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叶芷君推了汤逸群一把，“你脑子坏掉也惦记着下三路的事，他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就算开房也不可能开到四星级酒店。”

“你怎么知道？”汤逸群举起冰淇淋像高举奥运火炬，“男人要么特别好面要么特别不要脸，好面的就是再穷，卖肾泡妞他也干得出来。”

叶芷君上下打量他一眼，得出结论：“你属于特别不要脸那种。”

汤逸群翘着兰花指轻轻拍抚自己的脸，“我要脸，我这么漂亮，有人跟我要微信，都没人跟你要。”

何必争论，直接问就可以，叶芷君掏出手机给周倩语打电话，实话实说，她也回复她实话，酒店和她公司有合作关系，餐厅七夕节搞优惠活动，员工福利情侣免一次单，她下班找何煜明薅羊毛去了。

原来如此，叶芷君安心，在汤逸群胳膊上扇一巴掌，作为他乱说话的惩罚，乘公交车回家洗澡换衣服。

王爱珍来开门，没见过女儿把旁边那个漂亮姑娘朋友领回家做客，但觉得有些眼熟。

“你女婿。”叶芷君识破她的疑惑，换好拖鞋进门绕过她。

汤逸群笑得很傻气，使用与美少女外表不协调的嗓音叫阿姨。

王爱珍尴尬地回以笑容。

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更深。

叶芷君洗完澡换上明天穿的衣服，回卧室拿睡裙，王爱珍关门放自己堵住她，横眉竖目，压低怒音：“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照顾他到出院就算不愧对夫妻一场了。”挥臂指门外，“他脑子真的被打坏了，穿成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出来丢人现眼，刚才对我笑的内个样子，天，刚从三院里跑出来的，住院的时候那个三岁小孩的样子，我老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是你的错觉，他以前笑起来就这副傻样。”叶芷君把睡裙塞进白色印花字母购物纸袋，还塞了几颗薄荷糖，悠哉悠哉不以为然，“这不是挺漂亮的吗，就是嗓音粗，一说话违和感太强，在火锅店还有男的找他搭讪呢。”

王爱珍眼睛瞪得快掉出来，“我叫你不要心软，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我告诉你，管他有钱有房，就算是世界首富，脑子有问题也不能嫁，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要不要为我跟你爸考虑，为你以后的小孩考虑的？他爸妈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脑子出问题，以后娶不到老婆，肯定霸着你给他们儿子生小孩，生完小孩，这小孩的脑子要是也有问题，你这辈子就完了。”

“他这不是遗传病，医生说短期内会对智商造成影响，但是养几个月会慢慢恢复过来的，他现在走路说话很正常，就是反应比较慢，情绪化，说明神经功能没有受损。”

“万一恢复不过来呢？”

“等我哪天喜欢上别人了再说吧。”

叶芷君开门出去，带脑子有问题的小娘炮回家，临走前小娘炮转头跟王爱珍招手，像幼时见亲戚受父母教导的那样，说阿姨再见。

乘出租车，比公交车更快，汤逸群到家就进浴室洗澡，叶芷君打开空调，把被套枕套扔进洗衣机，脱掉衣服裤子bra换睡裙，敲浴室门让汤逸群洗完澡擦干身体把毛巾扔出来擦一遍草席。

汤逸群像声控器械，即刻打开一道门缝把毛巾塞出来，叶芷君接过像冻干蔬菜一样的毛巾，横竖翻转打量一遍，嘴巴歪掉：“你别告诉我这是半个月前就晾在浴室里那块。”

不到三寸的门缝里，眼波流转，香肩小露，“对啊。”

“放那么久都臭了，换一块。”叶芷君把冻干蔬菜塞回去，“放洗衣粉浸脸盆里。”

“好像没有毛巾了。”

“你都会化妆，不知道要买备用毛巾，行，我下楼买，你再洗一遍吧，用那臭毛巾擦白洗了。”叶芷君气呼呼开门出去，换上鞋子，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裙，没带手机，返回。

开门，看到汤逸群光屁股，手里拿着她扔在飘窗软垫上的bra闻，变态啊！

叶芷君连忙捂住眼睛，叱喝：“你干嘛不穿衣服！？”

汤逸群转过来，扔掉bra遮住下身，发现叶芷君已经捂住眼，没必要，松开，“你让我再洗一遍，还没洗，你这么快就买回来啦？”长期独居，习惯洗完澡光溜溜出来再找衣服穿。

“买你个头，我没拿手机。”叶芷君盲指浴室，“进去，再让我看到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现在就走。”

“哦。”汤逸群火速跑回浴室。

叶芷君听到关门声，释放被压糊的双眼，塞一颗薄荷糖进嘴里压惊，拿手机下楼，在小区门口买了两块新毛巾，到家，小心翼翼先敲房门再打开，看到汤逸群穿着短袖短裤，完整躺在床上研究她的bra，变态穿上衣服还是变态。

冲过去一把抢回来，瞪着他：“你想穿吗，你要去泰国变性啊？”

汤逸群撑起上身，盘腿，改躺为坐，“我刚才试过了，太紧，扣不上。”还不安分伸手去摸，“很香诶，上面有股奶味，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叶芷君把bra放在鼻尖嗅，没生过孩子，没产过奶，刚穿没多久，完全是洗衣粉的味道，放下，继续教育：“你这种行为很变态，别人的贴身衣物不能乱碰的，尤其是异性，你爸妈你老师没教过你吗？不要仗着自己脑子有问题就可以为所欲为。”

汤逸群握住自己两只纤细的脚踝，左右摇，“你是我老婆，为什么不能碰。”

叶芷君把bra扔回飘窗，“我跟你领过结婚证又怎样，我们平常又不睡在一起，没跟你熟到这种地步好吗，不许再碰了。”

汤逸群鸭子坐，膝盖当脚走到床沿，目标明确，两手抓，软绵绵，手感相当不错，“这样都可以，两块布料却不行。”

叶芷君双拳紧握，深吸气，闭合眼睛，怒意软弱地挤出齿缝：“不要仗着我现在不敢用力打你。”

汤逸群松开，躺回去，噘着嘴，“我小时候还吃我妈的奶呢，我一出生就变态。”

叶芷君睁开眼，松懈肌肉，掌心留着指甲印，眼珠转动，回想起寿宴那天，自己在渠水边发表的莫名其妙言论，“你真的没想起来我当初为什么说要离婚？”

汤逸群转头卖萌：“为森么？”

叶芷君垂眼打量他被水珠沾湿的白T恤，“你没用毛巾擦？”

“空调风吹两下就干了。”

“会生病的，”叶芷君扯扯他的袖子，“起来，我把草席擦一下。”

汤逸群像条滩涂鱼从床上扭下来，从叶芷君手里拿过拆开包装的毛巾，放洗漱池淋湿、拧干，听指挥把草席擦两遍，从衣柜翻出枕头套和被套换上，叶芷君用酒精湿巾给他擦一遍头发，头部受创，刚结痂也不能碰水，流动液体太危险，住院半个月都是这么擦过来的。

挑一部泰国恐怖片拿iPad看，汤逸群躺床上靠在叶芷君肩头，受惊吓嚎了两嗓子，后来悄无声息闭上眼，也不知道是无聊到睡着还是被吓晕过去。

电影播放完毕，叶芷君下床进行睡前排空膀胱的安全措施，汤逸群脖子一拧，脑袋落空，惊醒，挠挠脸，等叶芷君从卫生间回来重新靠到她肩上。

“那个火锅店的服务员说后天是七夕节，你要什么礼物啊？”

刚睡醒的低哑嗓音和柔顺的头发挠得叶芷君脖子和耳朵发痒。

“不要。”斩钉截铁，没有犹豫。

“为森么不要？”

“情人节适合送的礼物价格会飙涨，那都是消费陷阱。”

“刚才在火锅店你还点情侣套餐嘞。”

“我是看你点菜点太慢，说优惠也不知道优惠个零头没有，也就你胃口好不挑食什么都吃，睡觉。”

叶芷君拉灯，人像泥鳅下锅滋溜滑下去，后脑陷进软枕，枕边人靠在她肩头，学考拉抱住她，蓄水池攒半个月太满，不受控，踹他一脚，让他转过去背对，可伤在后脑勺右侧，只好换位置睡。

说不想再搬家，但一趟两趟来回跑，不知不觉从家捎带一大堆东西过来，说睡一晚，结果睡了两晚，为节省开支，买菜自己做饭。

七夕节当天，两人睡醒躺在床上躺到肚饿，烧开水泡面吃，吃完继续躺回去，做圈养猪，不是吃就是睡，唯一的运动是赶在吃饭的路上，影响肉质，脂肪过高，有害身心健康，但缺勤一天无法痊愈，长期坚持抗争到底缺乏毅力，破罐破摔，到生命尽头才知，见山即是山，见水即是水，多偷懒一天即是赚到。

晚上更容易饿，淘米做饭，一荤一素一汤。

叶芷君把饭菜端上桌，转身看到一大捧红玫瑰，花香浓郁，熏染一张傻笑的脸。

“多少钱？”控制不住说扫兴的话。

“不贵，还有。”汤逸群把花塞进叶芷君怀里，跑进次卧，拿两个礼盒出来，想往她手里塞，却发现塞不下，放弃。

“这些多少钱？”她没有露出收到礼物理所当然的开心表情。

“不贵的。”他摇头。

“到底多少钱？”

“不到两千。”

“两千块？”叶芷君摁住额角，深吸一口气，差点气晕，“两千块你一个月吃饭都吃不了这么多。”

他的笑容逐渐凝结，“你不喜欢啊……”

“我说过我不要礼物，你现在不同以往了，不能像以前一样花钱大手大脚。”

“没关系的，钱用掉可以再赚啊。”他把两只礼盒拆开，两瓶进口的白葡萄酒和一条浅灰蓝的连衣裙。

“你自己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但是你花在我身上我肯定会有压力，我明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心安理得接受的，明白吗？”叶芷君瞥一眼浅灰蓝色的连衣裙，“而且我不喜欢穿裙子……”

他打断：“有口袋，你穿裙子很好看的，可是你不喜欢穿，因为不方便。”

叶芷君更不客气：“给别人买礼物考虑的却是你自己的喜好，虚伪、无趣、自私。”

汤逸群无地自容，把裙子放回礼盒，动作尴尬迟缓，抓住酒瓶脖子拎起来，“酒呢？你喜欢喝酒。”

叶芷君叉腰，呼吸沉重：“我没记错的话，你借钱给何煜明那次，把钱全都提出来，只剩一万块了，然后过了两个星期你就出事了。”

“嗯，好像是。”他单手握住后颈。

“你这两个星期再赚又能赚多少，顶多你算它十万，你还背着房贷，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生活费每个月少说也要支出一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到正常工作，观众看你游戏打得好，说话有意思，可你现在反应力下降到这种地步，一定会影响的，短时间内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干你们这行，赚得多同时也不稳定，每一天都瞬息万变，这段时间你会流失多少观众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假又能请多久，会不会违约？人气下降，平台把你当软柿子捏，敲你一笔违约金，这个钱你拿得出来吗？你有没有考虑过？”

他眼中的血丝如树木疯长的根系，泪盈于睫。

“我也不可能帮得上忙的，等你哪天恢复记忆，说要跟我离婚，那没得商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过的话要负责任。”

眼泪大颗坠下，他用手抹去，抽泣连带双肩颤抖，急促的呼吸在胸口起伏，“你就是嫌弃我没钱了。”

“我说过不是这个原因，要不然你住院的时候我都懒得管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哭？智商降低，连人都变得无趣。”叶芷君忍不住发笑，“他妈的，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以前为什么不谈恋爱，只喜欢搞暧昧了，两个人靠得太近，把对方看得一清二楚，很没意思，谈恋爱真的很没意思，我跟我前男友谈的时候觉得没意思，本以为只是不够喜欢他，现在发现不是人的原因，还不如跟他谈呢，至少他情绪稳定，适合过日子。”

汤逸群哭得更凶，哭法像小孩子，张着嘴，牙齿拉扯银白粘稠的涎水，眼泪钻进鼻腔淌出来，说一个词抖一下“你还，还喜欢，你，前男友，你，回去找他啊。”

“我不喜欢他！”叶芷君叉着腰唐老鸭似的在客厅来回渡步，很滑稽，“他妈的，适合过日子的不喜欢，喜欢的又不适合过日子。”指着汤逸群说：“就算我们不离婚，消费观念差异太大迟早要出问题！”

来电铃响，掏出手机，备注周倩语，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劝：“行了别哭了，吃饭，这钱花都花了，等会儿我转给你。”

汤逸群哭得停不下来。

接通电话，谁知电话那头也在抽噎。

老天爷。

晚上审核容易出bug，连着两次进入高审突然跳到等待进入审核，在此基础上做任何修改都不用再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