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将宣读判决结果，请全体起立。”

身着橙色马甲服的女人站起身来。

“被告人刘杏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她的面容平静，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左眼里的白色眼球一动不动。

整个法庭如死者一般寂静，又似凶手般接受了这个判决结果。

从法院里出来的时候，俞芩搀扶着奶奶侯晓娟给齐律师鞠了一躬。

“抱歉。”齐律师低下脑袋。

侯晓娟摇了摇头，拍拍他的手。

这位死者的母亲曾经跪下来求他救救凶手的性命。

“杏琳她真的是逼不得已呀......我那儿子是个是个魔鬼呀，他喝醉了酒连我这个老母一起打......”

齐律师心里始终无法忘却这一幕，老人家的皱纹有时像苦涩的藤蔓一样将他缠绕得透不过气。

俞芩今年十七岁，小五官，肤色较黑，加上脸上几处大小伤口，平时更是看不见表情。

她带着奶奶从县里搭班车回村。

靠在车窗旁，阳光照得人刺眼。换作平时她会去扯后座的蓝色窗布，但是今天身体僵冷得不似平常，任由温度一寸一寸打在脸上。

回家门口的路上，村里人偏着头却将目光对准这对祖孙纷纷私语。

俞芩在大门落锁的一刻感到鼻腔透气。

换作往常，侯晓娟会先烧一壶水，再去厨房里准备饭菜，但她现在只是坐在屋内的石门槛上一动不动。

弯着脊背，像骆驼伏着夕阳下山。

俞芩抬头看见院子里被烧得火红的天，内心散落了一地的灰烬。

摇晃的挂灯照着暗黄的两个瓷碗，俞芩拿来两双筷子放在桌上，侯晓娟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小菜，两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本该放第三双筷子的位置。

“明天你二叔来接我去小安镇。”侯晓娟突然开口。

“你二叔也叫你过去住，但我想让你去你小姑家。你姑丈是老师，到时候让他给你转到市里的中学读。”

侯晓娟放下碗筷，暗沉的光线有一半像光阴吞噬了她。

“你自己决定吧。”

俞芩顿了一瞬，没有犹豫道:“我去小姑家，”说完继续扒碗里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