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唯按照许宁的建议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只是轻微的颈部损伤，不算严重，听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他就走了。

程斯砚已经回来了，奚唯到家的时候看到他手里拿着冰袋。

奚唯看到他放在旁边的箱子，道：“辞了？”

“辞了。”程斯砚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奚唯的皮肤本来就偏白，因此那些鲜红的指印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有些掐得狠的地方甚至还有点点淤血，光是看着就能猜出来秦志云是真的下了死手。

他无言片刻，将手里的冰袋轻轻贴了上去：“他人呢？”

“被警察带走了。”奚唯偏头看他一眼，有些想笑，“你怎么看起来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这不是没事吗。”

程斯砚没回答，他一眨眼，一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奚唯沉默两秒，“等我哪天真死了你再哭，憋回去。”

程斯砚抬手抹了把眼睛。

他也不想哭的，但他控制不住。

他一想到秦志云差点把他喜欢到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的人活生生掐死他就觉得害怕，还觉得自己没用，保护不好奚唯。

如果他可以和秦志云一起去，奚唯不可能遇到这种事。

程斯砚又气又心疼又自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边安静掉眼泪边给奚唯冰敷，奚唯都看无语了。

想到程斯砚家里墙上的照片，奚唯有种他好像死了的感觉。

见程斯砚哭到停不下来，奚唯拿下他帮他冰敷的手，将他抱进怀里，无奈道：“你哭得我以为我死了，别哭了。”

程斯砚将脸埋进他的肩膀，他决堤的眼泪很快就打透了奚唯身上的衣服。感受到肩膀处的湿意奚唯沉默几秒，不禁开始怀疑程斯砚是不是水做的，居然能一次性流出这么多眼泪。

奚唯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硌着他，他放开还在忍不住掉眼泪的程斯砚，将手伸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然后，拿出来一根香蕉。

“……”

差点都忘了冯牧给他塞了根香蕉了。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奚唯拿起手机看到是祁慧的电话。

他点击接听，祁慧急切道：“你没事吧？！”

奚唯将那根香蕉放到程斯砚手里，用口型对他无声说了句“吃吧”，边脱外套边说：“我要有事还能接你电话吗？”

祁慧一听，是这么个理。于是她深呼吸两下平复心情，又说：“我听你爸说你下班了，你现在在哪呢？自己家？”

奚唯嗯了一声，道：“不用担心我，程斯砚在。”

闻言程斯砚抬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奚唯将刚脱下的外套放到一旁，只留下一件简单的长袖黑衬衫。他伸长胳膊，从前面茶几上的纸巾盒抽了张纸巾出来。

祁慧听到程斯砚也在放心了一些，继续问：“你爸告诉我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你去没去医院啊？严不严重？”

“去过了，真的没事。”奚唯边给程斯砚擦着脸上的眼泪边安慰着电话对面的祁慧，“我过几天回去看你，别担心我。”

又嘱咐了几句话后祁慧挂了电话，奚唯收起手机，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见程斯砚还是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奚唯直接捏住他的脸强行让他转头看向别处，道：“别这样盯着我。”

“你怎么这么好啊。”程斯砚被捏着脸，说话有些含混，“明明受到伤害的人是你，你还能安慰别人给别人擦眼泪。”

说完他握住奚唯的手腕，将脸转回来继续看着奚唯，几秒后问：“你不疼吗？你不想哭吗？你不害怕吗？”

“……”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奚唯抄起旁边一只靠枕摁到程斯砚脸上，又说一遍：“别这样盯着我。”

程斯砚拿走那个靠枕，将奚唯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谁都没有先说话，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后奚唯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无声将头靠在程斯砚肩膀上闭上了眼。

他当然害怕，在死亡面前谁能不怕。

他预想到了秦志云会被他激怒，叫奚诚来只是为了多个目击者。秦志云突然发疯这件事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他不知道警察具体多久会来，甚至不敢肯定沈煜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

在窒息昏死前一刻，奚唯看到奚诚焦急的神色。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他看到奚诚鬓角处的几根白发，想着自己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他和祁慧会不会难过。

走马灯一般，在短短的几秒内奚唯想起了很多人。

最后一个是程斯砚。

明明不久前刚答应他，等忙完这段时间带他“私奔”的。

好在他赌对了，沈煜听懂了他的暗示，把警察带了上去。

这个无声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放在茶几上的冰袋都开始融化，冰水向四周蔓延，汇在灰白色大理石桌面的边缘处最后一滴一滴落下来，将铺在茶几下的深色地毯洇湿了一块。

程斯砚看着那一小片因为潮湿所以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的地毯，听到怀里的人声音闷闷地叫他：“程斯砚。”

“嗯？”他偏头看他一眼。

奚唯还抱着他：“我没有食言。”

闻言程斯砚愣了一下，莫名觉得奚唯这句话和今天的事以及他有关系。怕猜错，程斯砚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揉揉奚唯的头发，轻声说：“谢谢你，我爱你。”

又安静抱了一会儿奚唯才放开他，程斯砚盯着奚唯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后有些可惜地说：“原来你没哭。”

奚唯沉默两秒：“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程斯砚撇撇嘴，没说什么，片刻后道：“这段时间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医生不是说你要注意忌口吗，我来给你做饭。”

虽然以奚唯平时的挑食程度忌不忌口根本没区别，他本来就不常吃辛辣，部分人哭天喊地的忌口反而是他的舒适区。

但程斯砚都想好要离职了，在家闲着不如照顾男朋友。

奚唯点点头，问：“那你工作怎么办？”

程斯砚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在家做全职主夫。”

“……”

见奚唯不说话，程斯砚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行吗？”

奚唯面无表情抬手指着他的脸，冷声道：“3——”

程斯砚瞬间收起了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发现了，奚唯不擅长应对别人哭。

虽然不知道奚唯会怎么对其他人，但一边耐心安慰着祁慧一边无奈地给他擦眼泪的时候程斯砚要爽死了。

于是程斯砚又抱住他，说：“你以后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擦眼泪？”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你爸妈也可以，别人都不行。”

奚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道：“你又在搞什么？”

程斯砚没有回答，他像刚才那样将脸埋进奚唯肩膀，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故意蹭到他衣服上。

奚唯有些头疼，只能答应：“行行行不给别人擦，你起来。”

听到想听的话后程斯砚偷偷笑了一下。

眼泪果然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

警方带走秦志云的时候往他头上蒙了黑布，但他不久前刚大摇大摆地说是奚唯请他来的，因此即使看不到警察带走的那个人的脸，还是有不少人通过身形和穿着认出了这是秦志云。

秦志云公司里的人见他出去了之后一直没消息，想到程斯砚下午突然离开的事，感觉他是知道了什么于是便都来询问。

但程斯砚一条都没回复，因为他在忙着把他男朋友裹成响铃卷。

医生还建议奚唯晚上睡觉时少翻身，但这种事情哪是睡梦中的人能控制得了的，于是程斯砚用被子把奚唯裹起来，卷巴卷巴把他的手脚都裹了进去，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期间奚唯任他摆布，被翻过来又滚过去都毫无微词，因为他有点好奇程斯砚那个所谓的“好办法”是什么办法。

原来这个好办法，是把他整个人都裹起来无法动弹。

程斯砚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一条人，仗着他的响铃卷男朋友现在行动不便笑了好久，甚至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后程斯砚无视奚唯脸上的黑线躺到旁边抱住他猛吸一口：“好像闻到了响铃卷的味道，等你好了我们去吃火锅吧。”

奚唯试了一下，真的挣不脱。

他气道：“涮的不是你的肉我不吃。”

程斯砚又笑起来，点评：“那你这也太挑食了吧。”

他继续说：“我的肉不是可再生资源，吃一次要好久才能长回来。不过虽然不能给你吃，但我可以给你亲一口解馋。”

说着他支起上半身将脸送到奚唯嘴边：“亲吧，响铃卷。”

“……”

响铃卷现在真的在生气，他顾不上受伤的脖子，故意抬起头来撞程斯砚。但两人离得很近，他头抬得太猛，因此在头碰头之后，蓄意撞人的响铃卷先把自己撞晕了。

程斯砚笑个不停，边笑边扒开被子看奚唯的脖子，见他没什么特别反应才揉揉他刚被撞疼的额头：“你铁头功真厉害。”

奚唯偏头躲开他的手，不理他了。

虽然被裹成一条很诡异，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奚唯每次想翻身但翻不过去的时候都会醒过来，他一晚上醒了不下五次，每次醒来都会很生气。

天刚蒙蒙亮时，奚唯翻身没翻过去又把自己气醒一次。

原本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经过一夜的睡眠已经松动了些，奚唯终于找到机会解放了自己的四肢。

四肢解放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身边还在熟睡的程斯砚一脚踢下了床，骂道：“别躺我边上，碍眼死了，滚去沙发上睡！”

只是在安安静静睡觉却莫名被骂了一句碍眼的程斯砚：？

好奇使人变成响铃卷 :）

报告朋友们！我没被选上幼苗培育，不过还是决定恢复日更，我真的很想开新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更新时间依旧是九点噢，请大家记得来看我！Oз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