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故事时没有人打扰他，那些旧事像一部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他不想说。每一幕都历历在目，他说的话也一句一句砸在他身上，冲击力特别大。过了那么多年，他自己也有了儿子了，却还是一清二楚地记着冰冷的文字明明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他却可以想象的出白惠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冰冰冷冷，笑起来柔和，但总是站在高处的样子，毫不在意地自他说出那些话的样子。

“明明是他先说的爱我，但是他从来没有爱过。

“是不是很sb？我当了真啊！我看起来就这么好骗？我是烂到骨子是里了吗？就活该被骗吗？我就他们两个之间的乐子吗？玩完就丢啊？是个玩具都还会心疼钱！”

他的鼻子酸不啦叽的，心里比喝了苦咖啡还要不平衡，他不想看白延许的眼睛，那和白惠真的很像，他见到了那一双像是被美术生细细勾勒出来的完美线条，一线到底，眼尾轻轻向上挑着，长长的眼睫扑闪不闪的勾着他的魂，眼里深情。

他第二次见这双眼含情脉脉，毫无保留地向一个人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双眼神也会说话，不停地在他爱的人边上反反复复地说着我爱你，一遍又遍，会吵得他头疼。

此时那双眼和多年前的那双眼睛一样，带着探究的意思，冷冷地看着他。以前他以为那双眼睛本来就是那样本就无情，但是他从前看见了他对着那人露出的爱慕的眼神，现在见过那双眼睛撞破了冰川，但他从未为他去冒过险，甚至连爱意都没有流露过。

沈淮年听见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从前沈牵要么就不跟他说话，要么就每天讽刺他，时常不想理，他还时不时找他的麻烦，不开心了就张口骂人，总之他不会是现在这个卑微的样子，还给他讲自己失败的爱情故事。他想嘲笑他，就像他当时嘲笑自己一样，但是这个时候是沈牵最脆弱的时候，万一他一个受不了，拉着他要跟着他一起跳楼怎么办？所以他决定还是不要说话了。他就静静地听着那个相当炸裂的故事，他也没有想到沈牵会这么爱一个人，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里更有些不甘，母亲的死状让他有些不敢相信沈牵讲的故事，一度觉得这可能是他自己编的吧……

沈牵再骂可能会让人听的吐血，所以白延许想先阻止一下，他并不想听他一直骂骂咧咧的，虽然他知道白惠是真的很混蛋，有些同情，但不多，“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死了的？”

“你好奇这个？不是应该问我谁告诉我的吗？”

“我知道。”白延许冲他点了点头又道，“那么换一个问题，为什么许晓橙会去那个巡练营？”

“这个不太好说吧，容易得罚人的，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没查到啊？”

你还会怕得罪人呢？白延许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嗯，找不到啊，不愿意说的话可以再换一个，那人为什么要给你介绍女人啊？你有他什么把柄吗？”

“算是吧，你可以再努力一下啊，万一他遗留下了什么小细节呢！祝你好运。”

沈牵果然也就只讲了他想讲的，就把他们给赶走了，他有些失态了，本来他可以体面的，什么也不说就翻过去了，他感觉有些丢人，好想把刚刚那个激动的自己的嘴给撒开。后悔也没用了他们两个之间还有可能有一个人录了音，无所谓了。他不爱他，他也没有办法，也没有再纠缠他。他找了些女的，以为他会生气来找自己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意，还是该咋得就咋得，倒是显得自己斤斤计较的像个女人一样，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狗给吞下去沾满了细菌再吐出来了，蠢的要死。

“故事还挺精彩的，你还找到别的线索了？”

“嗯，到时候把顾昕也叫过来，交换下线索吧。”嗯，好啊，走啊！先回家？”

“基地吗？”

“嗯、房子才装修好。”

他们走在路上，晚上的风吹着很舒服，凉凉的。

他们闲聊着。

聊着三年间发生的一些好笑的事情，谁也没有提他们分开的原因。

他们放松的笑着。

聊了好一会儿他们都沉默了，重逢后的迟疑感反射弧也好长。

他们安静地享受着晚风。

白色的月光并没有很深，风吹过他的耳边送给他一句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