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ust8（8.28谢蓁休假第一天）

2024.3.22一稿

2024.7.16一修

良久，谢蓁才拉着她往前走。

刚才是秦娓拉着谢蓁，这会是谢蓁拉着秦娓。

谢蓁有太多的疑惑闷在喉咙里，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仅仅是疑惑，她并没有不安，和秦娓在一起她很心安。

商场里面人不是很多，毕竟现在时间才刚过中午没多久。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谢蓁问。

秦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抬头对她说：“你猜。”

谢蓁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中性一点？”

秦娓说：“我不喜欢。”

“嗯？”谢蓁以为自己判断错了她的风格。

秦娓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谢蓁能理解她的心理，她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来着，又或者是内心沉闷，总之是在最阳光青春的年纪，在外面裹了一层灰蒙蒙的壳。

今天出门前谢蓁给秦娓弄了一下头发，原来乱糟糟的头发今天顺直的很服帖。

秦娓是齐肩发，谢蓁的锁骨发比她还要再长一点。秦娓的头发有些乱，大概没修剪过。

“你想去剪个头发吗？”谢蓁忽然问。

“不了吧，我在留长。”秦娓说。

谢蓁建议道：“可以修一修，以后还好打理一些。”

秦娓一摆手，“我听你的。”

谢蓁本来想给秦娓买自己平时穿的牌子，但秦娓穿上那些板正的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

“看来你还没到那个时候。”谢蓁牵着她的手走出品牌店，“你应该穿点休闲类的。”

“是的，”秦娓点头，“你居然带我去Theory！”

谢蓁叹气，“习惯性了。”

秦娓才刚毕业，怎么看也不适合穿Theory，谢蓁带着她进去，她也没说什么，被安排着试穿衣服。

秦娓问：“你和那个售货员很熟吗？”

谢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售货员”是Theory的那个柜姐。

刚才两人一进去，柜姐就立刻迎上去了，满脸笑容的和谢蓁打招呼。

“这是姐的妹妹？两人长得还挺像的。”柜姐笑着说。

秦娓看样子是不太在意这句话，谢蓁却记下了。

秦娓试完衣服出来给谢蓁看，谢蓁看似是在看她一身的打扮，其实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往秦娓的脸上瞅。

好像是有点相似的地方？谢蓁想，她没有刻意去观察过秦娓的面庞。

其实柜姐为了套近乎说的客套话没必要太在意，但从店里出来，那句话还在谢蓁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

“喂！”秦娓绕到她面前，和她挥手，“你怎么了？”

“啊。”谢蓁回过神，“你刚问我什么来着？”

“你和那个售货员很熟吗？”秦娓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还行吧，毕竟经常去。”谢蓁拉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谢蓁带她去了不少品牌店，只要是合适的衣服都买下了。

秦娓看着面前的购物袋，叹了口气。

谢蓁刷完卡回来，看她这副样子，以为是有什么心理负担，连忙说：“没多少钱，别有心理负担，既然你在我身边，就不要想别的了。”

“谢蓁，”秦娓还是低头看着那些东西，“你对自已够好的，那我放心了。”

谢蓁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

“你真好。”秦娓抬起头，看着她笑了。

谢蓁脱口而出：“好好赚钱，你以后对自己要好点。”

“我会那样做的。”秦娓语气笃定。

谢蓁决定带着秦娓去修修头发。

“她有点细软塌。”理发师和谢蓁说，“可以垫个发根，会好些。”

秦娓看了一眼理发师：过肩的长发编成了小辫，手上戴着串檀木珠，短袖下面露出一截纹身。

理发师是戴着口罩的，和他说话的谢蓁也戴着口罩。

“那就垫发根吧。”谢蓁扭过头招呼她，“再修一修头发，别剪短，她在留长。”

理发师答应了，让人带着秦娓去洗头了。

时间不算长但也并不短，谢蓁一直在旁边的沙发椅上坐着看手机，秦娓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中途谢蓁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站在秦娓旁边看着她。

秦娓从镜子里面看着她说：“你是有事吗？”

“没什么事，”谢蓁看了看她的头发，“徐冉姐回上海了，问我需不需要带什么回来。”

秦娓说：“她对你真的好好。”

“嗯，我们是朋友。”谢蓁说。

秦娓问：“你还有别的朋友了吗？”

“没了吧。”谢蓁想起一个人来。

“怎么还这么不确定？”

“啊。”

不知怎得，谢蓁的思绪忽然就游离开外了，她恍惚间觉得有些头晕，叫人给她拿瓶水喝。

“不要凉水，要冰水。”谢蓁说，“我上次存在这里的还有吧？”

“有的，”年轻的小妹答应道，“我去给您拿。”

谢蓁喝了两口水，才扭头从镜子里面去看秦娓。

“我最好的朋友已经不在了，”谢蓁缓缓说道，“她走了三年了。”

秦娓没说话，谢蓁拿着水回到了沙发椅上继续坐着。

徐冉刚才给她打电话问她带不带东西，谢蓁说没什么要带的。

“等你来上海自己看吧，”徐冉笑着说，“到时候也不用我给你做代购了。”

谢蓁对着电话叹了口气，对面的徐冉察觉到不对，收了笑问她：“你怎么了？”

“我有点犹豫。”谢蓁说，“我好像还是没办法跨越那个障碍。”

徐冉“嗯”了声，又说：“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我还是想说，总不能一辈子躲着。”

谢蓁轻笑了一声，“如果有一天我要跳槽呢，你尊重我吗？”

谢蓁难得和她说这类玩笑话，徐冉有些分辨不出她的本意。

“我尊重，我希望你开心点。”徐冉说，“我能做的呢，就是在后面默默支持你。”

谢蓁勾起嘴角，“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徐冉笑着说：“我在北京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你为我做的也不少。”

“行，我是不会跳槽的，”谢蓁呼了口气，“姐，有事微信联系吧，挂了。”

谢蓁在沙发椅上又坐了会，秦娓也进入最后一步了。

谢蓁翻了翻自己的空间相册，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中两人都穿着校服外套，但一个女孩在校服外套里面穿了荷叶领衬衫，另一个却穿了件黑色的短袖。

穿着荷叶领衬衫的女孩挽着旁边女孩的胳膊笑得开心，那么青春明媚，而被挽着胳膊的那人面无表情甚至表现的很不耐烦。浅色外套加上黑色的内搭本就有些突兀，而衣服的主人也不太高兴的样子，两人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一样。

穿荷叶领衬衫的女孩叫时润，被挽着胳膊的那个女孩是谢蓁。

照片右下角有时间标注，是十年前的八月初。（因为时润在高三就转学了，她和谢蓁并没有留下什么照片，等到高考后时润才抽时间回来，拉着谢蓁穿着校服照了一张合照）

谢蓁切了页面，又喝了两口水。

等到秦娓结束，谢蓁已经喝光了那瓶水。

两人直接走出了店里，前台小妹笑着说：“下次见。”

“你不付钱吗？”秦娓把额前的刘海弄到两边。

谢蓁停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空出手去给她弄刘海，“直接走卡上的钱，不用我付……你不要中分，这样会留下发印，就不好回去了。”

秦娓答应后又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我可没什么钱，就是让自己舒服点。”谢蓁说。

“那也行，我觉得你这生活实在太美了！”秦娓笑着说，“我以后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谢蓁听了她的话也笑了，“一定。”

谢蓁本来想带她在外面吃点东西，秦娓却要回家。

“你是累了吗？”谢蓁问。

“是的。”秦娓说，“比干活还累。”

“那就回家吧。”谢蓁说。

地铁上人不是很多，两人找到了位置坐，秦娓靠在谢蓁的肩膀上，，昏昏沉沉的样子。

“困了吗？”谢蓁问，“到家休息会吧。”

秦娓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等到了地铁口，秦娓才开口，却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其实到团结湖公园还有一段距离，对吧？”

谢蓁愣了下，随后说道：“对，走路不到二十分钟吧。”

秦娓继续问：“到家里呢？”

“也差不多吧，”谢蓁想了想，“不算太远，但我不怎么去团结湖。”

秦娓还没说话，谢蓁问：“问这个做什么。”

两人继续往前走，秦娓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妙？”

谢蓁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在她的生活里，的确发生了一些很奇妙的事。

“有时候会很奇妙。”谢蓁回答。

秦娓笑了，“那天下了班为什么要去团结湖？”

谢蓁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一天，忽然能理解秦娓突如其来的关于团结湖的话题和问题。

谢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如实回答：“就凭着感觉，觉得该去。”

秦娓嗯了一声。

谢蓁看了她一眼，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的感觉是对的。”

谢蓁其实还想说，你让我的生活变得荒唐却奇妙，但我并没有丝毫不安，相反的是，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谢蓁到现在一共二十八年的人生，前十八年有记忆的部分都是混乱麻木，后十年来到北京后理智只爱己。看似简简单单的两个阶段，实现两者之间的跨越，谢蓁却用了很大的努力。

谢蓁有时候也会想起之前的事，然后再心里默默感慨自己实在坚强，不光活下来了，日子还过得不错。

“我感觉挺好的。”谢蓁空出一只手揽着秦娓的肩膀，“虽然很怪。”

“你不害怕我倒是佩服你。”秦娓说，“我的某些行为语言我都觉得瘆人。”

“这有什么？”谢蓁毫不在意，“你要是看上我的财产，别伤我就行；你要是想要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又去看对方。

谢蓁笑着说出下文：“那也行。”

秦娓也笑了，“怎么个行法？”

两人继续向前走，谢蓁轻叹，“我们很像，在一起生活应该很舒服，可以算作伴侣吧？”

秦娓惊讶的说：“可是差的岁数有点大，差十岁！”

谢蓁本来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很严肃的话，比如：这是不对的、压力好大、外人怎么怎么样的......结果秦娓说：“但我可以接受年龄差。”

“我的天啊，”谢蓁笑着惊叹一声，“但我好像不是女同。”

“你！”秦娓笑着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那你提起来干嘛？”

谢蓁笑的更开心了，和她开玩笑：“我考虑一下。”

“刚才不还说我要你也行？是你引起的这个话题！”秦娓愤愤不平地说。

“好好好，”谢蓁用哄人的语气，暂且安抚下她，“以后要是你还想，你就来找我。”

“好，”秦娓却是很郑重的点了点头，“但你不要找我。”

谢蓁问为什么？

秦娓说：“十八岁太苦了。”

谢蓁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又觉得头有点疼，估计是今天一天太累了的原因，谢蓁想。

她想了想，说：“嗯，我心疼。”

“我知道。”秦娓很快的回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到了家。

等到谢蓁点完香薰，就开始帮她收拾买的衣服鞋子。

“吊牌剪了，然后颜色分类，洗洗再穿。”谢蓁说。

“今晚洗衣服吗？”秦娓问。

“嗯，明天就能穿了。”谢蓁说。

“好像还没吃晚饭。”秦娓猛地惊醒，“为什么我不饿。”

“中午吃的太饱了？”谢蓁笑。

秦娓忽然问：“明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谢蓁拿了几件深色衣服出了房间，说：“怎么不问早上吃什么？”

秦娓跟上去，“因为我还是想混搭早饭。”

谢蓁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开始按按钮，“行，以后我一日两餐就交给你负责了。”

秦娓撇撇嘴，“从明天开始吃晚饭。”

谢蓁想了想，说：“沙拉。”

“也行，起码吃点东西。”秦娓说。

“我真的不饿。”谢蓁说，“我胃口不是很大。”

“其实我也是。”秦娓想着还是要商量一下晚饭问题，“我们尽量一日三餐。”

话是这样说，谢蓁还是怕秦娓半夜饿，去给她煮了碗面让她吃，谢蓁坐在她对面看手机。

“你明天做什么啊？”秦娓问。

谢蓁说：“翻译文件，今天一天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啊，明明做了很多事，”秦娓抬头，“上午看电影下午逛街，现在在吃面。”

谢蓁纠正：“我说的是工作，什么都没做。”

谢蓁觉得自己还没说清，又说：“我除了固定的那个工作会接翻译的工作，一般就在休假的时候。”

秦娓咽下面，才说：“好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没事，”谢蓁把手机屏幕给她看，“时间不会太长，早上八点开始翻译的话，除去中午的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大概就能结束了。”

秦娓喃喃自语计算着时间。

“六个小时。”谢蓁笑了。

“翻译文件上的单词你都认识吗？”秦娓好奇，“你有辅修英语专业吗？”

谢蓁低头看着手机，说：“我没有辅修第二门专业，翻译文件上肯定也有专业词汇需要去翻字典，大部分应该没问题吧。”

“你为什么不去当翻译官啊？”秦娓又问。

谢蓁放下手机看着她笑，“高级翻译官要求很高的，我就是业余的。”

“当个普通的翻译官呢？”秦娓说，“压力也不会那么大吧？”

谢蓁想了想，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收入如何，但我觉得估计难以支撑我的生活。”

“嗯？”

“你也看到了，我住的地方，还有我的吃穿用度，其实单单的PM收入是无法满足的，所以我才接翻译的工作。”谢蓁说，“当然还有徐冉姐的帮助，毕竟这房子是她的，她给我减轻了不少费用。”

“其实我感觉你没必要这么辛苦。”秦娓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去吃面。

谢蓁笑道：“除了你之外，很多人也说我没必要这样生活，但我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恰好天时地利人和。”（工作收入高、翻译、徐冉）

等到秦娓再抬头，谢蓁也抬起头，谢蓁又说：“而且我只有自己，不用考虑其他人，没什么压力。”

秦娓擦了擦嘴，和谢蓁对上目光，有些严肃地说：“是的，我们只有自己。”

秦娓说完便笑了，对面的谢蓁愣了一秒也笑了，她笑得有些无奈，然后感慨道：“我们真的好像啊。”

“自私吗？”秦娓问。

“不，这不是自私。”谢蓁说。“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