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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人归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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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真的太久了,久到李月参望着面前这个恨意交织的春宴时,记忆里那个良善温顺的小姑娘越来越模糊。

她试图让那两处身影重叠,最终却定格在春宴慵懒娇媚的笑上,她轻轻闭上眼,知道心里那点妄想彻底被粉碎了。

善良不再,唯余痛楚。将春宴剖开来,流出的不是滚烫的血,而是浓稠的恨。

见她闭上眼,春宴的笑愈发深切,语气缱绻好似钩子,上头还抹了蜜:“看来李姑娘终于意识到从前那个春宴已经死了,对现在这个春宴感到失望吗?”

袖子下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掌心冰凉一片。

李月参抬起眼睑,眸光清凌凌的,语气也如从前一般,好像遮住了这充满苦味的四年,什么都没有变:

“无论你做什么,我对你的怜惜都多过失望。你每杀一个人,我就恨自己一分,没能在当初救下你,使你遭受无望的折磨。”

李月参难以形容那一刻春宴的神情,像是倒流的时光带走了她眉眼里一重又一重的悲喜,慢慢露出还没有被所有苦难侵染的最初的茫然和无措。

像是一个初初面对尘世间的孩童,因过于纯粹,而显得脆弱易碎。

“如果能回到四年前,我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你,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

春宴张了张嘴,夜风灌入她的喉中,生了咳,她硬生生地止住了,眼尾却不由自主地腾起水光。

她简直怕了李姑娘,三言两语就能摘下她浑身的尖刺,让她对现在这个卑劣不堪的自己厌恶起来,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回了头,护不住从前的那个自己,也护不住李姑娘。

“李姑娘真是好口才,差一点点就唤起奴婢的良知了。”春宴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竭力压住颤意,面上仍是肆意的笑,“可惜漂亮话我听得太多,都听出茧子来了,李姑娘您若真的怜惜我,那就好好疼我,满足我的日思夜想。”

春宴上前一步,李月参没有动。

她道:“为着您,奴婢等多久都没关系,就是不知跪着的那个等不等得起,奴婢来见您之前,她好像已经快晕过去了。”

李月参静静地望着她,说道:“你想报复亓明烽和我,实不该用这个法子,难道我亲了你,你会欢喜吗?只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她摇头,眼眸深深:“那要亲了才知道。”

是会欢喜,还是会胆怯。

怕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从此只能望梅止渴。

意识到她不会罢休后,李月参心里一沉,想转身离开,可又不想累及无辜,始终平和的心境终于起了些波澜,落在水面上的雨滴已经不甘止步于泛起涟漪,而是试图掀起浪潮。

李月参朝春宴靠近,两人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她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

直至最后,连夜风也挤不进她们之间。

春宴瞳孔微微缩了缩,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唱着歌往头顶冲,她直觉此刻的自己面色潮红,眼波流转,她的三魂七魄都在为之尖叫,恨不能下一刻死死地箍住李月参,将其吞吃入腹。

薄薄的皮肤之下是凶残的欲念,而她尚保留一丝神智,微微笑着,看着李月参仰起头,面色苍白,眼神有些微的无助。

它们近在咫尺。

就差一点点。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惊喝从外头传来,不需要去细细分辨,话里头的愕然和怒意喷薄而出。

她没能箍住李月参,对方在听见声音的瞬间就从她的怀里逃走了,冷冷的夜风从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

涌上来的寂寥太过庞大,她看向亓明烽的时候,眼里的茫然还没有退去,直到清晰地瞥见对方面上的愤恨,她的杀意才姗姗来迟。

从没有哪一刻,像这般,让她觉得亓明烽还会呼吸是多么的碍事。

李月参并非是被亓明烽的呵斥吓住而匆匆后退,她只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再次松了一口气,没去看亓明烽,对春宴平静道:

“亓家主行色匆匆,看来是有事找你,我就先带着萄红回去了,她若是犯了什么错,改日我再替她向你赔罪。”

春宴也是不曾将一丝余光施舍给亓明烽,只死死地盯着李月参,一字一句有些咬牙切齿:“恭送李姑娘。”

见她们被他撞破后竟然连一个眼风都不给他,亓明烽只觉得气血上涌,平日里的冷傲克制都成了坍塌的废土,与他的自尊一起哗啦啦地往下掉。

额上青筋乍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春宴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你们,你们……”

李月参一离开,春宴所有的耐性都跟着离开了,抱胸倚着门框,冷笑道:“亓家主枉活这么多年,连我们在干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亓家主搅了我好大的兴致,怎的还有脸面来质问我。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见她一点也不惊慌失措,也不反驳,亓明烽脸色难看道:“你恨我,我认了,我想好好补偿你,不计较你的冲撞,也让你做亓家最尊贵的刀妖,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作贱我!”

“作贱?”春宴像是听到什么新奇的事情,大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快挂不住,说道,“没想到四年过去了,亓家主这脸上的金子是越来越厚。这倒是奇怪,我亲我爱慕的人,怎么就成了作贱自己,作贱你了,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来沾她的光。作贱你,你也配?”

亓明烽撑大眼睛,如遭雷劈:“什么?你爱慕的人?”

她爱慕的人,不是他吗?

四年前那个垂着头,始终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小婢女,那个一看见他眼睛就微微发亮却又怕惊扰了他而匆忙避开的小婢女,那个受了欺负得他一句随意的问话就展露笑颜的小婢女,那个冰天雪地里为他摘红梅的小婢女,那个遭他呵斥嘲讽默默垂泪强说自己无碍的小婢女。

桩桩件件,都是她卑微的爱意。

那时他自认一颗真心都捧在李月参面前,根本瞧不上这个卑贱的婢女,只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妄图以美色侍主,他哪里是那般肤浅之人。

论家世,论地位,论品性,论才学,李月参哪一点不比一个婢女强,他若是真对她上了心,那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可是,为何他的目光偶尔落在她弯曲的脊背上。

为何她不在时,他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她单薄的身影。

甚至,看到她落泪时,他竟会不由自主地想伸手擦去她两颊上的泪痕。

他为这份“不由自主”而烦躁。

一日,李月参问他,他是否对那个小婢女上了心,语气并不吃味,只是单纯的询问,他却好像被踩中了尾巴似的暴躁起来,难得的对着李月参说了重话。

随后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他把春宴拨给了李月参,让她做她的贴身婢女,从此远离了他。

每每去见李月参的时候,他克制着目光,不看旁人一眼,然而李月参却好像看破了他的这种徒劳,对他微笑着说,你若真的不在意,又何必费心费力地避着她。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一个低贱无知的婢女,她也配?

就好像喜欢她,是多么羞耻不堪的事情。

他不曾喜欢她,只不过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婢女,想在他失落于李月参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时,趁虚而入罢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褚山一战,亓明烽抛弃了春宴,保下了几近昏迷的李月参。

他到底低估了那个婢女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念想,也大醉了一场,昏沉间杀了两个想趁机爬到他床上的婢女,四年过去了,无论春宴对他是爱是恨,他都能接受,甚而庆幸。

但是为何,她爱慕的,亲吻的那个人,不是他?

亓明烽觉得有些荒缪,喃喃几句后忽的一笑,对着春宴肯定道:“你是在报复我罢,否认自己的心意,与过去的自己决裂,又嫉恨于轻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一举两得。”

先前,春宴只是嗤笑一声,懒怠反驳,宛如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而后听到他说“把她从我身边带走”,眼中的讽意刹那间消逝,浓重的阴影席卷上来,眉间满是戾气,一把长刀出现在掌心,她狠厉道:

“你再乱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砍下来。李姑娘被囚在清月居这么多年,若能走,早就走了,她从不曾属于你,又何来的从你身边带走她。我先前说错了,你不是贪,你是蠢啊。”

亓明烽皱着眉头深深看她,两手紧握成拳。

“亓明烽,你少说点令人恶心的话。李姑娘想要的自由,你不想给,那就我来给,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李姑娘到底会跟谁。”

若不是春宴听命于杜家,杜家主又欲与亓家交好,只怕这把长刀早就向着亓明烽的心脏砍去了。

亓明烽受到刺激,冷笑着出声:“我好声好气地跟你商量,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妖了。以轻棠的身子底,只怕刚出亓家一步就昏倒在地上等着我的草药来救,你倒是问问你的杜家主,愿不愿意每年花费几万金给她寻治病的药方。只有我,能帮她,也只有我,能救她。”

“滚。”

春宴横刀向前,所有的慵懒媚态尽数不见,她的双眸好似泛起血雾,如濒临绝境的孤兽,下一瞬就要扑过去咬断他的脖子。

凶狠毒辣至极。

亓明烽与她对视片刻,转身抬步离去。

那把长刀始终紧握在春宴掌心,汗水带来的粘腻感令她有些作呕。

迟早有一日,她要杀了亓明烽。

可她又深知,亓明烽说得没错。

纵然她再有天赋,可以一刀砍死最尊贵的大妖,她也只能做听命于大妖的奴,大妖让她与亓明烽交好,她就只能按捺住滔天的恨意。

她也救不了李月参。

她只是奴,是贱民。

大妖和贱民之间那道因免疫火息体质而生的天堑永远横亘在其中,贱民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大、大人。”

本该守在门口阻止亓明烽进来的婢女此刻匆匆来到春宴面前,低着头,身体发着颤,露出的一点鼻尖上沁满汗珠。

春宴正处在暴怒情绪里,闻言冷冷地看过去,居高临下地问:“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让亓明烽进我的屋子,哪怕他强行闯入,你也得拿命挡。”

那婢女抖得更厉害了,努力压着声音,说道:“奴婢拼死挡了,只是亓家主的妖力不是我等可以抵抗的,奴婢没用,被他打昏了过去。”

春宴垂头,隐着神色,指尖摸了摸嘴唇,不知哪方更凉,凉的她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转过身,关上门,冰冷的两个字从上头坠下来。

“领罚。”

那婢女却松了一口气,即便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痛到失声的折磨,也诚心诚意地说道:“谢大人留奴婢一条贱命。”

春宴:气死我了!跟老婆的亲亲没有了!

第7章 故人归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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