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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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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惘宗到底是鱼龙混杂的大宗门,不乏有各家族势力送进来的族内有潜力,有价值的后辈。

知道往日秘辛的不胜枚举。

百年前歏伏山大乱,曾经三古族之一的佑家被迫重归于世。

这数年来,接连牵扯出千年前的桩桩件件,其中秘宝传闻数不胜数,招至无数人眈眈觊觎,皆暗中开始寻求活在那传说中的宝物。

廖川楝曾经的至交与佑家后人关系紧密,所以才能窥知其中一毫,但他到底是外人,所知有限。

那日一别,数年以后的今时再次相联,廖川楝未曾料到自己竟是透过故人之子。

佑扶春与他母亲并无几处相像,更多的应当是像他父亲。

廖川楝只与佑扶春父亲有过几面之缘,且都相处时间不长,容貌也记得不清了。

但孩子既然不像母亲,总不能也不像父亲。

登记弟子册集只是两刻钟的事,将大大小小所需的法阵印记添其玉牌上才是花费时间最多的。

在玉牌刻印期间,廖川楝趁闲前往主峰的千机部。

千机部每日都会整理出上清大陆内各地区发往无惘宗等宗门的委托。

委托内容交由无惘宗在各地建造的信房,由百手长老所制的信鸽代为转送。

趁着明日就要出发去往星潮州,廖川楝打算去主峰的千机部接些沿路能够完成的委托。

委托等级越高,能收取的报酬便越丰厚。

报酬包括但不限于宗门内出的灵石,银钱和灵核,也有委托者自掏腰包所交付的赏金。

秦家的湖心拍卖会就座于星潮州内名景绫波湖,星潮州外大多是属于晅妙宗的地界。

而晅妙宗四面环水,宗内水绮涟涟,冷意弥漫,就连晅妙宗弟子也像水般清冷,风格严苛,又不擅问事。

所以鲜少有人踏足其周,更多的外来人要路过的都是绕道而行,久而久之,要去往星潮州,就只有一条秦家的商路能够叫人通行。

所以星潮州内部及其周边的委托,比起其他地区,委托赏金都普遍较高。

落日黄昏。

廖川楝回到山青余,出乎意料的没有一点动静,只剩一点淡淡的灶火味。

新送来有一年四季所有的弟子服也被放置在门口,一共高高六沓,最顶上一件都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

廖川楝绕过地上那沓弟子服推门而入,跟随着痕迹穿过月洞门,来到白鹤所在的库房门前。

廖川楝本以为是用完了晚膳,现在看来,应该是做完以后不曾动过。

“饭菜热着吗?”廖川楝出声询问,话中不带几分感情,真只将白鹤当做一个会动的死物来看。

见白鹤低下头,廖川楝心中便有数了。

只差一个用膳的人。

廖川楝大步走到库房门前,敲了几声门板,轻声问道,“扶春,晚膳已经备好,你可醒了?”

不过几秒,眼前的门便被人一把拉开,像是一直守在房门口等着廖川楝回来,一颗白色的大雪球用力撞到了廖川楝身上。

佑扶春氅帽未摘,帽前的兽绒有一层薄薄的濡湿,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不用猜都是哭了。

这是为什么?

廖川楝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鹤,又打量了一眼自己荒无人烟的洞府。

是自己这里太空旷,还是因为太陌生?

但要想适应,佑扶春必须要去靠自己习惯环境。

在心中思忖片刻,廖川楝在心中已有对策。

廖川楝动作轻柔地拍拍佑扶春的头顶,将佑扶春紧紧环在他腰上的手一点点扒开,不等佑扶春再次缠上来,廖川楝弯下腰一把将佑扶春托在怀里。

“将晚膳送到前厅。”

留下一句,廖川楝便抱着佑扶春朝后院走去。

山青余内的后院由阵法搭配机关改造过,适应时景而成,能随主人心情自由而变。

廖川楝没想到它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廖川楝拍拍将自己像树袋熊一样整个埋在他身上的佑扶春,心中哭笑不得。

方才在路上佑扶春的胆子看起来可没这么小。

“后院有一处阵法名为往溯,能复原记忆中的一段一刹,所以也叫做寻花问柳。”

见佑扶春仍不肯动,廖川楝便突然改口问道,“你母亲可是常被叫做三娘?”

佑扶春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母亲确实常被人叫做柳三娘。

“你可知我与你母亲如何相识的?”廖川楝又问。

佑扶春额头蹭着廖川楝的肩,摇了几下头。

他连自己的母亲与廖川楝认识都不知道,提出要将他交给廖川楝的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从未听母亲提过这件事。

“那你抬头看看,我与她相识正是这碧水盛夏。”

佑扶春被廖川楝钓得生出几分好奇,只一抬头便被眼前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

“既然你被托付给我,我自当全力照顾好你,也算是还当日恩情。”

廖川楝嗓音温柔,语调轻缓,低低的在佑扶春耳边响起,像是蛊惑一般,佑扶春微颤着一下松开攥紧廖川楝的手。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仿佛那么的不真实。

尸体,漫山遍野的尸体,目之所及的一切几乎都被鲜血浸染透了,红得触目惊心,令人毫无下脚之地。

只看了一眼,佑扶春便迅速将视线闪避到别处去。

此刻的确是正值生机盎然的盛夏,蓝天倒映,有一倩影立在中央的湖心,一身天水碧的衣衫,衣摆淌过清水,衣袂翩飞,指间捻着一片长叶,垂眸吹奏,身边飞满了各形色的落叶。

一片混乱之中,唯剩她一人在鲜红之上,衣不染尘。

也的确山水一色,碧水连天。

那抹倩影太遥远,佑扶春分辨不出样貌,便下意识低头去寻找廖川楝曾经的身影。

但尸体满地,佑扶春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向后猛退一步,撞到廖川楝身上不再敢低头,更不敢去找廖川楝从前的影子是在何处。

廖川楝见佑扶春这明晃晃是畏惧的下意识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只温热的大手在身后轻轻托起佑扶春吓得发白的脸,挡住他看面前满地尸体的视线,抬手指向远处的一辆鲜红色马车:

“睁眼看,我当时在那,在里面。”仿佛跨越时间而来的声音在佑扶春耳边响起,均匀有规律的心跳声,和温热的体温从佑扶春后背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圈在怀中。

佑扶春顺从地将紧紧闭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廖川楝所指的方向。

只一眼,佑扶春就像是全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一般,浑身冰冷,面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霎时褪去。

那辆马车平稳地停在坡的最上面,几乎是全场当中堆尸最密集的地方。

周围无一不是被割喉而死的,像是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利落的一击必杀,永远地倒在主人身边。

马车的青铜部件上吸食了足够粘稠沉重的人血,颜色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面变得愈发古朴暗沉。

没被鲜红色覆盖完全的边边角角中,依稀还能令人分辨出这辆马车原本的颜色。

“这些尸体,是马。数以百千计,都是用来拉动那辆马车的。”廖川楝像是讲述睡前故事一般,语调舒缓且温和,唇边酒窝深陷,真切得近乎纯真的呢喃在这种场景之下比起怨气冲天的红鬼还要渗人数倍。

藏匿在灵魂深处的恶意在此刻如有实质般突破□□,形成朔风萦绕在他周围,刮得佑扶春体无完肤。

在满地尸体中灿笑的廖川楝太过于邪性,与白天的模样几乎完全割裂成为两个人,令人寒胆。

但佑扶春看不见,他只知道眼前的天地间都仿佛被笼罩上厚重的黑暗,只有在漫天冷风之中,从后背时刻被汲取而来的体温才能让佑扶春得到几分安适。

佑扶春反复在心底告诫自己。

从小到大,他从师父那学习到的都是从书中抽取的,理论层面的知识,从未实践过。

更加从未被告知过上清大陆的这种阴暗面。

“我被绑在里面,当时只能听见不断的惨叫声,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全靠想象。”

说到这里,廖川楝停顿了一下。

他任由佑扶春突然挣开自己的手臂转过身。

被所看见的画面而冲击到大脑最深处导致惊惧过度,佑扶春几乎是畏惧到快要窒息。

由内而外感受到的恐惧冲击转化为躯体反应,让佑扶春只能像是溺水时下意识地寻求着水中浮木一般,饥渴地扑进身后唯一的一个有着鲜活人气的廖川楝身上。

廖川楝垂下眼的动作微顿,好半晌才将手轻轻搭在佑扶春颤抖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你母亲救了我,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所以在你成长之前,我会将你一直带在身边保护你……”

没有比为了偿还救命之恩为由,帮故人抚养孩子,还要真心,还能够被人深深信服的理由了。

将这段话重复咀嚼多次来讲,廖川楝能察觉到佑扶春在自己怀中的呼吸相比较起刚才逐渐平缓下来,廖川楝眼底带上几分得趣的兴味,像是得了新玩意。

他咧开嘴笑着,猩红的舌尖在利齿之下若隐若现,廖川楝的语调轻缓舒愉,尾音平缓,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所以不要怕,这个地方很安全。”

他回想起第一天截取到的那封从鹿城急发的信件。

信封中的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走投无路的畏惧与绝望呼之欲出。

信纸上还有执笔时从眼眶中滑落的泪,将信纸一角濡湿。

“我的身边,很安全。”他在佑扶春耳边低语。

“要相信我。”

“信任我。”

……

回到前厅,佑扶春早已经在廖川楝的臂弯中陷入沉睡。

一日的劳顿与极端的鲜血刺激之下,令他神经紧紧绷起再也没精力能支撑住,一旦放松下来,便直接不可抑地陷入深深地沉睡之中。

白鹤迎上前来,在廖川楝身旁低垂下首,竟张嘴口吐人言,“主人,饭菜已全放回东厨加热了。”

“不必留,倒了拿去喂掌门在后山偷养的鸡,明日等扶春睡醒了再做些新的。”廖川楝面上带着几分称心的笑意,心情比起方才不是一般的好,“他的卧房可收拾好了?”

白鹤昂起头,腹侧有几只机关触手伸出来,拿出整理过的极长的一条清单展示给廖川楝看,“卧房包括其中用具药饮早已备好,剩下在春羽楼预约的所剩六成衣物还在派人加急赶制。”

“将扶春将来半个月要用到的东西整理出来,我带他出去一趟。”一圈崭新的手镯被抛到白鹤面前,套在它的喙上。

廖川楝交代完便带着佑扶春不见人影了,留下白鹤一只将喙对天,小心翼翼地带着镯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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