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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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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是一种传达,如果有什么不能表达,就相当于不存在。如果失去可以表达,传达的东西,所指之物就会消失。

所以不管想到什么,尽情的说出来。

西雅图室外音乐节是一种完全崭新的感受,舞台搭建在海岸线边,格什温的摇摆混合着湿润的海风,每个人都快乐,轻松,漫不经心,像回到了属于菲茨杰拉德的黄金时代,遍地都是机会,轻浮喜悦的人在威士忌的微醺中醉生梦死。

这是于城迄今为止最愉快的一次演奏经历,他挑选了一张印刷着海岸线与富人游艇的明信片从邮筒投递出去,他在明信片的背面写下菲茨杰拉德的句子,「大胆行动,全心全意地投入,连上苍也会受感动」。

比起在纽约寄出第一张明信片时绝望与焦虑的交织,他现在觉得好极了,未来似乎有无限可能。

他在克拉拉的别墅休整,他哥哥漂亮的妻子穿着紫色镶满施华洛世奇人造水晶的泳装从岸边像一条优雅的飞鱼钻入水中,他在岸边的阳伞下看着最新的时尚杂志,盘算着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拿到驾照,他想买一辆凯迪拉克1978年产的古董车。

他短暂的做了一个完美的梦,他梦到了婚礼,教堂的花钟将粉白色的玫瑰花瓣倾泻了一地,他站在神父面前等待着教堂的大门打开,穿着白色礼服的心上人在光辉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阵发令枪的响声引得教堂屋檐的白鸽展翅高飞也震碎了于城的梦。他从睡梦中惊醒,眼前碧蓝色的泳池被染成了一片血色,白玉做的完美女人一动不动的浮在水面变成了一具依旧动人却僵直的尸体。

作为第一目击者,他无数次配合参与了这宗惨案的秘密调查,有律师的保护他无需回答任何质疑,甚至不需要提供对案件能产生细微帮助的任何态度。

直到案件宣布调查结束他都未曾开口讲过一句话,有一幕短暂的记忆仅存在他的脑海,就在之前的一天,他看到过哥哥的秘书在书房仔细保养一支PSG-1型号狙击枪。

这是调查组在问询过程中展示从克拉拉的额头取出的子弹型号所对应的枪支图片时,他偶然记起的。

墨家长女的无故死亡为于歆的事业带来了一大批倒戈墨家的支持者,上位者对利益的争夺是残酷的也是疯狂的。

狡猾,多疑,残暴的性格是一位商业帝国独裁者最好的伙伴。这是一个善良与慈悲寸步难行的世界,于城想将自己从这个恒定的规则中完全剥离出去。

不管想说什么都可以,看到的想到的任何东西,或者试试和我聊天,我的语言里没有参杂恶意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陷阱试图想要捕捉你。

让我们说说兔子吧。

人类语言研究中心的博士很耐心的进行引导,于城尝试着说,白色,四只脚,明显的耳朵用来回应和博士的对话。

枪击案之后他的表达能力再次退化为零,他不得不退学接受全面检查,于歆带他去了苏黎世进行治疗,效果显著。

7个月后阿尔卑斯山脉的积雪开始融化,他不眠不休的自言自语五天后忽然晕倒在地,在疗养院度过了舒适而松弛的两周后,他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可以流利顺畅的和任何人进行无障碍的交流。

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受,好像如获新生一般,他却并未因此暗自庆幸,语言研究中心的博士提醒他,他在所有叙述中都在使用一种缺失主语的表达方式。

他正在与这个世界剥离,试图创造某种他人无法企及的真空地带。

博士担心他最终会被虚无主义蚕食殆尽,因为世界上任何一件事对他来说都像失去了本该有的意义。

所有不经意的词语都有着其更深层次的含义,它往往代表着自我无法主观意识到的原始诉求。

在一天内第二次遇到巍然后,于城开始相信这是某种预兆。

所谓预兆,是一种无法依照逻辑推断的非科学的迷信,而他要开始相信迷信,就和所有相信迷信的人一样,希望通过某种侥幸的手段来达到几乎不可实现的目的。

只是究竟是哪种目的,他无法得知。

他知道那个男孩也在关注他,年轻的男孩想隐藏,但手腕很拙略,像三岁孩子和大人玩捉迷藏时用窗帘把自己裹住,却怎么也遮不住脚上的鞋子。

这让他不免心生欢愉,可他不知道这种愉悦从何而来,这个男孩太普通了,和所有仰慕他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温琪很热情的在他和本次音乐会最大的赞助商温南先生之间介绍他养尊处优的同学和他这位朴实无华的朋友,温南先生像所有成熟绅士一样对年轻人一向慷慨大方。

这当然是假象,他只会对那些毫不知情,与他无所渴求的年轻人慷慨大方。

大方的提供一些用来安抚虚荣心的情绪价值,这只需要他装模作样的讲上几句场面话,那些涉事不深的年轻人就会被迷惑,以为他是一个宽容智慧虚怀若谷的有钱商人。

更何况他还有一张帅气逼人的脸,仿佛岁月也在此沦为了金钱的仆人,那些眼角的沧桑不是衰老的痕迹而凝结为一种深远沉淀的味道。

而他在此刻就像一个知情又愚蠢的帮凶,将温南那杯不怀好意的酒递到了于城手中。

温南这种人无论城府还是酒量都深不见底,他与大家碰杯后一饮而尽,出于教养与礼貌,其余三个人也喝干净了杯中酒,巍然此刻已经是完全一副不胜酒力的姿态。

他原本还有意和巍然聊一些什么,却被今晚邀请到场的贵宾团团围住,这是他必须应对的局面,虚荣与迎合,这些对艺术一无所知的人在高谈阔论他们熟识的名流时,就像在谈论可可香奈儿小姐当季推出的小羊皮包包和皮鞋一样格调粗俗。

于城觉得寡淡无味,但必须表现出乐此不疲的态度。没有人能带着真我享受权利,于歆也不能,他用人□□换挥霍财富的权利,于城用高傲交换享受舞台的权利。

巍然身边那个漂亮男孩林龙绝对是个聪明人。

接受温南赠礼的于城完全心不在焉,总忍不住往那三个人的方向看。那个漂亮男孩正肆无忌惮的调戏着天真可怜的温家少主,却一点也不放松对巍然的看管,俨然一副现场监护人的模样。

温南拿出一块价值三百万的珍藏版宝珀致敬古老经典款手表,引来围观者一片艳羡的嘘声。而温南和于城都知道,这块表的价值对两人而言都算不上多么尊贵的厚礼。

而温南想要的只是于城的一个态度,于城是否接受与自己的长期合作,于城也很干脆的给出了答复,将那块手表从盒中取出戴在??手上,并用一张不久前才灌制的整套贝多芬钢琴协奏曲的CD作为回礼。

大概温南都不会把这套CD带回家吧,号称艺术最大投资者的温氏看中的从来都不是艺术本身,而是艺术在今时今日所带来的商业价值。

好在配合作秀的时间并不长,温南也并不耽于对这种虚荣赞美的享受。

对温南而言,于城唯一的价值就是一颗为他生钱的摇钱树,他更希望于城除了才华出众一无所有,这样他就可以完全将他掌控,而不是依靠白纸黑字法律条款限制的商业运作合同,被迫将两人拉到平起平坐的水准上。

如果不是为了场面好看,温南大概可以做到完全不理会于城。当然像温南这样的靠自己的一双手闯过无数腥风血雨的大商人,做事总是留有余地且面面俱到。

于城再抬头的时候巍然已经从刚才的桌子边上离开了,林龙还在不怀好意的调戏那只脑袋空空的温少爷。

于城想不出来一个喝得晕头转向的人会往哪里跑,他在宴会厅里逛了一圈,发现找不到人,以为他是先离场了,便独自一一人到露台上去抽烟。

“今晚月色真美啊。”他出来不久后,他的金发碧眼的经纪人也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他的经纪人亚瑟是一位挪威人,虽然很热爱亚洲文化,但是理解得非常浅薄。

“打火机。”他当然没有理会他自以为是的做作的浪漫,这个挪威人连诗和俳句都区分不清。

“我和你谈浪漫,你却和我说打火机,你是毛姆吗。”亚瑟将打火机抛给他,他本应该从空中抓住,他有这样的身手,却在抬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好像什么时候他也做过类似的动作,而那个缺失的所指恰好也在把空中有过把什么东西从他的手里拿走过的举动。

金属打火机摔到地上的那一刻亚瑟心都碎了,在他弯腰为自己的ZIPPO心疼的时候于城在露台的一个角落看到他寻而未得的那个身影。

巍然正一个人靠在栏杆上抽烟,他抽烟的姿势既不浪漫也不潇洒,仅仅只是普通,好像还有点遮掩,于城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莫名被刺痛了一下。

于城朝他所在的地方走过去,亚瑟跟在后面问他去哪,于城说过去和那边那个人打个招呼,他抬手指了指巍然,亚瑟问他是你过去的朋友吗?于城摇头说不是,刚才在宴会上才认识的。

亚瑟嗯了一声,猜测大概是圈内的什么权威的收藏家,发烧友。

温先生在今天的宴会现场邀请了不少这样的宾客,他将创造一个属于于城的古典音乐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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