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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离婚律师她今天也想辞职 > 第7章 心事

第7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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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孟夏,六月的天气相当古怪,梅雨季节和燥热的夏相互博弈,没有谁占了上风。

五点的昌都市正沉睡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一串串明晃晃的射灯顺着宽阔的道路笔直地掷出去,将破晓前的夜幕硬生生撕裂。

裴思宜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上,开路的领头车沐浴在这细雨如丝的雨幕之中,而这一小队便衣的领头人也正专注地盯着昏暗的前方。

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盖下一片藏谷似的阴影,只叫人看不真切。

“情况怎么样?收网了吗?”裴思宜对着对讲机说话,她的右手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处,似在沉思。

“滋滋——滋滋——”雷暴天的信号断断续续的,好一会儿那头才传来回应:“报告队长,已抵达目标位置,收网行动正在执行中。”

一头张扬的秀发再一次被藏进不起眼的警帽之中,裴思宜点点头:“嗯,不错,我马上就到,别打草惊蛇。”

一贯不着调的刑警队长此刻神色一凛,薄唇紧抿着,担忧地盯着前方,不知为何,她今早起来,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从她接手,筹备了半个月的收网行动,好不容易摸清嫌疑人的行动路径,几乎锁定下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各种迹象都表明,今天清晨六点,就是案发的时间。

梅雨季节,昏昏欲睡,将苏未醒,正是一个人戒备心最弱的时候,最适合下手。

他们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几乎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但她的心跳还是砰个不停,慌乱的感觉从未停息。

-

与那边紧锣密鼓的氛围不同,梁衔清是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吵醒的,工作日她习惯设六点的闹钟,早起醒神,在楼下的口袋公园里慢跑,结束后再来一杯浓缩黑咖啡,是她的习惯,可以让一天的工作都以一个清醒的状态开头。

昨晚打完游戏手机只剩下20%的电,被停职的梁衔清自然而然以为这破续航的水果牌手机一定会很懂事的自然关机,没想到远离了半夜当事人的连环call和律所的加班,这点儿可怜的电量足以支撑到第二天大早,以一个敬业的精神准时响起。

吵醒了沉睡中的梁衔清。

梁衔清迷迷蒙蒙地翻了个身,右手习惯性地摸到枕头底下,摸了个空,扰人清梦的刺耳铃声仍在继续,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无奈之下,梁大律师绝望地睁开眼,卧室的避光做得很好,厚重的深色窗帘摸不透风,双眼在黑暗中适应了好一会儿,在模糊的床上轮廓中,终于还是被全然堆积到另一侧的空调被中掏出了那个越来越聒噪的罪魁祸首。

还处在休眠状态的手指头不太听话,她按了两下待机键都不出意外地打滑,无奈地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摆在摄像头前解了锁,

懂事的闹铃终于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梁衔清的困意。

平板太重,不方便移动,一向严格区分生活和工作的梁衔清终于做了妥协,这三个月暂时让游戏留在手机里,她百无聊赖,只能继续在游戏消息里翻阅,提醒倒是做得到位,体力恢复满格都要专门推送,怪不得能成为现象级的国民手游。

关灯玩电子产品对视力不好,热爱朋克养生的梁律师开了床头的灯,集束的灯光充满暖意笼罩回去,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不大习惯清闲的敬业律师定了定神,好吧,这种无事可干的陌生感觉还需要维持三个月,有得她继续适应的。

夺命的熟悉来电铃声再度响起,马林巴琴的曲调差点儿激起梁衔清的ptsd,从前她下班时间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段熟悉的节奏。

梁衔清也没看是谁,这个点儿能打给她的无非是律所的人,她接了电话,浓重的鼻音,没声好气:“喂,我都停职了,还有什么事?”

“梁律师,人民医院,三楼,过来一下,快。”

是跟在裴思宜身边的愣头青小跟班。

-

雨天飙车是禁忌,平时二十分钟才能开到的路程,梁衔清只用了十来分钟,一路踩在最高限速上,心跳也跟着鼓动个不停。

一楼大厅的电梯还停在八楼,梁衔清等不及了,她毫不犹豫地迈进楼梯间,几乎用跑的速度爬上了三楼。

三楼外科病房,刚看到引导牌,气喘吁吁的梁衔清叉着腰倚着墙恢复了下气息,那个愣头青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这一路过来,梁衔清脑海里不受控地响起了无数个电视剧里发生的生离死别的狗血剧情。

没来得及问具体的情况,梁衔清只得朝最中间的引导台走去,刚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直直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半身前倾,探进去和里面的护士聊着什么,看起来气氛颇为融洽。

与上次不同的是,敞开的校服外套里面穿着休闲T恤,底下换了条半长的校服褶裙,一双暗色的牛皮马丁靴上被几点泥泞画了黄色的花。

最陌生的还是来人脸上认真的神情,熟悉的简单高马尾,熟悉的浅黄色头戴式耳机,熟悉的灿若繁星的眸子,熟悉的青春意气。

梁衔清一向对陌生人防备心极强,昨天却破天荒任由她往自己身前靠拢,不习惯的肢体接触也耐着性子由人检查,除开确实被少女的热心打动之外,梁衔清觉着或许是被那份赤诚底色所感染。

她自小懂事,家族长女,成绩优异,自省独立,父母眼中的省心女儿,同学信赖的靠谱班长,同事依靠的稳妥对象。哪怕是与她最为熟悉的发小裴思宜,也觉得梁衔清简直是无所不能。

梁衔清没有什么所谓的青春叛逆期,十来岁的年纪是精确到分钟的规划表、写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书挤满每一个角落,那些青春小说里反复唱诵的荼蘼心事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在众望所归的期待中逐渐成长为当下这样一副足够茁壮足够葱郁足够遮风挡雨的模样,那几分望而却步的疲倦被她靠着理智生生压在骨子里,随着年纪渐长,逐渐有复苏的迹象。

热爱下班只是梁大律师的面具,总是叫嚣着下班即生命开端的梁衔清,实际上更多时间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客厅的沙发里,电视机里永远播放着没人看的连续剧,她就在偌大的通明房间里,活得像是具行尸走肉没有感情的机器。

宛如干涸沼泽里一隅眷恋偏执的滩涂。

也是少有的,从陌生人身上感到那般炙热的善意。

分明是更弱小的身躯,却毫不犹豫地在人群中有声掷地;分明差点儿受伤害的人是自己,却第一个非要将她检查了个彻底。

当时年少春衫薄,独属于青春时代的天真无邪,独属于十几岁的金陵意气。

都是梁衔清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单单那么遥遥望着,就觉得,皎皎明月,厌厌良人,乱我心曲。

刚过二十八岁生日的梁衔清不由得怔住了。

-

“律师姐姐?”

惊喜声从身前传来,一张激动得微微泛红的鹅蛋脸就迅速地出现在距离梁衔清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

“江——”梁衔清努力在记忆里搜刮发小提过一次的名字。

清脆的少女音提醒:“江明明,明天的明。”

梁衔清轻声念了一遍,朗朗上口,寓意真切,也是个受尽家里宠爱的小孩。她不由得弯起嘴角,蒙尘的心情也好许多,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明明泄了气,顺滑的头发丝都跟着一起耷拉下来,说:“爷爷送我上学呢,接到电话就立刻过来了,我也就跟着来咯。”

梁衔清看小孩瞬间变脸觉得好笑,她问:“不是保送了吗,也要坚持去学校?”

江明明一听这话又打起精神,高马尾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她悄悄地又站近了几步,神秘兮兮的说:“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想去,但我有一个很宏伟的目标。”

梁衔清被她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问:“什么目标?”

江明明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故弄玄虚的说:“肯德基疯狂星期四,v我50,倾听我的复仇计划。”

梁衔清哭笑不得。

江明明见来人的心情有阴转晴,也跟着松快不少,她远远地就瞥见了律师姐姐乌云密布的样子,这才顿生一计。

梁衔清从随身钱包里数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吃,吃大桶的。”

这回轮到江明明傻眼了。

谁家好人这么容易被骗啊!

被硬塞了买零食套餐钱的江明明呆若木鸡,被一个直球打蒙了。她缓了缓,说出实话:“好吧,其实是因为我还是想参加一下高考试试。”

梁衔清吃了一惊,说:“别人逃都没机会,你有机会还上赶着去?”

江明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一笑,解释说:“其实我知道你,律师姐姐。”

梁衔清在记忆里搜刮了半天,不记得自己和这位比自己小十岁的高中生有过什么交集。

江明明的小脸绯红,顺着脖子一路攀升到头顶,一向开朗大方的女孩此刻扭扭捏捏,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说:“你的照片,在学校的光荣栏里挂着,当年高考的分数至今还是建校历年来的第一。”

这么一提醒,梁衔清好像记得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光荣榜每过几年还要更新一遍校友的信息,去年刚找她要过全新的简历。

“但你没去首都大学,而是选择去法大念法律,我们都蛮吃惊的。”江明明的瞳孔灿灿生辉,里面正倒映着一个梁衔清,她接着说:“你的班主任现在是我的班主任,她和我们讲过好多你的事情,她说她当年还劝过你,说你明明可以去最好的大学。”

“这是为什么呢,律师姐姐?”

梁衔清霎时愣住了,她似乎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身边从老师同学到父母亲朋,无不劝过她,可她迟来的叛逆期并没有听任何人的意见。

“没有什么原因,那么想,便那么做了。”她说。

江明明的眼睛里光芒更甚,这个纤瘦的身影倒映着似乎烙印其中,宛如磐石,她兴奋的说:“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天哪!这更加律师姐姐你了!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梁衔清啼笑皆非。

江明明倔强的身影也落在她口中的律师姐姐眼里,这个生机勃勃的身影说:“所以,我的复仇大计就是,想考一个比你更高的分数。”

眼睛宛如天上的新月,晶莹透亮。

她的嗓音恍若佛塔屋檐下喑哑的铃,微风拂过,泛起阵阵战栗的尾调,一道又一道:“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想和你比邻,甚至超过你。”

成为两棵比邻而立的长青树。

空气凝滞了几秒,明亮而透彻的朝阳徐徐穿过层层玻璃窗,直直地落到她们肩上。

梁衔清的眼底笑意浮沉,那一刻,时间停止,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神锁定住阳光下的少女,笃定的回答:“嗯,我相信你。”

-

护士在身后晃了晃手中的病历,朗声道:“刚才不是你问吗,明明,你顺便把裴警官的发票带过去吧。”

梁衔清瞥见那个粘贴着裴思宜证件照的病历本,暗道一声,遭了,正事忘了,发小应该还没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很喜欢舒婷的那首《致橡树》,明明念的那两句,就是其中的开头。

放在最后了。

很隐晦的表迹,这里还没有萌发出正儿八经的感情,再等等。

*

裴思宜的cp会在下一章出现,是一个自我攻略的装软弱的“绿茶”,实际上也超能打。

*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也不止象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感谢冥亚宝宝的灌溉!天哪!受宠若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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