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其实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动手了，他太着急了，窦利钧怎么推都不肯停。即使他知道赵旗钰明白窦利钧跟他之间的关系，他也并不想在她跟前表现出亲密。关起门来什么不能做？非要在人前这样。

“说话。”窦利钧乜他，浑身上下像有十根刺，非要他亲手来拔。

林平勾着头，窦利钧由一开始的跋扈，变得谨慎，他观察林平的表情。林平紧绷的厉害，窦利钧在想是不是自己作弄过了头，寻思要不算了吧。林平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窦利钧皱眉。

“我不是故意的。”林平不怎么肯抬头，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整个人的情绪都很内敛，他说的缓慢，“我想让你停下来，因为她会看到。可是你表现的很不在乎，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在意，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在意。”

林平觉得他还是保守，习惯了，很少会跟人这么亲密，第一反应就是躲，是遮，是掩。窦利钧非要跟他反着来。

“没关系，她知道的。”

林平当然知道她知情，但他适应不了窦利钧的强势，窦利钧仍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并不会因为跟他在一起就会有所改变。这没错，林平想，所有人都应该朝着好的方向改变，窦利钧没错。林平从未在任何一段亲密关系中任性过，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始终不觉得自己持有资本。

就像现在。他阔气些，只当窦利钧是在撒娇气，闹闹也就过去了。他却不得不认真向窦利钧解释，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想被窦利钧讨厌。他以前跟韩元就有太多忌讳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当众亲吻更是绝无可能的。

“嗯嗯。”林平深吸一口气，去茶几旁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窦利钧的电话在这时响起，催他发邮件，他重又坐回沙发上。就在他给邮件收尾的时候，看见林平朝玄关走去。林平要出门。

他不知道林平要去哪里，但他不想林平在这时候出门。他开口道：“帮我倒杯水。”

林平抓钥匙的手一顿，又拐回来给他倒水。他平时可没有这幅做派，他只是想拖着林平等他把这封邮件发出去。林平放下水杯转身，他一口没喝，而是点击发送后，把林平堵在玄关位置。

“去哪里？”窦利钧问。

“回去一趟，我爸找我有事。”林平低声。

窦利钧真想戳穿他，说你撒谎。你爸晚上都在应酬，哪有时间叫你。窦利钧太了解林祖胜的行程了，他最近忙着跟人谈笔大的，压根儿就没空管林平。窦利钧攥着手机，就差没跟林平对峙，说来，咱给你爸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真有事找你。

这让窦利钧想起以前林平躲他是不是也用这个借口了。

他来不及想太多，林平被他困在墙壁与自己胸膛之间，不大老实，有点儿想跑。窦利钧暗骂自己草木皆兵，一边拉住林平的手，说：“天都黑了，我送你。”

“不用，你忙你的。”林平过分客套，他这会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拧巴，他就是想出去走走，独自一人。

窦利钧莫名能听出他犟的那点儿委屈，他俩走到一起也不容易，看似窦利钧是坚持最久的那个人，到最后，万一林平不愿意喜欢他呢。他混事也干过，林平说原谅就原谅，可偏偏在这种不起眼的小事上，突然就哽住了。

窦利钧抓林平的手骨，一点一点，将自己挤进他指缝，同他十指紧扣。林平茫然的望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一样，窦利钧都看在眼里。林平以前就这样，跟韩元就闹别扭，自己出去哄自己。他没被人哄过。所以他在这种时候不会面对窦利钧，他喉头动了动，却还是有些黏滞的说不出话。

玄关的灯不亮，衬得窦利钧那双眼睛闪动黯光，他俩手都挺硬的，握得一紧，便像是在硬碰硬。可是，没人肯松开。

窦利钧伏在他肩头，那股不轻不重的份量坠着林平，令他变得僵硬。窦利钧有一把好听的嗓子，话音干爽，脆生。这一刻，却发绵，像被打湿的潮，以迅猛的速度洇开在林平心上。“老婆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林平呼吸紊乱，他的声音自低处传来，“老婆疼疼我啊。”

林平用力抱住他，他拥上来，肩胛抵在墙上，所有情绪都被反弹回来，难以宣泄似的。他说：“要告诉我。”

“我怕你讨厌我。”林平霎时红了眼圈，哽咽了下，他坦率道：“因为我不娇小，不漂亮，不讨喜。我怕你腻，怕你没有新鲜感，怕你看我就像看……一颗苹果。”

因为一年四季都有，所以而感到无趣。

窦利钧抚了抚他眼下，回说：“你不需要娇小，你有漂亮的肌肉，我不用一项一项告诉你你的优点。爱没有公式，写不出定律，我的答案是你。还不够吗老婆。如果你是一颗苹果，我会先嗅到你香甜的气息，然后把你吃掉。”

你不是应季，你是四季。

林平几乎不曾从窦利钧嘴里听到这种肉麻的话，他感到发麻，发涨，空气里好像有颗粒，摩擦着他。他热了起来。窦利钧一下打破了韩元就对他的诅咒。

窦利钧吻他红彤的脸，轻轻的噬咬，林平颤了下，双手抓在窦利钧臂弯，窦利钧牢固而可靠的支撑着他。

“下次再闹你，你要说什么？”窦利钧贴在他耳边问。

林平缩缩脖子，小声但鼓足勇气的说道：“打你。”

窦利钧轻笑，鹅毛般的气息鼓在他耳廓，让他感到搔痒，“就不会哄我？”

林平抿了抿嘴唇，做思考状，窦利钧掐他腰，他边躲边不大熟练的说道：“那要看我心情。”

窦利钧笑出声，赵旗钰突然站在客厅说：“舅舅，饿。”

林平条件反射的推开窦利钧，窦利钧退后一步，林平又本能的去看他脸色。见他端着，清冷冷的，不知道有没有生气。林平局促的走向赵旗钰，说：“我给你下碗面吧。”

赵旗钰点头，她在客厅坐下，窦利钧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幽幽道：“女孩子要学会自己做饭。”

“男孩子也要学会自己做饭。不要总让对象做。”

她这句话像风一样飘过，窦利钧猝不及防，他仿佛很久没有听到她跟人拌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