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接下来的几天。莉丝再没有听见关于自己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他们停止打听了还是依旧没有进展。

她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卡尔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她还是白天上学，晚上看电视。

和之前相比，每天晚上多了个给小鹿喂饭和聊天的环节。

没办法，她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说过话了，实在忍不住。

在她的殷切期盼下，小鹿越发茁壮了，靓丽的毛发时不时让莉丝眼神放光。

卡尔也对她最近的表现很满意。

自从他接手莉丝班级的自然课后，班里再也没出现过上次那样的霸凌场面。相反，他发现大家对莉丝的态度都很和谐。

他有理由怀疑，上次欺负宝力的情况另有隐情。

卡尔很快发现了这个隐情。

就在提前来备课的两天后下午，某个球场的休息区景观树后面。

“小短腿跑的还挺快的？”

“不愧是索伦家族的人！”

“人？不要忘了她妈妈是魔女，她就是个灾星。”

“没错，想想我们烧光的头发，就算是暗精灵也不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她就是个恶魔！”

“你们嘴里的恶魔，不会是我的小奥莉吧？”

一道沉冷，阴森的声音透过灌木，从所有人背脊上升起，暗色的影子盖过众人的头顶，将所有人脸上的惊愕和恐惧一网打尽。

“哇呜——”

莉丝踢进一个球，大声庆祝了一声。

“奥莉，你真厉害！等明年升入小学部，我们一定要一起练习飞球！”宝力第一时间跑过来。

半场比赛结束，老师示意休息。

“好啊。”莉丝一口答应，转头往休息区走，“我们去喝水？”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休息区此时一片寂静。

倒不是没人，实际上所有人都在，只是一反常态瘫坐在地上抹眼睛。

走近之后，莉丝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像鹿屎一样一颗一颗掉下来。

“哒哒？”

她一脸好奇。

众人听见声音抬头，静默一瞬，相继嚎啕大哭起来。

“……”

怪看不懂的。

更看不懂的是放学回去路上卡尔的反应。

马车开动之后，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小熊饼干：“奥莉，我为之前的误会感到抱歉。”

莉丝摸不着头脑：“昂？”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顿了顿，他补充，“像你母亲一样。”

哦？

他居然是这么看她的吗？

好好的忽然讲这种好话，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见莉没有反应，卡尔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示意她吃。

不吃白不吃，莉丝抓起一把塞进嘴里。他总不能把她毒死了？

“有想要的礼物吗？爸爸送给你。”

“咳咳咳……”

莉丝被他突如其来的自称吓了一跳。

卡尔眸色微暗，指尖六芒星闪现，莉丝嘴里破碎的小饼干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要喝水吗奥莉？”

他贴心得像另外一个人。

好好的突然这么殷勤做什么？

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但他既然慷慨发问了，总没有拒绝的道理。

莉丝抱着杯子，乌溜溜的眼眸满是打量。

她拒绝了卡尔的贿赂。

回到庄园，却找到马歇尔翻出一张地图，当着卡尔的面点了点光明城的标志。

“你认识字？”

卡尔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嗯，”莉丝哽了一瞬，灵光一现，“妈妈。”

“你妈妈在光明城？”卡尔一脸怀疑。

莉丝点点头，又摇摇头。

卡尔没猜出她的意思，其他人也没有，甚至莉丝自己也不知道。

她又点了点地图上的太阳，嘴里嘤嘤嘤重复。

卡尔这回看懂了她的焦急，沉默片刻：“你想去光明城？”

莉丝猛点：“嗯！”

呜呼！真不容易，终于传达给他了！

“为什么？”

莉丝又是一通“哒哒妈妈”胡言乱语。卡尔蹙眉沉思，并没有一口答应。

良久，他掠过了这个问题：“可以开饭了。”

莉丝瞬间丧气。

卡尔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起身。

餐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泾渭分明分成两个部分。

一边是清淡的素食，一边是血呼拉茬的荤腥。素食自然是卡尔的，莉丝的菜单他也知道。

但今天似乎比菜单上多了一道。

卡尔盯着那道主菜看了一会儿：“那是鹿？”

马歇尔点头：“是的。”

“幼鹿？”卡尔不确定。

“是的。”马歇尔继续点头。

“……”卡尔微微眯眼，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了点质问，“别告诉我，这是安琪。”

安琪就是前几天莉丝带回来的小鹿。

“没错。”马歇尔继续点头，并没有丝毫心虚。

卡尔几乎立刻从椅子上弹开。

他转头看向莉丝所在的方向，见她还没有过来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

“马歇尔，你怎么能把她最喜欢的朋友做成食物？这太残忍了。”卡尔一脸严肃，“撤下去别让她看见，还有，立刻去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鹿回来。”

“嗯……奥莉小姐没有和您说吗？”马歇尔疑惑不解。

“其他事晚点再说，先撤下去。”卡尔坚持。

“我恐怕……”马歇尔正要继续说，奥莉的贴身女仆突然出现。

“小鹿烤好了吗！”女仆一脸期待看向餐桌，“奥莉小姐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卡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在目睹莉丝抓着鹿肉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想明白。

他以为……

算了，他还是别以为了。

该说不愧是她的女儿吗？

卡尔不可避免想到那天的场景。

莉丝没吃多久就听见对面传来起身的动静，卡尔走了，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她挠了挠头，只觉得怪看不懂的。

但很快她就懂了。

晚上临睡前，莉丝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已美美窝进毛绒摇篮的莉丝疑惑抬头，是卡尔。

他手里端着刀叉果盘，一脸笑意走了进来。

卡尔：这太残忍了

莉丝：对对，太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