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苏云落问。
“嗯。你以后别再来了，我......”
苏云落把她紧紧抱住：“姐姐，没关系的。别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我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陆璃还是把苏云落推开了，“苏云落，我讨厌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是，是你要我失去一切的......”
苏云落看着陆璃，陆璃她眼眶红红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装什么好人，装什么深情，都是假的......你分明是恨我，恨我恨到骨子里了......”
既然现在就她们两个人，那不如把话说清楚算了。
反正她这些天，也想得够明白了。
“爸爸的心脏病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何偏偏是在那个时候发病，为何又偏偏是在那个时候没人在身边，苏云落，你可不比我清楚多了？”
“恰巧在那时，妈妈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对了，小玲阿姨也是你安排的人吧？怕妈妈一时接受不了真相，在你进家门之后，就带着妈妈度假散心，进行心灵疗愈。”
苏云落不言，只是静静地听着陆璃把话说完。
“苏云落，爸爸曾说，他会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立遗嘱的时候，我也应该有一半的财产，可我现在的卡被妈妈冻结了。”
“就连我出去找工作，投简历，四处碰壁，没有任何公司敢要我，这些不也都是你的授意么？”
“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苏云落，你说对么？”
“对。”苏云落道。
“苏云落，你一开始就想让我滚出这个家，让我净身出户，让我无路可走。”陆璃流着眼泪，她使劲地推开苏云落，她讨厌她。
我曾经这么喜欢她，可她进入家门的每一步，都要置我于死地。
苏云落下床，起身，坐在陆璃的床边。
“说不定车祸也是你干的，知道我付不起医药费，还要送我来这么贵的医院。你是要让我征信出问题，成为一辈子老赖，在一片阴暗中过日子吧？”
“苏云落，你好狠的心啊。”
“姐姐，可车祸不是我做的。”
“我信你个鬼。”
“姐姐。”苏云落拿出纸巾，折叠了几下，帮陆璃擦去眼角的泪。
“滚！不要碰我！”陆璃把苏云落推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姐姐，”苏云落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陆璃手里，“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你的名字加你的生日，你拿着用，不够和我说。”
陆璃拿着苏云落的卡，只觉得恶心。
她将卡使劲扔在地上：“苏云落，你把我当你什么了？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吗？”
“我再穷也不要你的施舍！拿着你的卡，滚！”
“姐姐。”
“滚啊！滚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好。”
苏云落离开了。
陆璃流着眼泪，她转过身去。
胃好疼啊......她哽咽了几下，然后被呛到了，她捂着嘴，咳了几声。
胃更疼了，额上流下了涔涔冷汗。
她蜷缩着身躯，将捂着嘴的手拿出来，掌心是咳出的血。
她叫了柯西来。
柯西帮她处理完毕，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问她后续有什么打算。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陆璃问。
“如果按照你车祸的恢复情况来看，明天就能出院。”柯西道。
“那明天就出院吧。”陆璃实话实说，“我多待一天都付不起医药费。”
“医药费你别担心，有人提前帮你付清了。”
又是苏云落。
“好，我知道了。”陆璃道，“那我更要早点出院了。”
“对了，”陆璃问，“我还能活多久？”
柯西低着头，艰难地开口：“病情好的话，6个月，不好的话，4、5个月吧。”
“好，我知道了。”陆璃淡淡道。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苏云落结婚那天。
反正都一无所有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吧。
死前没有什么，死后也带不走什么，都一样。
陆璃回到了家，有时候，她觉得一个人待在这种小小的屋子里，也挺好。
上班挺累的，下班还要烧饭做家务，也挺累的。
虽然累，但是充实，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感情。
一个人，孑然一身，也很不错。
柯西给她开了药，她每天都要定期服用。
她怕去柯西那儿被人看到，就和柯西说，你有空上门来帮我看看吧。
柯西说，好。
这些时日，陆璃除了上班时见的同事老板和顾客，见的最多的就是柯西了。
陆璃把柯西当作她的朋友。
有时候，会跟他讲讲她和苏云落一起的过往。
“我喜欢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她了。可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还一遍又一遍地伤害我。我不知道她对我最多的是什么情感，大概是讨厌，大概是恨意，大概是恶心吧。”
有时候，她一提到苏云落，就会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最喜欢的人，非但不喜欢我，还恨死我了。”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爱她，一想到她，我就心痛地不行。”
“我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别再去想她了；我一遍又一遍地推开她，可她还是要来招惹我、欺负我、来看我的笑话......”
......
“也许，你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柯西道。
“我如何重新开始呢？”陆璃问。
有人敲响了门，陆璃起身，打开了门。
那人穿着白色衬衫外套，牛仔裤，还有帆布鞋，都不是名牌，朴素干净。
陆璃抬头，是裴朝。
裴朝提着好多个饭盒，和陆璃笑着打招呼：“陆璃，好久不见。”
陆璃要关门，被裴朝挡住了：“正好大家都在一起，一起吃个饭吧。”
“我没让你进门。”陆璃道。
“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裴朝笑笑。
“那你进来吧。”陆璃松了口。
裴朝将饭盒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在桌上排开，在陆璃面前添了第一碗饭。
“我问过柯医生了，这些都是你能吃的。”裴朝在餐桌边坐下。
“谢谢你哦。”陆璃接过碗，拿起筷子，“但是我不想洗碗。”
“放心，不让你洗。”裴朝道。
“我也不付钱，我要吃免费的午餐。”陆璃道。
“好，不让你付钱。”裴朝笑道。
三个人一起吃起了饭。
既然大家都在，那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吧。陆璃心想。
于是，她挑起话题问裴朝：“裴朝，我都这样了，你爸妈应该不会允许你来见我吧？”
裴朝顿了顿，然后露出了笑脸：“我偷偷来的。”
陆璃：“为什么？”
裴朝低下头，脸有些红，他小声道：“因为我看清了我的心意。”
柯西一脸吃瓜地看着他们两，吃饭的时候将碗上扬，好用来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裴朝。”陆璃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有一件事，我好像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裴朝问。
“我其实，是女同。”陆璃道。
柯西放下了碗，面色平静，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起来。这场面居然被他听到了，这场面居然是他能听的莫？
还没等裴朝回答，陆璃就接着道：“我是女同的意思就是：我这辈子，永远只会对女人感兴趣，不会喜欢或者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裴朝，我不光是不接受你一个人，而且是不接受你们一整个男性群体成为我的伴侣。”
啊？
裴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他要好好思考一番。
“那我为何会对你有感觉？”裴朝语无伦次地乱问。
“因为我们都喜欢女人。”陆璃道。
“等等，让我缓一下。”裴朝喃喃自语：不应该啊......啊？什么？我的天哪......那我......
“可我也不喜欢男人啊？”裴朝疑惑地语无伦次道。
“因为你是直男，我是弯女。”陆璃道。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裴朝点点头，心情复杂。
“那你喜欢谁啊？哪个女人？不会是苏云落吧？”裴朝问。
陆璃低下头，沉默不语。
柯西向裴朝使了个眼神，裴朝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她要和蒋冉结婚了，今天好像还要去试婚纱？你这样喜欢一个有夫之妻，真的好吗？”裴朝表示不解。
结婚、试婚纱、有夫之妻......每一个词都刺痛了她的心。
“我不知道。”陆璃垂着脑袋，她扒拉着碗里的饭，她没有食欲。
她一点都吃不下去。
门又被敲响了，裴朝站起身：“我去开门。”
裴朝开门：“蒋冉，你怎么来了？”
蒋冉笑了：“我为何不能来？我的未婚妻要试婚纱了，想让她的姐姐看看，哪一套好看。”
“蒋冉，闭嘴。”蒋冉身边的人轻声道。
陆璃抬眸，看清了来人。
蒋冉身边，是苏云落。
苏云落挽着蒋冉的手臂，就这样站在门口。
“苏云落，你来做什么？”陆璃没好气地问道。
“姐姐不是想找个时间听落落把话说清楚么？我看今天就挺好的。”苏云落微笑着道。
苏云落一步一步地走向陆璃，陆璃站起了身，她看着苏云落：“既然是你我之间的过节，我两可以单独谈，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同我说，没有必要。”
苏云落笑了：“可在落落看来，很有必要。”
苏云落凑近陆璃，她的眼神，就如同两人初见的那一天一样。
把人吃了一般的恐怖。
“姐姐，你是不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