起不久,嗓音因苏醒没多久而有几分干哑。

廖川楝睡眠浅,察觉身旁的佑扶春有动静时他便也跟着醒神,没打算再睡。

廖川楝抿了抿稍些干涩的唇,偏过头询问,“现已接近晌午,你饿了吗?”

佑扶春昨天一整天除却中午吃过的淡粥馒头,就再也没进过食。

而且自从昨晚他睡熟过去以后,就没再醒过,更不要提吃饭了。

现在听廖川楝提起,佑扶春的肚子才后知后觉的“咕”了一声,像是庆幸身体的主人终于有空来关爱一下它。

见佑扶春有些窘迫地缩回被窝里,廖川楝失笑,便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掀开被子,走到屏风后面穿戴衣物打算出门。

衣料摩擦间细微的声音,在安静到几乎落针可闻的室内让人不可忽视。

时刻提醒着佑扶春屋内除了他还有第二个自己不认识,又不可全信的人。

“你昨日那身衣裳太厚重,为你新置办的衣物放在床尾,伸手便能够到。”穿戴整齐以后,廖川楝走出屏风。

佑扶春听见声音后抬起头来。

廖川楝今日穿的是一身浅黛偏灰的广袖衣衫,款式素雅利落,腰间的佩剑不知道被塞到何处去了,改而佩的是一块玉玦,做工精细,穗绺与碎珠结合繁丽,佑扶春从未见过这类戴法。

像是对佑扶春的发呆而感到不满,一声轻唤将佑扶春叫回过神来。

“嗯?”佑扶春疑惑地微微偏着头,胸腔起伏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

廖川楝面色微凝,将广袖抚高大步走到佑扶春跟前,用手背贴着佑扶春额头试温,一边道,“你昨晚总反复的发着低烧,今日看起来也没好完全,那便只能叫些清淡的饭菜了。”

“啊?”佑扶春眨眨眼,睁大眼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昨日睡得这么熟。”

被带着走了一路都没醒过。

“有什么忌口吗?”

佑扶春摇头,看着廖川楝转身出了门。

门口应当是有人侯着,廖川楝在门外吩咐了几句,时间过不久,佑扶春就听到了廖川楝回到外室的动静。

佑扶春有几分囤积在心底的茫然。

如果说昨天尸林是一场示威,那今天的亲昵又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

昨天可是把他吓得够呛,直接晕过去了。

来不及想这么多,屋外的锣鼓喧天打断了佑扶春的思绪。

他捂在被子里面挪到床尾,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外袍,低头一看,除去方才拿起的白色外衣以外,备好的中衣和袄心都是嫩若盼桃的粉红。

佑扶春将外袍放在一旁,拿着袄心在身上比了一下,眼底被惊喜填满。

尺码竟然刚好,不过长不过短,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最新、最喜欢的颜色!

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离家的前段时间里,母亲曾带他去过的桃花林。

母亲说过,那是他诞生的地方。

从母亲说出那句话开始,佑扶春心中对那个地方的情感感官就已经发生剧烈的改变了。

所以才会这么强烈的对那个地方的每一寸都愈发喜爱。

等佑扶春将衣物上身,穿好鞋袜走下床,他低下头用手量了一下腰封。

这尺码也太准了。

——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佑扶春在穿上身的过程中就发现了,这种上好的料子绝不可能是摆在店铺中有展示的成衣。

而想要制成一件这种品级的衣裳,至少得拿到准确的尺码送去定做,就算最快也需要一个月。

而佑扶春昨日才到的无惘宗,就算是廖川楝将他的尺码送去加急赶制,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成一全套衣裳。

包括就算方若之在带走他当天就将尺码交给廖川楝,那能用的时间也就最多五天。

赶断手也不可能将这套制出来,所以一定是事先准备好的!可能是师父告诉廖川楝的,不,应该是母亲亲自告诉的,家中最了解他的就是母亲了。

不仅是他的尺码。还有口味,喜好……

佑扶春回想起昨日所在的那间库房中见到的——

存放崭新的瑶琴,在柜子上一眼便是新购置的笔墨纸砚,上面鲜红的“文斋”二字如血般烙进脑海中。

他身后那扇房门仿佛又打开了,山青余的风吹再次拂乱了他的鬓发。

辛辣呛鼻的饭菜香猛地钻进鼻腔……

佑扶春眼前的视线越发分散,世界开始颠倒,回溯,变成一块一块支离破碎的光斑,在他眼中扭曲颠倒,客栈繁丽的卧房,和山青余中淡雅的装饰在眼前互换,交织。

曾在山青余库房中感受到过的被窥视感越来越强。

就在佑扶春眼中神采快要溃散之际,他耳下的一抹金光霎时间产生出了剧烈抗拒反应。

佑扶春突然重重摔倒在地上,猛地弓起腰,周围的空气中时不时有丝线一样的东西,一圈又一圈的束缚他脆弱的咽喉,困住他的四肢,像是泄愤一样,越来越用力。

再一次的窒息感过去,佑扶春用力的咳出声,边咳边发出难受的干呕。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跪趴在冰冷的地面,感受着体内那混乱到不止两股的力量在他身体里面抗争。

到最后佑扶春手脚都在发软,小腹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地蜷缩在地上,全身痉挛抽搐着。

他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细细的痛呼,身体里的内脏都仿佛要被折腾着翻卷出来。

小孩子的身体仿佛脆弱难坚的弦,被一双大掌把控在手中任意揉捏,胡乱拨弄。

佑扶春如同被扔在泥泞混乱的水浆盆里,双眼无神,耳边嗡鸣作响。

反复的折磨过后,最先恢复的是一点点的视觉,然后再是听觉,到最后,他已经能够控制着五指微屈,折起手肘,支起上半身,爬到床边上。

外室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声“吱呀——”声过后,像是关掉了世界的暂停键。随后便是几个人的脚步声,以及盘子放在桌子上发出的碰撞声。

“扶春?”

外室传来廖川楝的呼唤,像是对待关系亲密的后辈,嗓音轻缓温柔,如同蛊惑一般,“快出来吃饭吧,饭菜正热着。”

微辛的气味从外室飘到佑扶春身边。

廖川楝绝对就是师父派来的人。

……佑扶春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情感冲击着心口,他脑中这么肯定的想。

他后心口那一片肌肤微微发烫,像是与他逐渐靠近顺从的想法相呼应一般。

引导着喜悦与依赖的绵软的情感充斥满胸腔。

像是得到了无声的肯定。

果然是这样。

佑扶春弯着眼,开心地想。

他就知道廖川楝是可信的。

佑扶春像是将第一天廖川楝带给他的恐慌彻底从心底抹去。

微微下垂的眼角令他看起来乖巧又柔软,唇角抿出有几分羞赧的笑,脸颊白皙又软糯。

那双颜色极浅的褐色眼眸深处有一抹红光闪过,自那之后的佑扶春便恍惚地笑着,时而觉察,时而失神,身上的四肢开始自己动起来。

佑扶春向后退了几步,转过身爬上床,在边缘坐下,脑中记挂多天的思维不再受自己控制般,开始飞快的“遗忘”,“回想”,然后再次“遗忘”。

在这一切接近尾声之际。

佑扶春埋在胸口的脑袋缓缓抬起,面色不知是热的还是憋的,露出几分含羞的桃晕色。

横亘分隔开内外室的珠帘被撩开,落下的清脆碰撞声响起。

桃夭裹绯,轻便贵气的衣装将小孩本就清丽可爱的面庞,衬得愈发娇憨柔嫩,像是还处于依赖期的幼兽。

他一眼便将视线牢牢的锁定在外室唯一一个坐着的身形上,脸上的依赖和雀跃令人心生欢喜。

廖川楝无声的将隔离开内外室一切动静的阵法撤销,看向佑扶春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温润无异。

“来,坐到我身边来。”廖川楝温柔地朝佑扶春招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