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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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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瑾管着皇城防务,不需再去城外军营,他的值房是临时辟出来的,薄枝还未去过。

她询问了皇城里的小内侍,被指了路,顺着方向走去。

朱红色的城墙随着烈日,照的人抬眼不敢见天光,外城的所有政事机构官员都在各司其职,运送文书的内侍与薄枝擦肩而过。

薄枝出了崇华门拐弯,去往皇城禁军们的休息处。

裴怀瑾的值房,也只是单独拿来给他用的一间屋,薄枝知晓裴怀瑾忙碌时会宿在这里。

她看着眼前屋门,脚步轻顿了一下,身后有禁军值守路过,恰看到他们裴将军门前站着的人儿。

“是薄大人吧?”那人朝薄枝走近,招呼道。

薄枝转身回头,是常常在宫门值守的禁军,是个熟脸。

“是。”她回。

“我们将军现不在值房,大人您若是寻人,得去宫门城楼上去找他。”那人脸上呵呵一笑,言语慷慨说道。

薄枝看着这人,一时不知他这突然而来的热情究竟是如何?

不论如何,她唇角弯了下,“好,我知道了,多谢你。”

那人笑着离开了,薄枝再回头看了看屋门,转身朝宫门走去。

城楼台阶前,薄枝被守卫给拦住了,“这位大人,此处不得擅入。”

她抬眼看了楼上,对守卫说道:“你们裴将军让我来的。”

拦住的守卫特让人上去请示。

最终那人让开身位,请了薄枝上去。

薄枝上了城楼,才见到裴怀瑾,男人身着一身黑色常服,领口缀着金丝线绣成的花纹,衣摆却纹着凶兽,今日的裴怀瑾,薄枝看着总有哪里不同?

男人站在城墙边缘,目光眺望,背对着薄枝。

她缓缓朝他走近,站在了一旁身侧,隔开了些距离。

“萧宏礼用那笔银子做什么了?”薄枝开口问他,眼睛也看向了宫门外的远方。

裴怀瑾并不意外她的到来,神容比平日多了几分冷意,约莫是又将病发的缘故。

他看了眼身侧的薄枝容颜,眼神迟钝了下。

“你觉得呢?”男人反问。

薄枝扭头昂首看他的侧脸,眼睛被风吹了下,带着几分无意识的迷蒙,“难不成他是用来收买大臣了?”

毕竟三皇子现下最需要的是党羽。

裴怀瑾摇摇头,声音清磁:“比这还要严重。”

薄枝嗤笑了声,嘴角嘲弄了下,“难道他想造反?”

裴怀瑾不说话了。

看男人的反应,薄枝嘴角一僵,抽了抽,笑不出来了。

“真的?”她眼眸微微张大,不可思议问道。

裴怀瑾其实还未下定论,只是说道:“三皇子用那笔银子在封地屯兵,据暗探查报,屯兵量不少于八千。”

这着实惊了薄枝一把,儿子想掀了他老子的皇位,自己当皇帝。

八千兵士,不算少,若是萧宏礼还有其他武将的投靠,那么这些人,足够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薄枝想到此,不由眼神一凛,看向他,“你为何将这些告知我?”

她与裴怀瑾的关系还不是心腹的地步,如此重要的消息,裴怀瑾却这么轻易的告诉她。

裴怀瑾转过了身,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似是拂过上面落下的沙灰,“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不要不知死活的投靠于三皇子,圣上虽然宠爱三皇子,但是他不会允许有人威及他的皇位,即使是他最爱的儿子。”

薄枝将他手拍了下去,眼神微妙。

“行,知道了。”她回答道。

城楼上的景色寻常,薄枝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而她身侧的男人却依旧朝外面眺望,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暗自观察他的神情,男人身上的侵略气息依旧浓重,只是神色十分冷淡。

有这么一瞬间,她差点脱口而出质问他,为什么当初要烧她的家?

薄枝当初下山后唯一能有念想的地方,就是昭云皇宫。

她忍住了涌到喉咙的话语。

城楼上热风袭来,夹杂着丝丝凉意,迫使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现在的身份是中洲的礼部郎中,不是昭云的公主。

她身负深仇大恨,灵魂早已如孤魂野鬼般飘荡,她在有仇未报之前,没有资格软弱。

薄枝心中翻涌着,面色掩饰着内心深处的自厌,抬眼说道:“若无其他事就先走了,某还有公务在身。”她说着转身。

“等等。”裴怀瑾叫住她,“还有一事。”

“过段时日我不在华京,圣上会派我前去围剿,你在华京记得警惕些,三皇子不是心中宽广之人,别得罪他,小心招来报复。”

裴怀瑾对薄枝提醒道,他也不知心中为何会生了如此心思,只是薄枝这么容易得罪人,他想到此,便也说了出来。

薄枝此刻压根没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反而回头上前走了几步问道:“围剿?是山匪还是昭云遗民?”

她的反应略有波动,裴怀瑾若不知专门查过她的身份,恐怕还会怀疑她是昭云旧人。此事亦非机密,不日便会宣出,他告诉“他”也并无不可。

“都不是,还记得之前提过的褚承泽吗?他们似乎并不甘心臣服中洲,私下多次动作,试图召集人马反攻,圣上会命我前去围剿。”裴怀瑾看着她的眼睛道。

薄枝此时竟是不知说些什么,她与褚承泽并无交集,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在他们暴露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在她来看,褚承泽这一复国的行为简直是与找死无异,还明目张胆地活跃在中洲地盘。

她对这个血缘上的弟弟没有亲情,况他的父亲杀了她父皇母后,她没有去亲手杀了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薄枝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裴怀瑾心知他已经没有由头留人了,放了薄枝离开,看着人转身离去,红色衣角消失在了拐角,他才终于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前额,已经有了发病前兆。

薄枝回到礼部当值,她的副手送来一些事由需要由她裁定,大致是一些宗教事宜,她虽不信神佛,亦不归道法,只需要依照中洲的惯例裁定就好。

折子上还有一事,太后即将回朝,需要礼部择定归迎事宜。

薄枝的手一顿,中洲这位太后,是个狠辣角色,相传她一生无子,行事雷厉风行,善政善专,后来与萧肃夺权失败,离开皇宫去往行宫休养。

能和萧肃对着干的人,不一般,她甚至都有些好奇了。

不过这位太后是郎家出来的女人,此番回宫极有可能是给二皇子撑腰的,薄枝想着摇了摇头,也不知这次太后是想依靠二皇子重新夺权,还是只是单纯的回宫养老。

这样一来,她帮郎卿月逃婚的难度是又加上了一重。

薄枝扶额,此刻心中已是悔不当初。

值房内油墨添香,屋外天边软红的光今日却异常璀璨,薄枝是被院里其他人的惊呼声吸引的,她看了一下午的奏折,走出屋时天外已近黄昏。

而今日的天象确是格外引人驻足,薄枝抬眼望了过去,只见天边红霞漫紫,倾盖半个天际,异象陡然升起,这在中洲实乃难得一见。

半边霞彩照在薄枝的脸庞,这种景象,她心中竟是拂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种慌张的预知令她心中一颤。

而司天监,专门查探天象的司仪慌张跑进殿内,“大人,大事不好了!”

利琮踩着高梯站在高高的书架前,看着来人惊慌的跑进来,脸色淡定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司仪赶忙道:“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天生异象,简直非......常理能解啊!”

利琮眼眸轻晃,似是预料大事发生。

司天监,顾名思义,察天象星棋,断吉凶祸福,解释常理之外一切玄之又玄之事。利琮蒙受天恩,承其父之业,任司天监使。

利琮出了司天监,望着天上的异象,眼眸中既因它的美而震撼,又为未来不可预料之事而微微晃动。

天象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将将散去,彼时外城官员均已下值,薄枝也准备离宫。

“薄大人,稍等!”

薄枝回头,循着声音来源,看到了朝她招手的禁军,是午后那位在裴怀瑾值房前给她指路的人。

那人小跑着来到她身侧,“薄大人是要离宫了吗?”他喘着气问道。

薄枝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年轻的禁军问道:“对,你寻我是有事?”

那禁军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薄大人,这是给你的。”

他手向上一提,是城内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里的点心,薄枝因为俸禄不够用,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他家的了,看到袋子的瞬间,她眼睛都直了,琥珀般的眸子瞬间便盯着它,视线随着袋子的晃动而动。

那位禁军哪见过这模样的薄枝,心道薄大人怎么如此童稚可爱。

幸亏薄枝还有不受嗟来之食之心,她转而问他:“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只见那人眼睛滴溜一转,笑着道:“薄大人,前几日我在宫门值守,看到您与我家将军交谈,您可真是勇猛啊,小弟实在是佩服。”说着,他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您可不知道,我家将军实在是太可恨了,他平日里将我们可是往死命里边练,我们对他是又惧又怕,您能踹他那一脚,还能让将军不发火,可真是让小人开了眼,这不,这些都是孝敬您的,还望您能传授传授我们其中诀窍。”

薄枝听着这话,额头当即下来三条黑线,这夸赞她愧不敢当。

她当然不能承认那日的事情,那日她踹了一脚裴怀瑾,回头在马车上就后悔了,她还怕人报复她呢。

那时她就后悔应该在背后下黑手才对,冲动了。

而这一行动却阴差阳错的受到这些禁军们的崇敬,她看着即将到手的美味糕点,悄悄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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