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自由走动，但还是要注意不可以走太近。”

例行检查身体的日子，宁珈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姬箬身上深深浅浅的印记，不由得埋怨穆宿言做得有些过了。

姬箬安静地扣好扣子，从她进来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连眼神也没过多地停留。

穆宿言就在旁边，听到检查结束迫不及待地把宁珈拉到门外，压低声音问道。

“医生，有什么办法能让箬姐姐忘记那个姓向的吗？”

要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那个人又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办法是有，只是宁珈不想，小时候的姬箬已经经历过一次，她不想让她再次体会到那时候的痛苦。

“这种事情做不到，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说不定时间久了自然就会遗忘掉。”

宁珈撒了慌，穆宿言先是失望，听到后面的话又眼前一亮，“如果我一直在箬姐姐身边，是不是就可以顶替掉姓向的在她心中的位置了？”

“可以尝试一下。”宁珈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她在姬箬身边十多年都不如才出现一阵子的向歆晨，答案可想而知，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们怎么样了？”

借着穆宿言去拿东西的功夫姬箬主动搭上话来。

“星雾还在处理公司的财务问题，至于歆晨……我不太清楚。”宁珈不敢看她的的反应，但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穆宿言回来化解了她的尴尬。

“箬姐姐，姬奶奶叫我们过去。”穆宿言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该来的总会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想到要见姬苏文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抗拒。

依旧是熟悉的檀香气味，时隔多久再次闻到竟然感到有些晕眩，因为病痛姬苏文早已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孱弱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她已经日薄西山。

姬箬第一次没有叫人，只是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反倒是一起来的穆宿言很热情地围在姬苏文身边给她倒茶。

“奶奶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姬苏文扫了姬箬一眼开口道，“现在连人都不叫了是吗？”

“祖母。”

姬箬态度很是随意，不由得让姬苏文感到火大，还没发作穆宿言及时解围。

“奶奶我跟你说，箬姐姐这阵子可乖了，一直都老老实实呆在房里。”

“怕不会又是心怀鬼胎吧。”姬苏文听完冷笑，“在外面久了舍不得回来了是吗？还是你觉得你现在已经厉害到可以摆脱姬家了？”

姬箬没有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已经嵌入掌心。

“哎呀奶奶这不怪姐姐，都怪那个姓向的一直想带着姐姐离开，还总是在姐姐耳边说一些奇怪的话姐姐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姬箬猛地抬头看穆宿言，对方身子正朝着姬苏文，但还是能猜到她此刻脸上应该是挂着笑的。

“宿言你先出去，我跟她单独说会话。”

茶杯叩下，姬箬心中一紧，穆宿言已经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朝她挤眉弄眼一番用口型道。

“我在外面等姐姐。”

“我记得那个女孩，是叫向歆晨是吧？怎么跟她认识的？”姬苏文又重新给自己倒了茶，端着茶杯等姬箬的答复。

“这不重要。”

姬箬打心底不想让她过多知道关于向歆晨的事，现在的她只想马上从这里离开。

“那什么事情重要？如果不是穆桦你会自己回来吗？你现在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茶杯被砸向桌面，茶水溢出，姬苏文大声说道，“你给我跪下！在我没允许之前都不准起来，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下跪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在以前姬箬只要又一句话不合她的意面临的就是跪一下午的局面。在她说完这话后姬箬毫不犹豫跪下，怎么也不肯说关于向歆晨的事。

“宿言，你进来。”

姬苏文不过是喊话的声音大了些就开始咳嗽起来，姬箬看了一眼她痛苦的样子快速低下头。

“奶奶地上这么凉，箬姐姐跪着不太好吧？她身体还没好呢。”

穆宿言一进来就看见跪得笔直的姬箬，姬苏文招手把她唤过来。

“跪一下没什么大事的，你跟奶奶说说那个向歆晨，到底做了什么？”

“奶奶这……”穆宿言看了眼姬箬，面上犹豫极了。

“你放心说，她做不了什么的。”姬苏文看了眼姬箬冷哼一声。

怕姬箬记恨穆宿言没敢大声说，趴在姬苏文耳边说了许久，直到姬苏文脸色变得铁青她才低下头不敢看姬箬。

“你就在这跪着，跪到你想明白为止。”

姬苏文颤巍巍起身，拄着拐杖被穆宿言搀扶着离开。

姬箬看着地板，要她明白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更不知道叫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她下跪吗？

没多久穆宿言就跑了回来，“箬姐姐可以起来了，姬奶奶她没让你继续跪了。”

姬箬等了一会才起身，却又因为双腿没力又要倒下，穆宿言早有准备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姬箬不喜欢她的抱却又挣脱不了。

“你说什么了？”

穆宿言眼珠子转了一圈，“我跟姬奶奶说你身体不好，让她别叫你跪太久，况且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向歆晨一直在你耳边蛊惑你要你远离我们的不是吗？谁知道她是什么居心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姬箬心一沉，她就知道穆宿言说的不是什么好坏，从姬苏文刚才那难看的脸色就可以猜到一二了。

”不开心了？我难道说错了吗？”

姬箬推开穆宿言，却被她更用力地搂住有些不悦地问道。

“你是在冤枉她。”

“冤枉？”穆宿言突然凑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姐姐你是在她出现之后变得奇怪的，也不让我碰你，我不知道她跟你了什么，但是她出现之后的变化我可是一清二楚，以前这样你是不会拒绝我的。”

穆宿言又吻了上来，姬箬的第一反应是躲开，却被按住了后脑勺只能被迫接受她在口腔里的霸道侵略。

“以前你是不会躲开的。”穆宿言说不出的难过，用指腹轻抚着姬箬脸颊，深情地看着她喘气的样子。

无论在哪，只要姬箬出现，她的视线一定会追随着她，无论何时都一样。

“以前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姬箬才缓过来，不情愿地咽下口水。

“箬姐姐你难道不想跟我好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就比不上那个姓向的半点吗？”

穆宿言抓着她的胳膊激动道。

“不一样。”

姬箬轻轻推开她的手，穆宿言突然笑了一下，听得她心里没由来地发凉。

“姬奶奶说她有办法让你忘掉她，看来不喜欢那个姓向的人不止我一个。”

穆宿言拉着她，力道不容她拒绝把她带到了老宅的房间。

依旧是简单的家具，有人打理过屋内漂着淡淡的衣物洗涤剂味。

“我要回去。”刚到门口姬箬就转身离开，意识里都在抗拒这个地方，恨不得可以快点离开这。

“在姐姐你忘掉那个姓向的之前都要住在这。”穆宿言拦在她面前，不容拒绝。

像是潜意识感应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腾升起了危机感，姬箬开始挣扎，推开手边的一切东西开始逃跑。

“逃不掉的。”穆宿言揉着发疼的胳膊，惋惜地看着跌跌撞撞向楼梯口跑去的身影。

还没到就被暗处出现的阴影撞了满怀，姬箬想推开却发现自己一点也推不动，想绕过去却先一步被对方抓住，腰间被个冰冷的东西抵住。

“想被电的话你可以继续挣扎。”

穆桦冷冷地说道，抓着她的胳膊恨不得把她捏断。

“妈妈你怎么来了？”穆宿言知道姬箬惧怕穆桦，赶紧把她接手过来。

“怕某人又想逃跑，我不得回来替你看着她。”穆桦扫了眼姬箬轻哼一声，“回房间好好休息，明天就开始治疗。”

“我没病，我要回去。”姬箬猛一抬头直视着穆桦。

穆桦突然笑了，“病人会觉得自己有病？你真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呢？遗传了姬朝霜那精神病你觉得你很正常？你肚子是不是有个疤？”

姬箬手不自觉地捂住小腹，确切地说现在是有两道了。

“你五岁的时候拿刀捅了自己，不信你可以去问宁珈，那时候还是她给你做的手术，就这样你还想说你自己是正常人？正常人会拿刀捅自己吗？”

穆桦看着她，有些轻蔑。

姬箬浑身一僵，接着像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发呆，连穆桦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回过神来已经在房间里，穆宿言正褪去她的上衣看刚才穆桦说的疤痕。

“还真的有，箬姐姐你那时候不疼吗？我看了都感觉痛死了。”

姬箬被她抚摸得止不住地颤抖。

“不记得了。”

“说的也是，刚才姬奶奶说小的时候你失忆过，不记得这种事情也正常。”

穆宿言描着伤疤的轮廓，心里忍不住想着在她来到姬箬身边之前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时候见面也不过短暂的片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那几个大人才知道了。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