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如果他同意，你将痛失一个亿。”

游枳将鸡蛋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屯食小仓鼠。

周天早上八点，食堂没几个人，游枳带想看猫崽的阮雾一起去猫协。

出门时，武曦还说着梦话。

阮雾一噎：“还，还是再等等吧……”

两人在说昨晚的告白。

阮雾发消息挺勇，游枳说什么，敲什么。

发是发了，发完就关机。

一夜过去，还不敢开。

“……”

-

猫协目前住着六只流浪猫。

一只做完绝育两天的狸花母猫，和一家五口的橘猫。

“母猫绝育一般是侧切，至少要居家照顾3-5天，这只小狸花的体重刚达到绝育标准，得多观察几天。”

游枳有条不紊给猫笼里的狸花消毒伤口，涂药喂药，换水投食，清理猫砂。

猫咪病恹恹的，很瘦很可怜，阮雾眼里满是心疼：“如果有人一直养它就好了。”

现代人养宠多数喜欢品种猫，狸花性凶，名声不太好，何况，游枳轻声：

“它是流二代，这一生顾好自己，不被迫频繁生崽，就是幸运的了。”

“阿枳，猫协还招人嘛，我也想加入。”阮雾虽是调剂动医专业，但人软心也软，对小动物很有爱心。

“我回头问问。”游枳敛眸咬唇，想到会长说的坏消息。

猫协能不能续存都是问题。

投喂完一家五口，游枳和阮雾又去东西两区，定点投喂在校流浪猫，小树林气息清香。

她蹲在一颗百年老槐树下，神色温柔地摸着埋头干饭的田园猫，阳光透过翠绿繁茂的枝叶，斑驳光影照映着她纤瘦的身姿。

阮雾低着头和她吸猫。

没人注意到，高瘦清隽的温润男生抱着一摞书，在她们身后停了几秒。

继而又朝教师办公楼走去。

游枳蹲的双脚发麻，撑着大腿起身，意外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待她细看时，对方已消失在教学楼拐角。

“怎么了？阿枳。”阮雾见她发呆，问道。

“该洗眼睛了。”游枳甩甩脑子，林烬染怎么会来她们学校。

“……”

等这一系列琐碎做完，已到中午，俩人干完饭，回了寝室。

武曦要去约会，正在化妆，八卦兮兮问：“怎么样怎么样？阮雾crush答应了吗？”

“我，我不敢看。”阮雾呐呐开口。

武曦：“……好家伙，你一直不回，他寻思你是不是耍他玩呢？”

阮雾：“！”

游枳洗完手，正在摸护手霜，语带安慰：“现在看吧，别怕，大不了咱换crush。”

武曦义愤填膺：“没错，这世上最不缺两条腿的男人！”

“嗯嗯……”阮雾浅浅笑了笑，紧张又期待地打开微信。

然后笑容一僵。

眼泪毫无预兆的“吧嗒”滴在手机屏幕上。

游枳：“？”

她眼皮一跳，和武曦对视一眼，走到阮雾桌边。

屏幕上三行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蒲家大熊】：抱歉，谢谢你的喜欢

【蒲家大熊】：可是我更喜欢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的感情

游枳：“……？”

几个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对面是林烬染。

高中那会儿，林烬染几乎天天收到告白，她冷眼瞧着，狗东西拒绝人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抱歉，谢谢你的喜欢”，稍一停顿“但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她拧拧眉，魔怔了吧。

这第二条消息……

说他拒绝吧，他表示自己喜欢细水长流、日久生情。

话里话外暗示：我只是不相信你的一见钟情，但你可以追我试试。

？

不拒绝，不接受，模棱两可。

的确给游枳的感情观带来一点小震撼。

她的认知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哪还有以时间为期限的中间地带？

“卧靠，渣男吧？”武曦此时清醒的仿佛不是恋爱脑，将这话发给男友，男友回：【包的，不是铁直，就是海王。】

游枳：“……？”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她蹙着眉头，纤手抽了张纸巾，帮阮雾轻轻擦泪：“软，咱不追了，换个男人。”

阮雾泪眼朦胧，抽抽搭搭：“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游枳头疼：“……”

“那追，追到手再看要不要踹了他。”

-

接到实践课教授的电话时，游枳正被阮雾抱着腰，求安慰。

下午三点半，宿舍空调嗡嗡运转，丝丝凉气缠绕在空气中。游枳切了点西瓜和桃，拆了袋网上买的柠檬鸡爪，配上武曦离开之前贡献的两瓶强爽。

和阮雾小小酌了一瓶。

教授怎么说的来着？

游枳揉眉回忆，白皙双颊微微带了点红。

似乎是：“四点……来学校，实践报告……拿来看看。”

她应了声好。

游枳揉揉太阳穴，脑袋又清醒又不清醒：“软，几点了啊。”

阮雾醉醺醺的，鼻音咕哝：“我看看……四点半了吧……”

游枳一秒清醒：“！”

“你先喝，我去趟办公楼。”游枳摇晃起身：“去晚了教授会觉得我不尊重他。”

阮雾：“？”

-

游枳一路狂奔到教授办公室。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又死活想不起来。

她抬手敲敲门。

“请进。”和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游枳推门进去。

办公室只有两人，一男一女。

实践课教授姓傅，职级为正，是个和蔼小老头，头顶锃亮，戴老花镜，喜穿大褂儿，逢人就呵呵笑。

但今天他好像有点严肃。

游枳眨眨眼，又想揉眉心了。

“哟，终于把您给等到了。”傅教授将保温杯“咚”地砸桌上。

游枳被吓一跳：“您轻点儿，小心桌子给砸穿喽。”

傅教授：“？”

这学生，平日文文静静，私下性子这么跳？

“报告拿来我看看。”

游枳：“……？”

她现在想起忘记什么了，教授喊她是要看实践报告，她光把自己带来了。

“……”

一字未写，教授在催。

人就在他眼前，该如何应对，在线等，挺急的！

“游枳？实践报告呢？”傅教授看她怔怔发呆，敲桌提醒。

情急之下，游枳咽咽唾沫：“……要不，我给您口述？”

傅教授：“？”

女教授：“？”

……

空气变得死一般沉寂。

游枳狂扣脚趾，漂亮脸蛋却看着很淡定，她主动打破尴尬：“那，我开始啦？”

话落，办公室进来一人。

游枳下意识看去。

“？”酒劲儿上来了？游枳揉揉眼睛，那道高瘦温雅的身影还在，拧眉：“狗东西，你怎么在这儿了？”

狗东西林烬染：“？”

傅教授：“……”

女教授：“……”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林烬染刚从卫生间回来，娴熟地抽纸擦手，投垃圾桶，又对两位教授点点头，坐到另一把办公椅上，面前摆着一堆资料，一台笔记本。

游枳眼神略带游离，厉声质问：“说！你是不是砸钱了，让我们学校同意你当老师？！”

林烬染：“……”

傅教授见她越说越歪，出声打断：“好了，游枳，你开始吧。”

“？”游枳吞了吞口水，脑袋略有些晕糊，……她本打算蒙混过关的，真口述啊？

但林狗就在现场，她绝不可能认输求饶。

她硬着头皮，反应慢半拍地思考措辞：“那天猪场，我收获良多……”

“balabalabala……”

“……作为兽医，应当平等对待每一个生物……”

“但是，不包括林烬染这头猪妖！！”

林烬染：“？”

傅教授：“？”

女教授直接噗嗤笑出声。

游枳耳尖酡红，酒后晕乎劲儿上来了，偏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冷淡平静，言辞凿凿，似乎清醒的能直接上场打辩论。

林烬染起身，温声道：“我带她出去谈谈。”

游枳反应慢吞吞地看他走来，拽起自己手腕，一言不发往门口走。

她转头：“教授，猪妖要吃人了！！”

林烬染：“你可闭嘴吧。”

楼道尽头，窗外天光云影 ，微风不燥，窗内酒味弥漫，气氛紧张。

林烬染眉眼微蹙：“在老师面前撒酒疯？”

开始还没闻出来，带她出门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酒气，桃花眼一闪，似是想到什么：“为了男人？”

游枳像被触到什么开关。

杏眼瞪圆，写满愤怒：“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林烬染：“……”

-

游枳回寝室后，直接一觉睡到半夜，被渴醒。

她下床，抹黑倒水喝。

阮雾的嗓音轻轻响起。

“阿枳，你醒了？”

游枳吨吨吨喝掉大半杯水，喉咙干涩才减缓：“嗯……还不睡啊？”

阮雾摇头：“睡不着。”

“阿枳，你上论坛热搜了。”

游枳：“？”“莫？”

阮雾将手机伸出床沿，游枳放下水杯，借着屏幕微光过去。

屏幕上字体鲜红，赫然写着：【妈妈我失恋了，我喜欢的男孩子和我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图][图][图]】

三张图，正是林烬染拽着她的手臂从教授办公室走出，穿过长长过道，在楼道尽头和她对峙的画面。

楼下跟帖无数，显然已成红帖。

游枳：“？”

她甚至顾不上同时喜欢一男一女是否成立。

眼里困意全消：“我跟那老和尚的木鱼怎么可能是一对？”

“这些人，造谣都不看前情提要的嘛？”

“这tm发帖人跟我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