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只有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偌大的别墅浸在黑暗之中，像匍匐在猛兽口中的猎物。俞玲彦离开后姬箬就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平日那些未曾注意的言语也在这时候钻入耳中。

“还在床上呆着吗？她不会又在看窗外吧，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跟人说话就连吃饭都要人追在后头，小孩子都知道要自己找饭吃。”

“她是不是得罪了穆总，不然为什么不让她出来？”

“我听说她精神有问题可要小心点，真怕她哪天发起疯打人。”

这些话在之前也出现过，她从未在意，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穆宿言最近时常见不到人，就算回来也已经是半夜，每次她躺在床上抱着她时她都会被动静惊醒，然后假睡直到她第二天早上离开。

房外没人看守，在床上躺太久下床时腿软险些摔倒，站了好一会才适应腿发软的感觉，伤口还会痛，但已经不影响走动，就这样撑着墙一步步慢慢地往屋外走。

大门进入花园的大道，她记得向歆晨以前就是从这里窜出来的，对她脚踝的伤心生愧疚所以偷摸摸溜进来给她带了药，再往前就是那次她们第一次接吻时激动得晕倒的地方。

那时候还是夏夜，花园里还有聒噪的蝉鸣，现在她坐在亭子里，伴着她的只有冷风，像个强盗想要把她的体温掠夺殆尽。

突然别墅的灯光尽数打开，黑暗不再，寂静也被打破，里面开始出现人声，还有跑步的声音。

在风中吹太久姬箬的意识已经变得迟钝，还不理解这些动静的原因，直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高跟鞋的响声越来越频繁，又突然消失，身子突然被人往后拽，最后落到了身后人颤抖的怀里。

“差点以为箬姐姐你又不见了，还好，还好你没有，我以为姓向的又来把你从我身边偷走了。”

穆宿言颤抖着像是冷极了，姬箬感觉骨头都要被她勒断了，轻轻推开她换来的是更用力的拥抱。

“我刚回来，去房间时看到没人，我就知道箬姐姐不会离开我的，原来是在花园，不冷吗？”

姬箬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穆宿言抱她时满怀的凉意，不由分说地把外套批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开始往屋内走。

“伤口还会疼吗？下次想出来透气叫个人陪着，突然消失吓死我了。”

姬箬一言不发，直到回了房间，穆宿言洗漱完躺在床上才挪着身子凑近，小心翼翼地揪着她的衣袖。

“箬姐姐？”穆宿言惊喜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这么久这是姬箬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怎么能叫她不兴奋，可接下来姬箬的话却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冷得跟外面吹的呼呼作响的寒风一样。

“我想见她。”姬箬说着，扯了扯她的衣袖。

“谁？”穆宿言明知故问，用力地抓住她的手。

也许真的是吹风把脑子吹傻了，她忘记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向歆晨推出这个火坑，现在竟然又想要她回来。

“没什么。”清醒过来的姬箬毫不犹豫地抽回手，背对着她打算睡觉。

“箬姐姐，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穆宿言撑起身子把姬箬圈在身下。

“怎么了？”姬箬察觉到了她的怒火，在她发作前要想办法安抚下来才行。

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穆宿言的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给你下了蛊吗？让你对她这么念念不忘？”穆宿言手搭在她胸前，只要她轻轻一动，衣服的扣子就可以被她解开，可她只是用食指揉搓着，半开时她又会很贴心地把扣子扭回去。

“你听错了。”姬箬推了推她的胳膊。

“我能帮你寻到她。”穆宿言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只是我为什么要让她来妨碍我？箬姐姐有了她就不会再需要我了吧，你果然还是更喜欢她。”

说着手已经钻进衣服里，由不得姬箬拒绝，指尖稍微用力就会引得她浑身颤抖。

“姬奶奶要你生个姬家的后人，但是也没说和谁生，姐姐要不就和我生吧，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穆宿言一扯，已经半开的衣服一下子就褪到肩下。

冷意略过皮肤，姬箬打了个颤，抬头咬上穆宿言脖子。

这是她唯一暴露的地方。

“嘶……姐姐你以前也这么喜欢咬人吗？”

穆宿言吃疼却也没舍得推开，而是抱紧了她，往下探的手很谨慎地略过了受伤的地方。

“住手！”

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姬箬赶紧制止住，穆宿言的手很热，被她摸过的皮肤好像被灼烧了一样发烫。

“箬姐姐，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哪怕一点都没有？”

穆宿言蹭着她脸的样子像极了木棉求抱抱，姬箬很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如果她们不是在这种环境下，她也许真的会喜欢她，但又不会是跟向歆晨的那种喜欢，更像是向歆晨和柏舒之间的那种。

要是她们是朋友就好了，也许她们会成为电视剧里的那种无话不说的闺蜜。

“我有喜欢的人了。”

姬箬没想到自己这话让穆宿言陷入失控，也是在她等待她反应的时候被她的手得逞了。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箬姐姐，那真的是喜欢吗？你会不会是误会了，毕竟姐姐一直在吃药也没接触过什么人，会产生喜欢她的这种错觉也是很正常的。姐姐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之前在别墅我亲你为什么没有拒绝我？”

“误会的是你。”

姬箬加紧双腿，却没能逃过她的吻，直到快断气了穆宿言才结束，两人的□□相融，穆宿言极力汲取着她的气息。

“姐姐乖一点，我不想看见你跟别人生孩子，你也不想看见那个姓向的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暴尸荒野吧？”

威胁是最可耻的做法，很容易就让对方记恨一辈子。但是穆宿言已经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姬箬接受她了。

指腹沿着大腿从上往下，姬箬颤得像寒风中瑟缩的小动物，却没有一点妥协的样子。

“姐姐~我好喜欢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身边了？”

不能再让向歆晨受到危险。

这是姬箬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她明白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是个被人精心照顾又运气好的废人，又像浮萍，只能攀附在别人身上她才能生存下来。

穆宿言得到姬箬的回应，却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姬箬主动给她的吻，指尖也如愿以偿地探入了梦寐以求的温润地带。

俞玲彦过了一星期才又出现，依旧是扒在门缝看了一会才大摇大摆进来，上次吃了她的零食这次特意带了新的还给她。

“姬姐姐我又来了，有没有想我？身体好些了吗？”

姬箬站在窗边听见动静回头看她，俞玲彦被她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惊到，这是多疯狂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她跟蒋凝都没这么做过，最多也只敢啃啃脖子。

“好多了，谢谢关心。”姬箬表现得淡定极了。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穆宿言夜夜都会回来，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每次都让她疲惫到昏睡过去。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见不得人，穆宿言也不想让她出去。也许是被她半夜出走吓到，第二天她就拿来了手环，链子最长都到不了门口。

她就像被圈养的宠物，等待着主人的生杀予夺。

“我给你带了零食，要吃吗？上次吃了你的怪不好意思。”俞玲彦拎了拎手上的袋子，把东西一股脑倒在桌子上。

“那个。”姬箬看着糖，深呼吸好几次才冷静下来。

“吃吗？”说完俞玲彦就打开了包装。

姬箬点点头，接过她的糖握在掌心，过了会又在指尖摩挲，突然又低头用脸颊蹭着糖，仿佛这颗糖无比珍贵。

俞玲彦看呆，连薯片都忘了吃，心想着她不会是被关傻了吧？对颗糖都这么深情，还是把它当成谁了。

好巧不巧她买的糖向歆晨也买过，所以姬箬才会这样，不过是借物思人罢了。

“谢谢你。”姬箬又拿了一颗，这次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腮帮子鼓鼓地小口嚼着。

“喜欢就好，下次来了我再买。”俞玲彦把糖整袋塞她怀里，托腮看着她小心翼翼吃糖歪头问道，“姬姐姐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怎么进来的？”姬箬难得的附和，歪头等着她的回复。

“我是从后门偷偷进来的，又买通了别墅的人，她们都以为我是新来的呢。蒋凝那家伙也跟来了，不过她胆子太小了，只敢在门口等我出去。”俞玲彦得意极了，没注意到姬箬看她的眼神逐渐深沉。

“你的目的是什么？”姬箬突然问道。

两人的交情怎么看都没到她涉险的地步，先前的种种迹也指明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是怕姐姐无聊呀，你看这么大的宅子，你却被人困在房里。”说完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她手腕扫，“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向歆晨呢？她就任由穆秘书这样对你吗？”

“与她无关。”姬箬抿了抿嘴，手无意识地攥紧。

“你们闹别扭了吗？”俞玲彦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没等到姬箬的答复，兜里的手机先响了，怕蒋凝又急得团团转她只好先行离开。

前阵子夜里穆宿言威胁的话还近在耳边，姬箬用手撑着额头，苍白无力地笑着。

她现在全身都是穆宿言留下的印记，还有什么面子去面对向歆晨？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