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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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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人相比,孩童并不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他们只在意今天能不能收到好吃的糖果,能不能见到喜欢的朋友。

在街上穿行许久,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徐辛蔚觉得论心态,能与孩子相比的估计只有乞丐了。也不是贬低谁,而是因为战争对于这些饱经风霜的人来说,已经不足以哀叹忧心,变得只是一个乞讨的地点罢了。

小竹站在一个小摊前好奇地张望着,那是一个卖孩童玩具的店铺,如今小摊上还放了很多新鞋。

见有人驻足,老板很热情道:“几位姑娘,公子看一看,这鞋可是实用的东西,多备点准没错。”他一边观察众人神色,又指指身后道:“我们小店还卖干粮,这些不需要,你们可以进去瞧瞧别的。”

老板很殷勤,大抵也是因为看徐辛蔚和郭含禹的衣着不错,想着有钱人哄哄应该还是能买些东西的。

鸢娘摆摆手,拉着小竹就欲走。就在这时,几名身着盔甲,手握长剑的将士从街道的另一头走来。

徐辛蔚下意识便往后退,让出路来,可鸢娘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眼神期盼,好似想从队伍里找到什么人,可惜希望落空,她的神色暗淡下来。

这变化徐辛蔚看得真切,若是平时她可能还会斟酌一番,组织了措辞再提问,可如今已经确定了鸢娘就是引出任务的关键NPC,那也就不用顾虑太多了。

徐辛蔚直接了当问:“你的丈夫是从军了吗?就在这里?”

鸢娘果然如实回答:“鸢娘没有丈夫,只是心系之人在军中,所以总想看一看。”

徐辛蔚:“…………??!”

郭含禹磕磕巴巴:“………没有丈夫……那小竹是?”

鸢娘放轻声音,注视着沉浸在糖葫芦甜蜜中的小竹,诚实道:“她的父母守护着子民,我自然要上心些。”

在那个封建的年代,一个尚未婚嫁的姑娘忽然有了孩子,必然会遭收不少蜚语唾弃,何况还是一个处在豆蔻年华的姑娘。

徐辛蔚:“小竹她知道吗?”

鸢娘颔首,摇了摇头,道:“那时军中混乱,将军也尚未能站稳脚跟,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把柄,定不会放过。将军有恩与我,我自然要回报。”

鸢娘眼底显出笑意,不是自嘲,而是带着欣喜庆幸,道:“我没什么能帮助将军,好在……好在我还能守护她心尖上的人。”

鸢娘眼眶变得湿润,眼里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徐辛蔚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一个矗立在远处,身材高挑的女子。

那人身披战甲,脸上还沾有些污渍,可她并不在意,与那凌冽面容不同的是她柔和的目光。她在看那个正笑盈盈地小姑娘。

似是顾虑,只是短短片刻,她就移开了目光,只是一瞬便变回了那个冷若冰霜,威严可畏的将军。她手持长剑,毫不留恋地转身,走进了人群。

鸢娘的步子下意识往前挪了几步,面上表情变了变,却没能说出什么。

徐辛蔚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感染,竟上前轻轻抚了抚鸢娘的后背,想要给她点什么安慰。

半响,鸢娘像是自言自语,道:“她什么都与我说,可我却瞒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的声音近乎颤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再说不出一句话。

郭含禹牵着小小的小竹,他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安慰一个姑娘,便识趣的拉着小竹东瞧西望。

鸢娘抬手,衣袖轻轻划过眼帘。她深吸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什么,嘴角一弯,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她朝徐辛蔚行了一礼,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但你和你的同伴得分开了。”

鸢娘从衣袖中取出两个小小的锦囊,一个是炙热的红色,另一个则是素洁的白色。她道:“人各有命,两个皆是不同的结局。姑娘选一个吧。”

徐辛蔚怔了一怔,看着两个精巧的锦囊,最终一笑,道:“我猜,一个是带着小竹离开,另一个是与你走到最后吧?”

鸢娘眼睛一亮,也笑了,道:“那姑娘想选哪一个?”

徐辛蔚:“说来惭愧,我也曾遇到相同的问题,可惜那时无能,选了一个遗憾的答案,这一次,我想留下来试试。”

鸢娘浅笑,将红色锦囊递给了她,随即走向郭含禹道:“郭公子,鸢娘有一事相求……”

徐辛蔚没有跟过去,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锦囊,心里有些雀跃又有些担忧。她曾对言姗芷和仇西说过,她过关靠的是运气和好心人的帮助,其实这话不假。

刚进入这个恐怖游戏时,她和很多普通人一样,会担心害怕,甚至在很多危急时刻丧失基本的思考能力。但好在,她在第一关就碰到了热心肠的人,后来她慢慢适应了,又遇见了蒲伊伊,一个能称作高手的人。

徐辛蔚不如别人聪明,她胆小怯懦,但又善良。游戏里二活一的选择不少,遇到强者,若是那人心善,便会直接给这个可怜的姑娘留下生路,自己去面对未知。

或许善意真的能传递,后来徐辛蔚不怕了,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她也能成为保护弱者的那一个,慢慢地她习惯了垫后。

徐辛蔚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第一次,自己面对这个问题。”

烈风呼啸,空中掺杂的飞沙似乎变多了,挂过脸颊有些微微发疼。

鸢娘安排好了小竹的去处,带领着徐辛蔚穿过熙攘的街道,路上行人逐渐变少,最后不剩一人。

城墙外,记忆中的森林不见了,眼下变成了一条清澈阔大的湖泊。

见这景,徐辛蔚想起了昨夜她们躺过的棺材,她四处望了望,一副棺材也没看见,反而看见了远处缓缓驶来的大船。

那船有三层,层层楼宇间都挂着灯笼,还在远处便能听见上面正载歌载舞,船头站着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随着奏乐婆娑起舞。

船朝岸边驶来,越靠越近,天也越来越暗。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天彻底暗下来。船上吹弹声直冲天际,一盏盏灯笼有序亮起,把木船映地暖黄。

船头的女子身材婀娜,舞出的动作似有情,轻柔又有力,看的人移不开眼。徐辛蔚也看得入迷,直到鸢娘轻轻推了推她,她才恍过神,快步跟着上了船。

鸢娘面色平静,仪态比起之前更加端庄,她解释道:“我十五岁前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身为贱籍,只能做娼妓。从小到大,我会的只有弹琴跳舞。”

“我只记得,很小时我就开始在乐坊打杂,后来大点了就开始学乐器。有姿色了便上船,每天陪笑,供人作乐。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们这些贱民……”

“后来,我遇见了她。她第一次登船,是来抓要犯的。她穿着男装,知书达理,不似其他人那样轻佻。当她把那个对我轻薄无礼的人打跑时,我知道,我的人生不同了。”

也是在那一日,鸢娘从那个困了她许久的囚笼中解脱了。

小厮一直把两人带到了一间靠里的小间,他态度极不好,甚至是把两人赶进了屋内。一进门,原本朴素的衣服变得明艳,甚至有点露骨。

徐辛蔚很不习惯,一边上手提了提,一边问道:“你和小竹后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为什么要回来,又委屈自己做这种活。”

鸢娘面色无奈:“战争纷乱,还是保命要紧。”

徐辛蔚不解,道:“可是有那么多去处,为什么偏偏选这里?”

面对疑问,鸢娘不再答话,她纤细修长的双手慢慢拂过琴弦,悠悠弹奏起来。片刻,另一边的屋内似是来了许多人,忽的吵闹起来。

徐辛蔚心头一惊,她有预感,属于她要面对的剧情开始了。

果然,隔壁屋内奏乐迟迟未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道“消息已经放出去,只等鱼自己上钩了。”

那头交谈声不大,徐辛蔚便轻脚过去,侧耳贴在门上听。

另一人道:“王爷您尽管放心,今日她要是不来就是抗旨,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徐辛蔚蹙眉,这要抓的是谁?还没等她细想,另一男子讪笑,道:“去把他们安排的细作找来,趁还没死,正好让我们乐一乐。”

闻言,徐辛蔚险些摔倒,这细作便是鸢娘吧!反应过来,她立刻跑到鸢娘身旁想拉起她跑。可这一碰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直接穿过了鸢娘——她碰不到她了!

徐辛蔚焦急大喊道:“鸢娘!别愣着了,快走!”

这一句,鸢娘自然也是听不见了。

房门被推开,一个男子跨进门槛,随后又立刻合上。他快步走到鸢娘跟前,装模作样,一副担忧道:“姑娘可准备好了?现在得进去了。”他果然也看不见徐辛蔚。

鸢娘不明其中突变,却也做好了一去无返的准备,她眼神坚定,道:“走吧。”

说着跟在了男人身后,徐辛蔚见她如此,当即对那男子狠的牙痒,她也不顾鸢娘是否听得见,大声喊道:“别去,你看他那副嘴脸!她就是叛徒!”

徐辛蔚一路跟着二人,她努力拉扯,却抓不到鸢娘一点,她发狂大喊,然而所知道的真相却一点也传不出去。

“……别……鸢娘……”徐辛蔚逐渐哑了声,她得心狂跳不止,不是害怕迎接死亡,而是害怕亲眼看那到鸢娘遭遇欺凌。然而她已经不能离开鸢娘半步。

屋里烛光摇曳,没有响起乐声,只有男子肆意的嘲笑声。鸢娘被围在几人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对一切羞辱无动于衷。站在众人之外的徐辛蔚却是面色惨白,紧闭双眼,不忍心看。

终于,屋外一人来报,道:“王爷,人来了。”

一直坐在一旁,捻着胡子,看得饶有兴趣的男人道:“带了多少人?”

屋外男子道:“二十余人,但是……”

“但是什么?”王爷眼神一凝,厉声道:“快说!别给我支支吾吾的。”

“来人似乎还有节度使。”

王爷轻笑,不以为意道:“管他节度使还是什么将军,送上门了就别想走。杀!”

“是!”

“诶!贱人!你干什么?!”那侍卫刚走,屋里立刻乱了起来。

原本被压在地上的鸢娘不知怎地,突然挣脱了所有人,她起身发狂似的打翻了桌上所有酒水,随后又躲过几个男人七手八脚的抓捕,跌跌撞撞,推倒了烛台。顷刻间,屋内火光四起。

火苗顺着纱帘一路冲上屋檐,混乱间,一男子持刃,发狠直接朝着端坐的王爷扑去。一旁侍卫见状,立刻拔刀挡下一刺,随后与那人厮杀起来。

徐辛蔚定睛一看,那忽然发起反击的居然是方才来领路的人。

那男子身手不错,几个回合,王爷的侍卫明显落了下风。可就在他能近距离刺向王爷时,却是剑锋一转,一下劈开了靠湖的窗户。随即他用力一掷,一个黑色的东西被扔了出去,直直抛向岸边。

树影间,一个身影接住了抛出的东西。已经肆虐到冲天的火光照出了那人的脸,是那个女将军。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女声,鸢娘奄奄一息,她细小的声音几乎被屋内其他痛苦的尖叫覆盖。徐辛蔚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她,然而她却忘了两人已经不能相碰。

徐辛蔚看得揪心,然而刚吐了鲜血的鸢娘却是释然微笑,她声音虚弱,断断续续,道:“我知道,我们只是……来不及把消息……传出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看见……咳咳咳……”

徐辛蔚:“……你……你们……”

“跳船吧,若你能见到她,请你替我告诉她,我……好爱好爱她……”

鸢娘拼尽了所有力气,似是把爱说完,便再也没了牵挂。她来不及闭眼,便匆匆去了。

徐辛蔚泪眼朦胧,火光中她用力想要抱一抱着鸢娘。而大火的另一边,那个同样完成了任务的细作,安静地躺在地上,淹没在了滚滚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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