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十二月,寒风凛冽,天空暗淡,树木枝叶稀疏。
这样的天气持续到12月31号,老天爷终于赐了一个好天气。这天许禾蓝她们遇到难得的晴空,傍晚霞光未散,点燃了天空。
距离陈景洲从冬令营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月左右。
这期间,许禾蓝从谢衡那里得知,陈景洲的爸爸住院了,所以他在医院照顾他爸爸。
她、迟颜、谢衡,他们几个都等着他回来履行承诺。
但一直到跨年这天,陈景洲都没有回来。
前几天的时候,贺席凛来约她一起跨年,但因为迟颜她很久就开始约她了,许禾蓝纠结,“那个,颜颜很早就约我说跨年一起过,还有谢衡他们。要不这样,你加入我们?他们人都很好的。”
贺席凛捕捉到了关键,眸光微变,“谢衡他们?”
“还有陈景洲。”
许禾蓝解释道:“因为颜颜的生日是在元旦,她就想我们几个一起在跨年的时候帮她过生日。”
贺席凛问她:“陈景洲回来了?”
“他应该不会来。”
贺席凛脸上闪过笑意,轻轻开口,“我就不去了,你去帮迟颜过生日,我们下次再约。”
…………
…………
夜幕降临,五光十色点缀着黑暗。城市的喧哗再次拉开一轮新的序幕。
迟颜、谢衡、许禾蓝一人在ktv包厢里各占据一角。
迟颜唱得激情投入,唱累了倒在许禾蓝身上,眼神却是望向谢衡,“喂,陈景洲真不回来了?这也太久了吧?他爸爸那边好点了吗?”
音乐没关,谢衡借着话筒无奈道,“我问了,他让我们别担心。”
“行!没事就行。”
“我们继续嗨!”
三个人玩到晚上十一点多,就出来了。
因为是跨年夜,周围都比较热闹。他们三个人出了KTV,漫无目的走在大桥上。
迟颜越想越气,捶了谢衡一拳,“都怪你!现在好了,我的生日仪式没了。”
谢衡揉了揉手臂,罕见地没有回怼,弱弱地说,“我真的记得给你买烟花的,这次纯属意外。下次一定给你补上,不,明天给你补上。”他不怕死地补了一句,“我们在这也可以看看别人放的烟花嘛,听说这里是最佳视野。”
“你今晚就别想活过明天!谢衡,我杀了你!”
迟颜作势要打谢衡,谢衡想起从前的阴影,心一惊,撒腿就跑。
“禾蓝,救命!”
许禾蓝靠在桥梁护栏上,笑着看两人嬉闹。
发丝飘动拂了眼,车辆来回穿过,光影浮动。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刚要提醒迟颜他们小心点,就看见大桥对面站着一个人。
她把头发别在耳后,车辆飞驰而过的几秒。
她看清了。
陈景洲穿着黑色长款外套,没拉拉链,里面是一件白色卫衣,他抱着烟花,偏头,笑意满满地望着她。
她在风声、车声中听见他问——
“放烟花吗?
许禾蓝大脑宕机几秒后,开始叫人,“颜颜,谢衡!”
“你们看谁来了?”
谢衡刚从迟颜的魔爪中解放一只手,看到来人吓了一跳,“谁啊……我去!陈景洲!”
谢衡打趣,“你小子玩午夜惊魂呢?”
对面唇角一挑,“你魂飞了?”
谢衡吊儿郎当地说:“那可不,已经飘飘然了!”
陈景洲笑了一声,骂:“再不过来,待会你才真的被迟颜打得魂飞魄散。”
许禾蓝:……
…………
…………
四个人研究着地图,准备去在河畔找了一处空地。
谢衡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同志们,现在任务比较艰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后半个小时,冲啊!”
他跑在最前面,许禾蓝想牵着迟颜一起跑。
她手往后一牵,拉着迟颜的手,跑了出去。
“禾宝!”
许禾蓝听见迟颜在叫她,只是这声音听着忽远忽近的。
她转头,整个人冻住了。
再反应过来,她慌乱着松开陈景洲的手。
“对……对不起,我牵错人了。”
陈景洲放下垂在半空中的手,眼神晦暗不明,“没事。”
“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过去吧。”
迟颜追上来察觉到尴尬的气氛,开始替许禾蓝解围,拉着她去追谢衡。
陈景洲望着前方,掌心的热度还未散去,他摇了摇头,嘴角不可控地牵起一抹弧度,迈步跟了上去。
…………
…………
到了河畔,陈景洲把烟花放地上找导线。
谢衡蹲在地上看他操作,“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说声?”
陈景洲从包里掏出打火机,回他,“才下飞机,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就没说。”
迟颜听了激动极了,“哇,那我可真荣幸,陈景洲卡点给我过生日!多么伟大的友谊!不拉个横幅可惜了。”
谢衡翻了个白眼,“你可别自作多情。”
人家是奔着能和某人一起跨年呢。
迟颜被他一讽刺,激他,“怎么,难道是为了你?”
“笨蛋。”
“你骂我!”
“再不跑远点,待会烟花炸你俩嘴了啊。”陈景洲回过身,看着谢衡和迟颜斗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迟颜条件反射似的捂住嘴巴,拉着许禾蓝跑远。
“你和她斗什么?”
“以后有你受的。”
“大哥,你就别说我了,你更惨好吧。”
谢衡一脸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任重道远,慢慢熬吧。”
陈景洲被他气笑,“再说就炸你了啊。”
“你个没良心的。”谢衡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横了他一眼,“我先过去了,你快点啊。”
…………
…………
陈景洲逆着光跑过来的瞬间,烟火上升绽放,色彩绚丽,在漆黑的上空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许禾蓝看见他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
刚刚的尴尬已经散去。
他在她身旁站定,看了眼手表,“还有十秒。
“你说什么?”许禾蓝没听清他的这句。
陈景洲并没有回答她。
许禾蓝看着天空中的烟花,直窜云霄,耀眼夺目。
“新年快乐。”
在噼里啪啦声中,她听见他说。
她笑着,也祝福他,“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许禾蓝转头看着迟颜,“颜颜,生日快乐!”
“谢谢宝贝!”
迟颜突然大叫,“哎!有流星!快许愿!”
许禾蓝看着流星,连忙闭眼许愿。
凌晨,回去的路上行人稀少。街灯亮着,偶尔有车辆飞驰而过,不远处k房里的歌唱声如魔音贯耳,但仔细听也能听到街道上小小的谈话声。
“刚刚许了什么愿啊?”许禾蓝没怎么熬过夜,一圈折腾下来有点想睡觉,迟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瞬间清醒,“不告诉你。”
迟颜撅嘴,“嘿,看你的样子,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她坏笑,“无非就是和贺——”
“别捂我嘴呀,我不说啦!”
陈景洲见谢衡猫着腰,头部前倾,踹了他一脚,“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偷听啊!”
服了,凭本事理直气壮。
“啥也没听到,不过倒是听见迟颜说什么许愿。”谢衡满脸可惜,下一秒他开始八卦,“你许的什么?”
“你猜。”
“猜个屁,不说我也知道。”谢衡得意极了,“是不是和她有关?”
陈景洲顺着他的视线,目光一顿。
“你猜错了。”
他慢慢开口,谢衡听出一丝恳切。
“我许的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谢衡想起他在医院的爸爸,觉得自己格局小了点,尴尬一笑,“失算,失算。”
陈景洲看他那样,没说话,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
马尾晃动。
刚刚他说的是第一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大概不会有实现的可能了。
…………
…………
那天的跨年夜他们四个人,一起压马路到很晚很晚,许禾蓝想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夜晚。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读书时很少有与朋友这样惬意的相处时光。
收获一群朋友,对她来说,难能可贵。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天是她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次见陈景洲。
在那天以后他就转学回到了北城。
在微信上,看着他发来的消息。
许禾蓝最开始是惊讶,但稍后却是理解。
毕竟陈景洲的爸爸还在北城的医院。
他理应该回去。
她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有机会再见。”
“一切顺利。”
那头回了她三个字。
“毕业见。”
此后,他们便没了联系。
…………
…………
许禾蓝开始投入到一轮一轮的学习中,她的生活开始慢慢恢复平静。
她的身边,出现最多的就是贺席凛和迟颜。
这样平静没什么不好,眼下除了学习,她也要抓紧为数不多的和贺席凛相处的时光。
贺席凛明年会被保送,但他选择了出国。
四年,本硕连读。
大学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他很忙,忙着学习,忙着能够快速完成他爷爷给他的任务。
许禾蓝尊重并理解他的选择。
四年,她等得起。
许禾蓝想起那时,贺席凛抛下学业,不顾危险来到她所在的地方,在最危险关头拉住她的手。
她想,这次回来,又要经历一个四年,她相信自己也等得起,他们的感情也一定能再次通过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