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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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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继昭说的“很快”,果然很快便到了眼前。

岑容清晨时方才起身,便听流石禀告,瑶光寺澄镜前来拜见。

“澄镜?”岑容一时愕然,从铜镜前转过头去看着流石,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瑶光寺的澄镜大师求见?”

云影正在梳发,怕岑容一番动作扯痛了头皮,慌忙停下手中动作,也一起向流石看去。

“是的娘娘,她现在正在侧殿等候。”流石肯定地点点头。

不怪娘娘如此惊讶,她听闻来人身份时也是一样的诧异无比。瑶光寺一向独立于世事之外,澄镜也一直潜心修佛、甚少踏出寺外,更与娘娘从无往来,怎么会突然进宫求见?

她欲要探知一二,但澄镜只说有要事需要面见娘娘,便也只好就这样通禀过来。

岑容却比流石更多了一层疑惑。

前世里,她直到被囚入瑶光寺,才第一次与澄镜相见。始光十五年的这个初夏,并没有发生过澄镜入宫求见的事情,是哪里有了变化?

她沉默地思索了片刻,向云影道:“为我梳妆。”云影忙应了一声,复又动作利落地为她挽起发来。

前世今生相互比照,除却澄镜突然前来拜见之事,只有一样,如今与前世不同——被遣入瑶光寺的朱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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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了动作梳妆更衣之后,岑容带着宫人,向澄镜等候的昭阳殿偏殿行去。

还未踏入殿中,她便一眼望见堂上那道熟悉的身影。素色僧衣,腕缠佛珠,清瘦挺直的身形,以及那一双淡远的眼睛。

澄镜转过眼来看见她,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岑容进到殿中,让澄镜入了座,开门见山道:“澄镜大师入宫拜见,想是有要事。”

她方一起身便收到澄镜来到昭阳殿的消息,想来早上宫门一开,澄镜便进宫来了。

她直切主题,澄镜也不迂回婉转,直言道:“是。贫尼入宫来,是为告知娘娘,朱娘子昨夜突发急症,命在垂危。”

岑容猜测澄镜此来多半与朱瑶有关,却没想到竟是攸关性命之事,不由一惊:“突发急症?朱娘子现下如何了?”

她还记得前世里朱瑶入薄室三月之后便骤然离世,只是如今她去往瑶光寺早已过了三个月,之前也一直未曾发生什么事,岑容便以为她已无碍。如今看来,竟是仍避不过这一劫么?

澄镜说完,便静静望过来,到岑容问了朱瑶,才微微颔首,念一声佛号:“所幸贫尼略通医术,已将朱娘子状况暂时稳定下来。只是有几味药材宫外难以寻得,故而匆忙入宫,求请娘娘赐药。”

岑容先听得朱瑶如今性命暂且无忧,略松了口气,到听见澄镜后面的话语,心中一动,看向佛者的眼睛。

澄镜的医术和品行,岑容一向毫不怀疑。而佛者因复杂的出身,从而通晓宫中秘药之事,她也知道得清楚。

如今澄镜话中暗指,竟似在说——朱瑶的这一场急症,并非源于自身,而是人为。

来自宫中的人为。

心念电转间,岑容马上便明白了澄镜为何要早早入宫,一直到见到她才道出朱瑶消息的缘由。

澄镜也不知朱瑶的急症是何人所为,她要亲眼看到她知晓消息后的反应。

岑容道:“自然,大师需要什么药材,都尽可以上报予我取药。宫中也可派出太医前往瑶光寺,与大师一同会诊。”

澄镜闻言颔首垂目,合十道:“谢娘娘恩典。澄镜此番贸然求见,实是情况紧急,其中唐突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这句话中的意味,便是澄镜已经确认了岑容并非向朱瑶下手之人,为这一番试探向她致歉。

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并不介怀澄镜的试探。如今的她没有在瑶光寺中待过七年,澄镜也不曾与她在漫长的相处中熟悉起来,不了解她的为人。更何况出事的还是朱瑶,与她颇有隔阂的前贵嫔,澄镜会疑心她是人之常情。

如今误会解除,便不需要多加计较了。

澄镜没有在昭阳殿中停留太长时间,不多时便告辞离去,到了午后终于有回信传来,言道朱瑶已然脱离危险,病情见好了。

宣光殿听闻消息,也派出了使者前往探看。

岑容收到回信终于松了口气,独坐在窗边,有些失神地看着庭中的日光。

从头到尾,她和澄镜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过,到底谁才是这一场急症的幕后之人。

.

休沐后复朝的第一日政事,向来比平常更繁多些。夜色笼罩,宫城四处都点上明灯之时,太极殿中的朝事才终于告一段落。

留下内侍整理批阅过的奏折,宋继昭让人点起宫灯,也不叫辇,就这样向漫步向昭阳殿走去。

晚膳已在处理政事的间隙时用过,他此刻回去,是要到昭阳殿就寝。

宫城殿群之中,君王起居之所是式乾殿,朝政处理则在太极殿,与这两殿最近的,便是中宫所居的昭阳殿。

从太极殿到昭阳殿的这一段路,在始光十一年至今的千余个日夜里,早已烂熟于心。

夜色如水,清凉的月色下,昭阳殿檐下点亮的宫灯明亮如星。五月的夜里已有了些轻盈的虫鸣,庄重华贵的中宫寝宫矗立在这样的夜色里,却更显沉默肃穆。

宫人们都候在外间,见到他来,纷纷俯首行礼。宋继昭踏进内室,见岑容独坐在南窗之下,摆了摆手,让近侍也退下去。

他踱至她身前坐下,取了案上青釉小瓶的清酒,为自己斟了一盅。

岑容默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屋中寂静,灯烛明亮。他们对坐而视,仿佛一瞬之间沧海桑田,到垂垂老矣、华发丛生,他们仍同在这片宫阙之中,长久地彼此相对。

“今天,澄镜来见了我一面。”岑容道。

宋继昭淡淡地点了点头。

澄镜到达昭阳殿时,他已然起身去往太极殿,做早朝前的准备。而她要向岑容说明的事情,他也在更早的时候,就收到了回禀。

瑶光寺不比薄室,他的人手等待了数月,终于得来这一个机会,却因轻看了澄镜的医术,最终功亏一篑。

“为什么?”岑容沉默片刻,只是道。

她没有再问急症之事是否是宋继昭所为,他此刻的态度已是最好的明证。

宋继昭道:“因为你不开心,而我想让你如愿。”

岑容掩在袖袍之下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指尖。

白日里风波平息下来之后,她回望这一日发生的事,很快便想起了宋继昭昨日在车驾上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想让她高兴。

而前世里,真真正正为了那个失去的孩子而伤心的她,的确在听闻朱瑶离世的消息之后,缓解了心中的伤痛。

既已为了局势后退一步,确定了惩罚,她便不会再对朱瑶下手。但当“命运”真的展现在眼前时,她会觉得苍天有眼。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不知道失子真相、不知道急症真相的前提下!

而今她知晓一切,却只是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岑容再问了一遍。他们都知道这一句的所指已然不同。

“她一直全身心地倾慕于你……”她说,却被宋继昭淡淡的话语打断。

“那与我无关。”宋继昭道。

他平静地看着她,面容依旧温雅,眼中也仍然满含着无尽的耐心,却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冷淡薄情。

不,她是见过的,比现在更无情的那一刻。

岑容微微闭上眼睛,良久,道:“但如今我已知晓此事是陛下所为,再无命运无常之感,何况若太后得知内情,又将掀起一场风波,便就此作罢吧。朱瑶那处,无需再去管她了。”

宋继昭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并不在意一念之间的生死翻覆,一如岑容所料。

她早知道的,不是吗?对宋继昭而言,一个全心倾慕他的朱瑶的性命,在修复他们的关系之前毫不重要。正如岑家阖族的性命,在至高无上的权柄面前,也不值一提。

她早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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