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瞳往回走，问：“刚刚我要是选了「懦弱」的属性，你会给我什么东西？”
右眼的VR回答：一把铁锹。
周瞳都要气笑了，说：“那你让我选有意义吗？”
右眼的VR回答：详见书本第一页。
周瞳想起来了，当时他写给白鸽的第一页的话是：能承认懦弱，也是勇敢。
“跟哥们玩呢？”周瞳问道：“玩无聊的文字游戏呢？”
突然，噼里啪啦的字开始落下来，与白鸽的字体并不同，周瞳不知道这个本子里外面的世界已经到了第几年，只见《参考答案》的第十三页，被写上了：
【我没有迷茫的时刻，我想我不再需要你，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更多的是怀疑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前面的12页已经足够。
我不需要人生的《标准答案》，我的人生，就是我的答案。】
周瞳抬头，天上的一角已经开出火焰的花，火苗随着书本的燃烧，一直将路铺到周瞳的脚边。
周瞳走出了书本，面前的女孩儿是长大的一春。
一春对于突然出现的周瞳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周瞳招招手，说：“你好，一春。”
周瞳还穿着上次跟应不尘逛街买的工装裤，衬得整个人修长笔直，一春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应该叫你答案哥哥吗？”
周瞳说：“我不是答案，就是一个被困在书里的人而已，也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我也出不来。”
周瞳看着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一春，说：“我看见你告诉我了，你没有迷茫，你有想做的事情，我很高兴。”
“那么，你想做什么？”
一春留着跟白鸽一样的头发，齐肩，看着温柔，她推了推眼镜，温和的说：“我幼年家乡那样的地狱，我想一把火烧了它。”
一春跟周瞳漫步在小镇的街道上，青春的女孩儿追逐着跑过，一春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追随，她说：“你跟我说的话，我都铭记于心。”
“我有好好读书，无论发生什么事。”
一春笑起来，说：“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你的声音跟以前一样，我记得。”
周瞳本想回避白鸽与一春家里的恩怨，但是她却自己提起，说：“白鸽老师是很好的老师。我不怪她，我感恩她。”
周瞳说：“那下一步，你想做什么呢？”
一春站定，脸上还有些稚嫩，说：“那个拐骗白鸽老师的‘夹客’，在我脑中已经十年，我见过他，我不会忘了他，就是他这样的人，这样的团伙存在，我母亲跟白鸽老师才会到那样的境遇。”
一春拿起手里的《参考答案》，牛皮纸被灼伤了一点边角，她说：“我不想听我的答案是对是错，或者这条路又苦又难，我有对抗恶魔的勇气，我绝不做一个灾难里的逃生者。”
“我要撕碎灾难的制造者。”一春营养不良，格外瘦弱，周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让我们去参加一场「勇敢者」的游戏。”
***
咖啡店内。
周瞳搅着手里的咖啡，说：“一春，如果我们想主动偶遇‘夹客’，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群会变成他们的目标？”
一春说：“好控制的，胆小的，会是首要的目标，但是也包括强制性的，面包车直接能掳走人的。”
周瞳点点头说：“人海茫茫，仅仅凭着我们的记忆，无异于大海捞针。”
周瞳说：“我相信他们是有团伙的，他们需要交换信息，我记得当年白鸽读书的那个学校，这么一算已经有十年了，那边有一个快餐店，白鸽就是在那个快餐店认识的那个‘夹客’，就算那并不是一个窝点，只是一个巧合，我们也应该去看看。”
一春说：“嗯，哥哥，如果还有别的你能记得的线索，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周瞳说：“白鸽后来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吗？”
一春说：“白鸽老师从山里出来之后精神不太稳定，没有提供更多。”
周瞳喝完了咖啡，说：“有哪些黑话，你肯定比较了解。”
一春说：“就是‘黄货’‘百货’这些，我一会儿讲给你听。”
***
周瞳跟一春坐上了大巴车，来到白鸽当年的学校。
学校外面的美食街道都是涌入的学生，快餐店实在太多，周瞳的第一步就遇到了难题。
周瞳边吃东西边询问：“这里哪一家开的时间最久啊？”
摊贩指着一家炒菜店。
热闹都开始散去了，周瞳跟一春还坐在快餐店里，老板都要拉卷帘门了，周瞳叹气了一声，挤着眼睛，问对面的一春：“哎，可能咱们那个恩人啊，找不到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我就记得是个快餐店。”
一春心领神会，说：“哥，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周瞳怒斥：“怎么能算了？我这么多年挣钱为了什么？还不是来报恩？我都说了，只要能有线索给我，我都给他钱！”
拉卷帘门的老板搓搓手，停住了半开的卷帘门，凑近问道：“什么快餐店的恩人？”
周瞳这会儿拉住了老板的手，说：“很多年前了吧，”周瞳推算着十年前，自己应该是十四岁左右，说：“那年，我才十四岁，我跟我家里吵架被赶出来，哭着哭着就到了这里，我饿得不行了，遇上一个快餐店的老板，他家那个番茄炒蛋都是一绝！”
这是白鸽夸奖过的菜，周瞳的线索不多。
“他家里有免费的汤，我也没钱呐，我又饿，我就打了一碗又一碗。他店里还有个小伙子，那会儿人高马大的，有点黑，跟学校里的姑娘谈恋爱，那小伙子好啊，偷摸给我拿快餐，我后头才知道是他买的！那小伙子最后还给我拿了两百块钱，我这不是想着要把这钱还给人家呢！”
“那小伙子还跟我说，这快餐店是他亲戚开的，是不是亲戚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地儿找这个小伙子，我只能找这个老板了，都是好人呐！”
周瞳说到此处，声泪俱下，对面的一春应该也没想到周瞳演起来如此投入，拿了张纸给周瞳擦眼泪。
周瞳拉住了一春的手，说：“咱一定得找！不能让这儿的好人以为咱忘恩负义！”
周瞳又对老板说：“你晓得那家店搬去哪里了吗？”
老板倒了杯茶，却不张嘴。
半晌，周瞳说：“哥去买瓶水，你跟老板唠唠嗑。”
面前就是茶水，老板摸着鼻子也不吱声。
周瞳又回来了，黑色的塑料袋里有长方形的形状，周瞳把黑色的塑料袋放在老板送盒饭的电瓶车后面的保温箱里，半拉的卷帘门正好能看见。
老板开口道：“你只要记得年份啊，这条街都是学校的，这儿的总务处能找着。”
“…”周瞳居然忘了这茬。
周瞳连连起身，握着老板的手说：“太感谢您了，太感谢您了。”然后叫着一春就要走。
周瞳一出这快餐店就开始跑。
他怎么可能给人送烟。
是在外面烟草店捡的两个空盒子，又要了个黑色的塑料袋给装了。
***
周瞳跟一春来到了这学校的总务处。
周瞳敲敲门，走了进去，他若是要直接查这十年前的快餐店，估计有点儿困难，人家也不会任由你查找资料，而且若是因着拐卖的事儿，生怕打草惊蛇。
周瞳又换了一个身份。
周瞳进了总务处就开始就开始怒骂一春：“今天你要是不能把这个钱要回来，咱姐就等着死吧！”
一春短短半天就已经跟上周瞳的节奏，也察觉了他的心思，说：“那我又有什么办法！这个钱我已经要了多少年了？！”
周瞳推了一下一春，说：“那年我叫你来这里，来找，来找，你都干什么去了？”
总务处的人听到喧闹，有人围过来。
周瞳找了一个最年长的，双手拉住了他的手，大喊：“青天老爷啊，你们是最高尚的人呐！帮帮我们吧！”
周瞳又开始酝酿眼泪，说：“有十年了，当年，我姐姐过来盘一家快餐店，然后钱不够，就说要回家筹钱来过来，那个老板就跟我们姐姐说，需要她放些定金在这里，我们姐姐当时是不愿意的，怕被他骗了！”
“但是那个老板跟我姐姐说，说他这个店，既然是开在学校的街上的，就是有学校管的，然后找了说咱学校的人来，我姐姐也相信咱的领导啊，这都三方人都到齐了，我们姐姐也是诚心要这个店的，就给了押金，咱领导都看见了的！”
“然后我们姐姐就在回去筹钱的路上就出车祸了啊，这都塌了天了啊，我们姐姐从那就不会说话了，这不，这都十年了，我们姐姐才能说话啊！就跟我们说，当年还有两万的定金！！”
“我就让我妹子来找，结果根本找都找不到，谁知道她有没有好好找，我家里头，爹也中风了，娘也腰椎间盘突出了，我们那个可怜的姐姐，现在躺的肺都坏了，我们着急要钱做手术啊！”
周瞳对面的年纪大的老人说道：“本来外人是不允许查阅资料的。”
周瞳又开始大喊：“领导，领导，您行行好，妹子，你快给领导跪下。”
一春一脸懵，但是拧着眉也打算…
“哎呀！你们这俩孩子！”老人说道：“我们有规范的管理，本不能让你们随便查的，但是你要是说有这件事，要找这家店，大概是什么时候。”
一春说：“十年前的，春天。”
“但是我们这里流动性实在太大，查找起来…”
老人翻着着档案，问：“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