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哒哒？”

莉丝看着果盘里的餐刀，有点警惕。

摇篮曲和睡前故事不是他的风格，或许他终于决定杀了她。

“奥莉，新到了一些西瓜，你要尝尝吗？这些可不多见。”卡尔表现出和莉丝猜想中完全相反的亲切。莉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倒要看看这个卑鄙虫到底怀着什么鬼胎。

西瓜是冰镇过的，切成了她能一手拿起的小块。

莉丝倒是不担心卡尔在瓜里投毒什么的，她从来不怕这些。

她咬了一口。

“好吃吗？”卡尔关切道。

“嗯嗯。”莉丝点点头，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又拿了第二块。

果盘里的刀叉一直留在原地，某个白发魔法师似乎并没有偷袭的意思。

他甚至开始和她谈起了心：“奥莉，你能认出你母亲的样子吗？”

犹豫片刻，莉丝点点头。

“那如果你母亲变成了其他人，你也能认出来？”

这话就很奇怪了。

好好的，她为什么会变成其他人？

“你一定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没法说而已对吧。”卡尔微笑躬身，似乎想要摸莉丝的发顶，被莉丝躲过去。

他也不恼，只是略带遗憾看着她：“你的母亲失踪了，听说有人在蜘蛛森林发现了她的踪迹，你想去找她吗？”

蜘蛛森林？那是哪儿？谁要去啊？

她要去光明城啊！

卡尔压根没有等她回应的意思，已经说起了前去的时间和路线规划。

莉丝哒哒哒几次都没有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沉默片刻，她选择继续吃西瓜。

背脊上的汗毛就是此刻竖起来的。

莉丝敏锐感觉到了魔法波动，就在她的脚下。

她借着拿西瓜低头，果然发现一道微弱的六芒星阵法。

是契约阵。

卑鄙的光明魔法师，她就知道他不怀好心！

这是想强行把她当作魔宠契约，好操纵和奴役她一辈子吗？真是难为他演了这么久的好爸爸！

莉丝不动声色，佯装够不到掉下来，趁机溜出去。

“奥莉？”

卡尔果然出声阻止。

眼见他上前，莉丝抓准机会转移了六芒星的位置，让它正好出现在卑鄙魔法师的脚下。

刺眼的金光乍然出现。

从卡尔脚下的地面直射到天花板上。

莉丝下意识遮眼，掌心微微发烫。等到光芒散去，掌心里赫然多出一个黑色的六芒印记。

契约成功了！

她把卑鄙虫契约成了自己的“魔宠”。

哈哈，这简直太让她开心了！

白发魔法师为他卑劣的人品付出了代价，她成了卡尔的主人。

卡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盯着自己掌心金色的印记看了半晌才抬头。

他欲言又止，眼神空洞极了。

莉丝心里腥风血雨，脸上却做足了无辜的样子：“昂？哒哒哒？”她把手掌伸给他看。

没开玩笑，她从这位神之子的脸上看到了绝望，仿佛失去了一个国家的绝望。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

弄巧成拙的结果就是打碎牙和血一起咽回去。

卡尔走了。

隐藏了她手上的印记，微笑着走的。

莉丝想到他出门后可能的变脸场景，睡得从所未有的满足。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饭，莉丝对窗边卡尔的问候格外热情。

他在读信，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莉丝怀疑他昨天根本没睡，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阴影。

“奥莉，你的好消息，咱们要去光明城了。”吃到一半，卡尔拿着信件走过来，“我的母亲邀请我们去光明城做客，她很想见见你。”

莉丝想到了那天的电话：“呐呐？”

卡尔点头：“是的，奶奶。”

“但咱们不用赶时间，”他转向马歇尔，“准备马车吧。”

莉丝不理解。

好好的传送阵法不走，偏偏要坐马车？

那可是赶路欸，天知道山谷森林的路有多难走？

她将卡尔的这一举动理解成了报复，对被她反契约的反抗。

毕竟作为主仆契约中的弱势一方，魔宠要随时对主人的一切给予回应，主人遇到危险，会本能挡在主人身前。一旦反抗，契约就会强制降下魔力灼烧的惩罚，直到服从主人的命令为止。

同时，如果魔宠受到伤害，主人也会立刻知道，但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除非魔宠的伤害已经危及生命。

这么一想，莉丝感觉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有危险她也一定会把某个白发魔法师召唤出来挡在前面。

马车很快就出发了。

还是平日的样子，马歇尔在车外，她和卡尔在车里，只是目的地变成了蜘蛛森林。

是的，卡尔非得去那儿，美其名曰替莉丝寻找母亲的踪迹，但莉丝猜测他实际想找的其实是解除契约的魔药——

他一路上都在查看契约方面的古籍，并没有说几句话。

莉丝丝毫不担心，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她开开心心看起了车外的景色，这样闲适的在光明种的地盘上闲逛，还是第一次呢。

但这股新鲜劲只持续了两天就消失了。

峡谷峡谷，蝴蝶蝴蝶，大路小路，一点蘑菇和蝙蝠也没看见，简直乏味极了。

路上的伙食也不好吃，无论是马歇尔还是卡尔都没有精力给她准备香甜的烤肉，肉干吃多了也很腻啊，浆果和野菜莉丝又不感兴趣。

所以当远远看见小镇和城堡的痕迹时，莉丝简直开心极了。

她第一时间向卡尔表达了自己的饥饿，举着自己的胳膊啃了几口。

如此明显的暗示卡尔却没有听懂，猜了好几次才说出她想听的话。下车的时候莉丝如释负重，没有看见身后某个白发魔法师微微翘起的唇角，仿佛逗弄抓耳挠腮的幼崽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车子停在一处多层小楼面前。

和周围繁复华丽的豪宅相比，它大门上的蜘蛛网确实显得寒酸了一些。但位置却是极好的，沿街多的是商铺和行人。

马歇尔随口叫住一个路过的少女。

“这位小姐，镇上最好的饭店在哪里您知道吗？”少女穿着脏兮兮的麻布裙，手里还端着个洗衣盆，一副女仆的打扮，似乎刚刚从城外洗完衣服回来。

被叫住的时候反应了一会儿才确认是和自己说话。

“……往西，不是，往东的岔路右转大概十分钟。”

“应该是，也可能是往南……”她面露抱歉，“太久没去过我实在不太记得了。”

马歇尔看出她精神不好，并没有再问什么。

莉丝目送少女钻入面前布满蜘蛛网的铁门。

是的，钻入，她从角落里开出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就钻进去了。

看来她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莉丝想。

但很快，一辆华丽的马车打破了莉丝的这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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