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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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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自安远侯府驶出,路过热闹的洛京大街,径直奔向皇宫城门。

程知意于车内悄悄掀起布帘一角,随意地扫视车外的一切。不消片刻,她又收回手放在腿上,很是明显地沉默呆坐。

车上的另一人将其出府前及上车后的表现尽收眼内,开口询问:“你可是在紧张?”

程知意闻言看他,大有明知故问之意的眼神瞥向对方,并不理会。

今日召他们前往的人,乃是当今帝后,是这个时代话语权的唯一代表,她能不恐惧吗?饶是贺归亭,家中尚有爵位加封,在此也算得上功臣之子,又不是一朝犯错赋闲在家,妄论今日之复职、赐婚。

对方斟酌用词,向她解释进宫的缘由:“我们的婚事是今上所赐,今日进宫是为谢恩。”

程知意朝他小幅度点头,表示她已然明白,其实是他们想看看自己促成的姻缘。

“那我们,应如何做?”她想他们之间是否应该有些事先约定,不至于在他人面前露馅。

贺归亭望进她较真的双瞳,忽双眉轻挑,朝她轻声浅笑:“夫人只需如往日般来做,我们又不是那等口头上的夫妻。”

程知意已习惯对方偶尔的恶劣,只当自己多余问那句,重归安静。

耳边的喧闹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皇城吞去车轮轱辘前行声响的肃静。

马车不能驶入深宫,经过城门不久,贺归亭在车夫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不远处,有两位太监往他走来。其中一位是他曾经识得的公公,服侍在今上身边。

程知意正在车上作出俯身状,两手提起裙摆,欲要踏上小木墩。余光中出现一只修长的大手,掌心向上,四指并拢微曲。

这是何意?她略带迟疑地找对方的双眼,似是坚定地等待着什么。很快,她已觉出附近有向他们走近的人影。

程知意一时松开手间的褶裙,将手放到对方的掌心,感受着那阵有力地温热,任由他牵着踩上木墩,落脚于石砖上。

来人正好走近他们身边,位于前面的一位宦官以尖细的声线问候:“大人与夫人路上可顺利?”

趁着贺归亭与人交谈,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抬头时,结束交谈的两人皆是笑盈盈地看向她。

原是二人已做出行程的安排,正客气地问她的意思。

程知意自然没有二话,她今日来此已注定听人差遣,因而与贺归亭分了两路往宫内走去。

议事堂内,贺归亭于阶下向上首的黄袍男子行礼:“臣贺归亭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衡自带威严的视线扫过下位坐于轮椅上的来者,淡声道:“爱卿免礼。”

“今时,重回已有两年未曾踏足的刑部。爱卿有何感想?”

“臣谢陛下隆恩,赐与臣下将功补过的机会。”贺归亭仍是俯首作揖。

堂内静了片刻,萧衡又启唇:“卿……”

语气不复原先气势,如已卸去盔甲的将士归家,只是一位愁绪万千的老父。

“臣在。”

位于上首的萧衡终是恢复最初的神色,与其论起朝中之涌动。

为程知意引路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她跟着小太监行走在高墙内的宽大宫道上,到了一处名为长秋宫的殿内。

程知意只乍看殿内,便知此处应是皇后所居之殿,一直乖觉地低头站着。

“你便是归亭的夫人吗?”一道温和的中年女声从殿上传来。

程知意闻声,把头再低下几分,诚实应答:“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民妇。”

“上前几步来。”长孙皇后见她谨慎如斯,有些好笑,“抬起头来,再往下低去,该贴上本宫殿内的砖块了。”

程知意被新见的人道出心中所想,脸上不禁泛上浅红,应是的同时往前走动。

她今日着一身鹅黄,身上是云纹褙子搭簇锦百褶裙,梳十字髻,耳后留有垂至肩上的双鬟。缓慢褪去的潮红之上,是一双杏眼明眸,此时正在避无可避地看向皇后所坐的椅边。

“你唤知意?”皇后蓦然对其笑出声来,又抬手示意其到她身边。

“是的,皇后娘娘。”程知意不知她笑意指何处,看见她招手的动作,唯有硬着头皮慢步上前。

因离对方接近许多,程知意不能够再如在远处那般视线高抬,此时头又于不知觉间渐渐低下。

“把手伸出来吧。”长孙皇后顺势示意女婢呈上朱漆彩绘嵌螺钿木盒。

程知意手中忽往下沉,她好奇抬眼,看到木箱后眉眼弯弯的皇后。

“可算愿看本宫一眼了,看来本宫应早点送你些礼物。”她与程知意讲起玩笑话。

程知意对于类似长辈的玩笑,总是不得要领,有些笨拙地回应:“民妇恐扰了娘娘。民妇谢娘娘恩赐。”

皇后也不计较她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只顾问她的事:“近日过得可好?”

程知意收了皇后的礼,只有更加配合,面对她的问题,纷纷一一细答。

如此问答一番,程知意感受到皇后是个相对随和的后宫之主,她最初的紧张消退得所剩无几。

一女婢自殿外行至皇后身边,在其耳边低语几句,皇后忽沉默,似添了不少烦恼。

进殿以来,程知意还是首次见得她这样的面色,寻思着自己是否需要开口问问。

她看向知意纠结的表情,主动笑道:“本宫还有一位公主,年纪只比你少一岁,本想今日你来,唤她来与你作伴,免得无趣,岂料她又出宫玩儿去了。”

程知意体味到她言语中的可惜,思虑片刻,认真答道:“民妇得以伴在娘娘身边,怎会无聊。再说公主,天真活泼,令人生羡。我们二人若是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这下倒比先前机灵许多,这么板正地说话,本宫可要当真了。”长孙皇后愈看知意愈发欢喜,对她嫣然笑道。

程知意听她的意思像是夸赞,像是调侃,仍是毫不马虎地应答:“知意所言皆为实话,反而是娘娘的夸赞令知意感到意外,若真是机灵不少,何以说的话听起来不真?”

皇后听罢,先是一愣,悟了便是展颜失笑。

程知意得了皇后的允许,绕着大殿上的摆饰漫不经心地观看,行至靠近殿堂上首的雕花摆件柜,因其中一陶瓷花瓶而停下脚步。

那是一只荷绿桃红两色相间的瓜棱瓶,配色并不常见。程知意凑近不少,发现瓶腹弧线明显,却不十分流畅,是个不甚完美的瓷器,起码与其他柜格上的玉雕相比,衬得其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孩子们小时候送与本宫的。”太医已为皇后在殿后做过日常问脉,皇后回到殿前留意到她。

程知意转身迎她走近,她慢抬起手,玉指落在不甚润滑的弧线上。

再启朱唇,多了几丝忧愁:“离他们小时,原已过去好多个年头。”

程知意未完全知晓对方所说,欲要劝说,对方却勉力笑说打断:“罢了,只说今日,他们三人唯有归亭在此,本宫已有些时日未见他。”

皇后说的是两年前的事吗?皇后如此感慨,难道他们三人唯有贺归亭尚在人世?如果其中一人是元娘的生父,还有一人应是谁?程知意暗自寻思,并未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出一丝线索,她们两人都不十分关注朝廷的事情。

“以前属他最常展颜露笑,后来也总以笑示人,只是大不如先前,总归是少年人才更恣意罢。”

程知意脑中闪过不少他的笑,多是没有情绪的,又或是朝她逗乐的,而程知意向来只当他没有丰富的心情体会。

皇后正念叨着此人,此人便由太监通报后引着进入殿内。

贺归亭适时含笑向皇后问好,皇后问他如何两年未曾来问过她好,贺归亭敛起笑容说了些客套话。

皇后脸上浮现疲色之时,贺归亭很是自然地提出告退,与程知意出了长秋宫。

养心殿。

帝后同坐罗汉床上,正论着今日的事。

“归亭怕是并未放下过去的事……不过照公公所见,臣妾所闻,小夫妻倒是和睦,陛下大可安心。程家门户虽不高,可女子得他敬重,想来他对婚事称得上满意。”

中年男子沉吟,说出令人辨不明他想的话:“皇后,朕也不知,既不愿他放下,又望他能往前。”

他们的皇子果真死在两年前了?

皇后自然能明白他的所想,眼中泛起泪光,又快快低头用帕子拭去。他搂过她,令她靠在肩上,伸手牵握她的玉手,两相依偎。

仍是来时的公公为程知意两人带路,到城门处,公公离去,留下他们等待贺府马车。

程知意看高高砌起的红墙,猜想贺归亭小时在宫中的样子,应是骄傲的、肆意的。

她于身侧察看贺归亭,浓眉下的双眼归于平静,犹如一处惊不起波澜的水泊。这里大抵容不下得意少年的恣意大笑。

贺归亭忽侧脸,直视她的眼眸,她反应过来,便装作不知,只左右顾盼。

贺归亭回想起那日在府内同行的情景,发现她的些微不同。现今,她已连笑都懒得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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