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生活是快乐而平静的。俗话说山中一日，世上一年。五年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过去。

樵隐果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生平绝学传授给莫凌，莫凌资质绝佳，无论樵隐让他背诵多么生僻的内功心法，他总是能在最短时间内理解吸收，无论樵隐教他多么复杂的武功招式，他总是能在一两天之内融会贯通。

于是樵隐又先后缴来了渔和耕，请他们为莫凌指点武功。渔耕两人见莫凌如此天资，也都倾囊相授。其实他们教莫凌的时候并不只为了完成好友心愿，更希望这个旷世奇才的徒弟能集合他们“渔樵耕读”的各项本领为大成，好好发扬光大一番。

练功之余，莫凌没有忘记虞子修对他的期望。虞子修博闻强记，学识渊博，是以称之为“渔樵耕读”中的“读”。因此他希望他的弟子不仅重视武学上的修为，也要同时提高学识修养。他从带回莫凌的那一天起，便让他和晴儿一起学习史籍经典、地理人文。由于虞子修的熏陶，莫凌早已熟读百家经典，晴儿更是小小年龄就饱读诗书。如今虽然没有严师的督促，两个孩子反而更加勤奋好学。

在莫凌坚持下，晴儿没有学武。不让她习武，是因为不愿让她日后承担为父母报仇的重担，更不愿让她涉入任何一点危险之中。正好晴儿对武功也没有太大兴趣，倒是老缠着樵隐伯伯教她五行八卦，她聪颖异常，常常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樵隐对这个女娃儿的赞叹也不比对莫凌少。

“樵伯伯，该你了。”晴儿左右手一拍，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刚布下的阵法。

就在刚才，她用一盏茶的时间就破解了樵隐精心布置的五行八卦阵。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布阵破阵，而是用黑白棋在石盘上摆出阵法，晴儿用一颗小石头当作自己入阵，每推进一步樵隐就变换棋子，以模仿阵式的变化，而晴儿则提出相应的破解之法。

五行八卦阵环环紧扣，相生相克。一般人解得了头一两步却无法看清后招，不出几步就被逼入死角。而晴儿似乎能看透樵隐五步，甚至十步之外的后招，竟以最短的时间过关斩将，一点没有走弯路地破解了阵法。

“看来晴儿是胸有成竹会赢你樵伯伯？”因为樵隐没有教晴儿武功，也就没有以师徒相称。

“胜负立见分晓，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哟。”这种打赌几乎每两三个月都会发生一次。最初晴儿总破不了樵隐的阵法，后来互相都能破对方阵法了，就以破阵时间长短定输赢。开始是晴儿用的时间长得多，后来随着晴儿破阵的速度越来越快，而自己布下的阵法也越来越精妙，最近这一年和樵隐竟是输赢各半。

一老一少的赌约也是千奇百怪，比如到后山寒潭捉百年乌龟，又比如满山上下收集一百个鹌鹑蛋(这一老一少都喜欢吃)，经常搞得麟山上下鸡飞狗跳。

“这正是我要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又让你凌哥哥帮你履行赌约才是。”樵隐的话让晴儿小小的脸红了一下。

没错，凌哥哥不止一次帮她实现赌约，比如到寒潭捉百年乌龟那件事，莫凌怎么会舍得晴儿跳进那冰冻入骨的寒潭。结果莫凌在寒潭里浸了近一个时辰才捉到狡猾异常的百年寒龟。

莫凌从寒潭上来以后几乎全身被冻得失去知觉，不过在樵隐注入内力帮他驱寒的同时领悟到了樵隐教他的内功心法的更高一层境界。其实这也是樵隐的本意，他怎能料不到凌儿会代替晴儿下潭。他传授的坤阳内力在极端的条件下会产生自我保护的能量，他正是想借此让莫凌领会到该门内功心法的真谛，并懂得灵活运用这股护体真气。

百年寒龟一身是宝，龟肉对增进内力大有益处不说，樵隐又将龟壳炼制成灵丹，给晴儿凌儿服下，使他们的体质大大增强了御寒的能力。

“晴儿这次一定自己动手。但如果我赢了，樵伯伯要帮忙说服凌哥哥教我轻功哟。”这回的赌约比较容易，如果晴儿输了的话，便负责接下来三个月的饮食。本来三人的饮食是是晴儿和凌儿轮流负责，但同样的食材，莫凌做出来就是清茶淡饭，晴儿做出来则是美味佳肴。

“没问题，快开始吧。”想到晴儿做出的可口佳肴，樵隐已经迫不及待了。

过了不到两柱香功夫……

“哈哈，晴儿这回你要输了。”樵隐的石子此时离生门只有一步之遥，而从计时的沙漏看来，樵隐用的时间比晴儿刚才还少了一分左右。

“何以见得。”晴儿老神在在地挪动了生门附近的两颗白子。这回，不用任何解释，樵隐也知道他的生路已被堵死，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丰富之极。

“哈哈哈，好个晴儿。看似平常，暗藏杀招，环环相扣，出其不意。好阵法！好阵法！”连续两个“好阵法”，樵隐对晴儿的阵法赞赏不已，已经忘了他被十二岁小女娃儿打败的事实。

“谁的好阵法？这回谁赢了？”从后山练武回来的莫凌刚走进门，就听见樵隐这句话。十六岁的他已经长得修长挺拔，本就俊美的五官如今越发好看，气质也越发沉稳内敛。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朗如星辰的眸子，永远那么坦然真挚。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清雅气息的少年，竟没有一丝这个年龄常见的浮躁。

“凌哥哥，樵伯伯这回把你输给晴儿了。”见莫凌回来，晴儿马上就坐不住了，快跑过去拉着莫凌的手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成赌注了？”莫凌习惯性的挑挑眉。

“咳咳，是这样的。晴儿担心你不答应她学轻功，我承诺晴儿如果她赢了的话就说服你教她轻功。”樵隐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虽反对晴儿学武，但轻功可以用来自保，可以说有益无害。”莫凌倒是答应得很快。

“那就好，我还担心要花不少功夫才能说服你这小子呢。”樵隐知道徒弟的脾气，虽然莫凌平时对他尊敬有加，但一涉及到晴儿的事情他就固执得很。

晴儿当然是兴奋不已，嚷着要从明天就开始跟莫凌学轻功。

“轻功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特别是最开始打根基，要吃很多苦的。”

“只要有凌哥哥教，晴儿不怕吃苦……”

两人拉着手渐渐走远，你来我往的对话也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