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好，我是向颜。”
“我是陈际州。”
……
蒋飞看着台上二人，他胳膊肘撞了撞裴洛，连声啧叹，“你还真别说，两人看着挺配。”
裴洛冷冷地甩给蒋飞一记眼刀，他一字一顿，“配个鬼。”
“你是不是该换眼镜了？”
不然这是什么眼神？
“学长学姐是男女朋友吗？”
台下有人趁乱起哄吹了个流氓哨。
向颜正寻找着说话人，却一声不吭地撞上了裴洛的目光。
她猛地，想起昨天晚上，昏暗楼道里的拥抱，像是延迟反应，心跳停滞了半响。
向颜嘴唇翕动，但就在这时，陈际州先声夺人，“还不是。”
模棱两可的回答，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向颜微微蹙眉。
果不其然，下一秒，班内就响起意味深长“噢”的一声。
眼看着场面就要收不住了，刘培林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行了，一个个的，还有心思八卦，看来课业压力还不是很大，今天作业加加量？”
这招很有效，台下的学生一个个注意力便立马从他们两个身上移开了，开始向班主任讨饶。
陈际州笑着看了向颜一眼，但向颜却神情严肃，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也是很平淡的回看了一下。
课后，二人被热情地团团围住。
蒋飞拨开人群，以他体量的优势愣是硬生生地挤出一条道来。
“向学姐，还记得我吗？”
向颜拧眉思考，在搜索记忆。
“我，你说我不是‘亡羊补牢’而是妄图‘盘古开天地’的那个。” 蒋飞指了指自己。
被蒋飞这么一提点，向颜倒是想起来了。
他是当时那个拿着数学必修一课本上一道有详细解题过程的例题来问她的学弟。
他如今也在一班，莫不是当时自己话说得太重了些，被刺激到了？
想到这，向颜略感歉意。
“不好意思啊，我向你道歉，我当时不该自己妄下定论，说你不是学习的料。”
“没没没，学姐你说得再正确不过了。”蒋飞连连摆手。
“就是，不知道和学姐能不能加个微信？”他像粉丝见到偶像，羞涩地笑了笑，说着，将自己刚刚调好了的微信二维码递了出去。
向颜没拒绝，她点头应好，然后，就在她打开微信的前一秒。
“蒋飞，老刘喊你。”一道熟悉的声音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向颜闻声看去，裴洛正站姿闲散地倚靠在后门门框上，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瞧蒋飞不为所动，还颇有几分势必要把微信加到手才肯罢休的趋势。
裴洛曲指又在门上扣了两声。
“你还不去？等着老刘屌你？”
蒋飞：“不能等会？”
“不能，感觉很急，你最好快点。”
裴洛说得煞有其事，蒋飞判断不出真假，他只能中断手头上的事，匆匆忙忙跑去老刘办公室。
裴洛侧了侧身，给他让路，脸上浮现着计谋得逞的笑。
向颜敏锐地将这一切收之眼底，暂且按下不表。
“学姐其实不必道歉，蒋飞他不是一班的学生，新高考，一中走班制，他只不过刚好这门课在这上而已。”
裴洛走近，熟稔地同她说话。
向颜眼下注意力早就不在蒋飞身上了，只是点头“嗯”了声。
她又把陈际州从人群中拉出来，给两人互相介绍。
“这位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高二半途加入竞赛营的陈际州。”
“这位是我家教的学生，裴洛。”
“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裴洛你可以向他问些竞赛经验。”
说完，向颜满眼期待地看着二人。
陈际州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情后，扶了下眼镜，正视对面的人，应答。
陈际州：“好。”
裴洛：“不用了。”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回答却一正一反。
场面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他们看对方的眼神实在也算不上和善，只不过前者面上不显，神情依旧温和，后者的目光就差变成刀了。
向颜不蠢，自是感觉到了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息。
“可能是太突然了，没有提前和你们两个沟通。”
“没事，不认识也无妨……”
向颜讪笑了两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把目光往谁身上放。
她看看陈际州，他朝她露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表情。
她又望向裴洛，这一瞧，却把她整懵了。
如果她没看错，裴洛稍蹙着的眉，低垂着的眼睫，还有那彷佛在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的眼神……对方这是朝她露出了不满、还有委屈？
向颜嘴唇翕动，刚想要说些什么，但“裴”字还没从喉咙口里吐出来，就被打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声音。
“裴洛，该上体育了。”
巧的是，声音的主人，向颜眼熟。
是当时在酷乐城门口，裴洛帮她提东西的那个女生。
裴洛没回头，就背对着对付乐嫣应了声好。
走之前，他又看了两眼向颜，顺带瞥过陈际州。
陈际州看着裴洛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
“你这学生，挺有个性的。”
向颜赞同地点头，“是有个性，有时候，我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好比刚刚。
*
操场，鞋面与运动场地摩擦的尖锐声不绝于耳。
一班和八班同一个时间段上体育课。
蒋飞一连几个球都被裴洛完虐，暗感不知道是谁惹了裴大少爷心情不好。
没什么好开口的话茬，蒋飞只能借着刚刚的事情开口，“老刘刚刚真的是叫我吗？”
伴随着“咚”的一声，篮球入框，裴洛的声音顺时响起。
“我骗你干嘛？”
“那他说什么你来得正好？”蒋飞运球，边说。
“来得正好的意思不就是”，裴洛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扯道：“你再晚一点就迟到了？”
“是吗？”蒋飞实在不擅长玩文字游戏，一下子就被绕进去了。
他思考的功夫，手里的球就又被裴洛夺去。
裴洛完美命中目标，投了一个标准的三分球，“可不是，他就是叫你。”
他不打算和蒋飞继续扯下去了，说完，便下了场。
蒋飞也把球抛给了别人，跟在裴洛后面。
“有人惹你了？”
裴洛抓起地上的水瓶，拧开，情绪不高地吐出一个“没”字。
“没你还——”
“小心。”裴洛仰头喝水时余光瞥见朝他们这飞来的球，他单手拽着蒋飞后撤了一步，水瓶里的水剧烈晃动，从瓶口溅出，不偏不倚落到他的手上。
那颗不长眼的球从裴洛的鼻尖贴身擦过，砸到地上弹了几下后滚到一旁。
裴洛看了眼球上的签名，一下子，心中了然这是谁的手笔。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瞧见了周寻。
一班的人数是动态平衡的，进来一个新人，那原班级的人就得出去一个。
裴洛自然是上升的那个，周寻是被替代的后者。
裴洛的家庭背景整个年级都略有耳闻，所以周寻一直对裴洛颇有微词，认定他是家里人花钱买到的一班的名额，这才把他给挤了下去。
周寻挑衅地扬了下眉梢，十指高举，戏谑地笑着，虽是道歉的话语，但语气却颇有几分得意，“抱歉，不小心脱手了。”
裴洛哼笑了声，不紧不慢地拿出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次次脱手，球技这么差，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我的确没有你那么厉害，有个只手遮天的爹。”
闻言，裴洛抬眼，极具压迫性地看了他一眼，“我早说过了，不服，就靠自己的本事回去，没有，那就闭嘴。”
“你。”周寻被戳中了痛处，一下子急切起来，可依旧只会一味地拿竞赛来唱衰裴洛，“你得意不了多久，走着瞧吧，到了去北城参加竞赛，我看你考出个什么成绩。”
这点话对裴洛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他云淡风轻地笑着，“那不劳你挂心，劝你别老关注我，小心气死。”
“就是。”一旁的蒋飞跟着附和。
周寻气势上败下阵来，他无话可回，只得让身边的人去把球捡回来，回了场地接着打球。
看着周寻等人走了，蒋飞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针对你多久了？自己不行还怨你？”
“没事，少理这种人。”
裴洛原本抓了校服外套就要走，在听见身后的人讨论的话语中有向颜的名字后骤然顿住。
*
周寻眯着眼，打量着走在操场外围校道上的人，“那两个人怎么没穿校服？”
“外校的吧，看着好像光荣榜上的那个谁？”周寻右手边的人开口。
“女的是向颜吧？”左边的人接话。
周寻：“向颜？”
“就光荣榜上那个18届高考状元。”
经过身旁的人这么一提点，周寻有点印象了，他记得榜上那张证件照的主人学生气还未褪去，一脸青涩，“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要清纯。”
“瞧着已经有男朋友了。”身旁有人可惜地说。
周寻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是男朋友，没准就是一舔狗，被她清纯的外表骗了。”
“像向颜这种长相的最是要小心，勾引人肯定很有一套”，周寻污言秽语说起来毫不脸红，似乎煞有其是，“没听说过，脸长得越纯，在床上就叫得越浪——”
周寻的声音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砰”的一声。
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颗球飞奔而来正中周寻的后脑勺。
周寻吃痛地捂着后脑，低声骂了句国粹，还没等他抬眼，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没曾想，迎面挨了对方一拳。
“谁？哪个不长眼的？”周寻被打得猝不及防，手护着脸，大声喊叫。
“你祖宗我。”裴洛的声音赫然在他头顶响起。
与此同时，又是一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