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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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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高抬了,」曦徽朱唇轻启,一抹清冷的笑意掠过眼角,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曦徽自由散漫惯了,这等搅弄风云之事,怕是不适合我。」

沈星阑见曦徽心意已决,也不强求,只笑着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也不便强留。姑娘若日后改变主意,可随时来寻我。」

曦徽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曦徽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出了巷口,行过半条街,曦徽脸上那抹疏离的笑意才渐渐淡去。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遮住街上行人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向城西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幽深狭长,两侧店铺招牌大多陈旧,依稀可见是些当铺、书肆之类。曦徽在一间门面狭小,牌匾上字迹模糊的书局前停下。

书局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正伏在柜台后打盹。曦徽轻咳一声,老者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双眼落在曦徽身上,带着几分疑惑。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些什么书?」

曦徽目光扫过店内,书架上书籍摆放杂乱,多是些稗官野史、志怪传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墨香。她收回目光,压低声音对老者说道:「老丈,我想印一本书。」

老丈闻听此言,浑浊的老眼竟如星火乍亮,问道:「哦?不知姑娘要印甚么书?」

曦徽自袖中取了一锭银子,轻轻置于柜上,道:「不过薄薄一册,内容皆已写就,只劳烦老板排版印刷,再者便可代为售卖了。」

老丈掂量了一番银子的分量,笑得愈发和蔼可亲,道:「姑娘放心,如此小事,老朽自当竭力办妥。只是……」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姑娘可知,如今这世道,印书可是要担干系的。」

曦徽如何不懂老丈的顾虑,只淡淡一笑,道:「老板尽可安心,这书不过些许民间故事罢了,断不会惹来麻烦。至于酬劳……」她又从袖中添了一锭银子,「事成之后,这些便都是老板的了。」

银子乃是世上最好说话之物,老丈望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还有推脱的道理。当下拍着胸脯应承道:「姑娘放心,老朽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数日的光景,京师各处悄然现出一册,题曰《王员外奇案》。册上未署姓名,仅八字「真人真事,警醒世人」赫然醒目。

内中所述,乃一王姓员外,贪财好色,为一貌美女子所惑,家财散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惨淡下场。故事绘声绘色,王员外贪婪之态,女子狡诈之术,皆跃然纸上,令人拍案叫绝。

小册一出,京师上下如同油锅落水,顿时沸反盈天。茶肆酒楼,街头巷尾,人尽谈论王员外被骗之奇事,更有甚者编成戏曲评书,一时间,王员外竟成满城笑柄。

而曦徽,却如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心中暗道,这不过是个开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王员外被骗的消息传到张府之时,张怀远正与幕僚议事。听得此事,他顿时勃然大怒,手中茶盏掷于地上,摔得粉碎,怒斥道:「一群废物!连个妇人都看不住,本官养你们何用!」

「大人息怒,」一胥吏趋步上前,躬身揖曰,「此事蹊跷,那女子来历不明,却能令王员外神魂颠倒,其中恐有蹊跷。」

「哼,」张怀远冷哼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一顿,「是谁在背后操纵?此事竟已牵连到本官头上!如今王员外身败名裂,那些与他狼狈为奸之徒,定然人人自危,说不准还会反咬一口,将所有罪责尽数推到本官身上!」

「大人所言极是,」另一幕僚闻之变色,忙接口道,「如今之计,唯有尽快将此事压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压下?」张怀远怒极反笑,「如今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如何压下?!」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皆是面色凝重,一时无言。

书房之中,张怀远坐立难安,额上隐隐有汗珠沁出。反观曦徽,却似闲庭信步,一派云淡风轻。但见她纤纤玉指轻执茶盏,檀口微启,轻抿香茗,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优雅从容。身侧,小竹正低声禀报着城中的最新消息。

「那王林如今已是墙倒众人推,昔日与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之辈,如今避他如蛇蝎,更不必说那些被他欺压过的寻常百姓,皆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以泄心头之恨。」小竹说到此处,语气一顿,眉宇间难掩兴奋之色。

「不过一颗弃子罢了。」曦徽听罢,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王林于她,不过是一枚用以试探的棋子,如今棋子落定,也该舍弃了。

「张怀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放下茶盏,曦徽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回禀姑娘,张怀远这几日闭门不出,想必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自乱阵脚。」小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味,「只是,属下听说,他似乎已暗中派人去寻那骗了他的女子了。」

曦徽闻言,原本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张怀远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事到如今,竟还想着将那女子寻回?

「不必理会。」曦徽淡淡一句,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寒意,「且静观其变。」

小竹垂首应是,深知面前之人胸有成竹,他只需依计而行便是。

「对了,」曦徽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王林府上,可藏有什么稀罕物件?」

小竹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殿下这是要对张怀远下手了!

「属下这就去查!」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抱拳欲退。

「慢着,」曦徽却叫住他,「此事不必声张,暗中探听即可。」

「是!」小竹领命,悄然退下。

月色晦暗,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王氏府邸,正是曦徽麾下暗卫,皆是李彧安给她的高手,此刻奉命搜寻王林贪墨罪证。王林为官多年,贪婪无度,府中必然藏匿着不义之财。

忽闻一暗卫低声道:「头儿,您瞧!」只见他从密室中搬出一沉甸甸的木箱,打开一看,尽是金光闪闪的珍宝,珠光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哼,这狗官倒是富可敌国!」另一名暗卫冷哼道,「也不知这些金银,沾染了多少民脂民膏!」

领头的暗卫面色冷峻,示意众人莫要放松警惕,继续搜查。他知道,曦徽要找的,并非这些身外之物。

张府这几日,阴云压城,不见天日。自王家事发,张怀远便如烙锅之蚁,心神不宁。那日之事,于他而言,无异晴天霹雳,震得他五内俱焚。

「如何?可有那女子音信?」他勉强压下心中焦躁,开口问道,语气中却难掩一丝迫切。

「回大人,」侍卫躬身而立,声音几不可闻,「属下无能,至今一无所获。」

「废物!都是废物!」张怀远勃然大怒,手中茶盏随之落地,碎片四溅,一如他此刻翻腾的怒火。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他逼至如此绝境?!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自心急如焚之际,心腹匆匆而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你说什么?!」张怀远豁然起身,面色大变,如遭雷殛,「王家竟搜出宫中禁物?!」

「千真万确!」心腹颔首,语气笃定,「此事已传遍神京城,如今街谈巷议,沸反盈天,恐怕……」

「恐怕什么?」张怀远虎目圆睁,声色俱厉,却掩不住一丝惊惧。

「恐怕陛下不日便会遣人彻查此事!」心腹声音渐低,深知此事牵连之广。

张怀远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只得勉强支撑着瘫坐在椅上,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而这一切,不过都在曦徽的算计之中。她在等,等张怀远露出马脚,等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王林府邸,暗卫终于在书房一幅山水画后寻得一处暗格,内藏一只精致木匣。

「大人,找到了!」

暗卫首领接过木匣,轻启,只见一方晶莹剔透的玉佩,上刻栩栩如生之凤凰,隐隐有光华流转。

暗卫首领一眼便认出,这玉佩,是……

他不敢再深想,连忙将木匣合上,收入怀中,匆匆离去。

……

行过一道圆月门,眼前忽而开阔,却只见庭院深深,尽头一处房舍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曦徽抬手摘了帷帽,露出一张清丽面庞,眉眼间却带着与其年纪不相符的沉静。

沈星阑口中的「几位大人」,此刻正候在一间清雅书房之中。

「可是沈公荐书所述,那位白公子?」一位青袍官员率先启齿,三缕长髯随着他微微前倾的动作轻晃,眉宇间自有一股官场浸染的威严,看向曦徽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审慎探究。

「小女子见过诸位大人。」曦徽敛衽施礼,仪态大方得体,不卑不亢。

沈星阑见状,上前一步,朗声笑道:「正是这位白公子,近日京中传闻,几位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今日特引荐至此,诸位大人若有话,但说无妨。」

曦徽垂眸敛目,心中却暗自冷笑,这「百晓生」的称呼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数日,便为她编排出一套滴水不漏的身份来历。当然,她亦非全然受他安排,从王林府中得来的那些物件,便是她换取今日这场会面的筹码。

「久仰白公子大名。」一位体态丰盈、笑容满面的官员率先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谄媚,「素闻公子足智多谋,本官心中有一桩疑惑,想向公子讨教一二。」

曦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座的几位官员,心中暗暗揣度着他们的心思。这些人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却都对首辅张怀远心存不满,只是碍于种种顾虑,一直隐忍不发。如今王林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正是他们联手对付张怀远的大好时机。

「大人请讲。」曦徽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近日王大人府上突遭变故,不知白公子可耳闻一二?」那官员试探着问道,言语间透着几分刻意。

「略有耳闻。」曦徽淡淡地回应,心中已然明了对方想问什么。

「王林素来持正不阿,此番横遭罹祸,委实蹊跷……」那官员故作沉吟,语焉不详,一双精明的瑞凤眼却紧紧盯着曦徽,似要从她脸上瞧出端倪来。

「许是知道的太多了些,这才招了杀身之祸罢。」曦徽轻启朱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只一双眸子幽深如古井,叫人猜不透心思。

「哦?愿闻姑娘高见。」几名官员闻言,皆面露好奇之色,目光灼灼地望向曦徽,静待下文。

曦徽并不言语,只从袖中取了一本账册,轻轻置于桌上,推至诸位大人面前,淡淡道:「几位大人不妨先瞧瞧这个。」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终是那蓄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率先翻看起来。

他起先只随意翻看,然则越看脸色便越是凝重,眉心也紧紧蹙起。

余下几位大人见状,亦纷纷探过头去,一同观瞧那账册上的内容。但见那账册上密密麻麻,皆是款项往来,事无巨细,连日期、经手人亦是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莫不是王大人府上的账册?」一位官员惊呼出声,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正是。」曦徽神色淡然,语气却如冰泉般清冽,「只是这账册上所记,却并非王大人府中开销,而是……」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如霜雪般扫过堂下诸位官员,一字一顿道:「而是张怀远多年来,借着职权之便,中饱私囊,贪墨受贿的铁证!」

「什么?!」

此言一出,满堂官员顿时哗然一片,如同热油之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如何可能?!」

「这账册是真是假,尚待查证!」

「白公子,你可知晓,诬陷朝廷命官,是为大罪?!」

曦徽神色如常,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方启唇道:「诸位大人若有疑虑,尽可详查,这账册所载,皆有迹可循。诸位大人明察秋毫,真相自明。」

她稍作停顿,目光如炬,扫视众人:「诸位大人果真以为,王大人会私藏宫中之物?」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几位官员面面相觑,心中波澜起伏。王林贪婪,却也知进退,岂敢染指宫中之物?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如今再看这账册,分明是有人蓄意构陷!

堂中诸人,面面相觑,皆在思量曦徽所言。除却张怀远,还会有谁?一时之间,竟无人作答。

忽而,一人自席间起身,三缕长须轻颤,双目炯炯,凝视曦徽,沉声问道:「白公子运筹帷幄,胸有成竹,敢问究竟是何方神圣?」

曦徽闻声,转过身来,嘴角微扬,淡然一笑,道:「在下不过一介布衣,身份卑微,不足挂齿。诸君若信得过在下,唤一声白公子即可。」

语毕,复又踱步至窗前,望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语气虽轻,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诸君皆为朝堂栋梁,心系社稷,如今张怀远权倾朝野,结党营私,诸位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白某感同身受。」

稍作停顿,曦徽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堂中众人,沉声道:「张怀远一日不除,则国无宁日,诸君亦不得安枕。白某今日前来,便是要告诉诸君,吾与诸君,目标一致,誓要将张怀远绳之以法!」

说罢,曦徽拱手一揖,朗声道:「诸君信否,欲与我共事否,皆在诸君一念之间。言尽于此,告辞!」

言罢,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留下书房中数位官员,面面相觑,各自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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