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丛飞旋开铁罐的盖子，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手工蛋卷。

春燕秀气的鼻子靠近嗅了嗅，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拿出一根蛋卷放进嘴里。

“好吃吗？”

“好吃。”春燕连连点头，“一定很贵吧？”

丛飞没回答，他把整罐蛋卷塞进她怀里，又被她推回来，她将手里剩余的半根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衬着两侧腮帮子鼓鼓，空着的手抵着怎么也不肯收。

“我不能收。”

东西推过去又推回来。

“拿着，我不爱吃。”

后来，春燕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只是不到一个下午，那罐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蛋卷还是被周小怡他们发现了，转了几手后，等再转回春燕手上，罐子里的蛋卷已经所剩无几。

她没敢告诉丛飞，而丛飞更不知道的是，那罐经几手明晃晃扎眼的铁盒子都被金玲收进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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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周末，丛飞没忘记和母亲的约定。

乘公交坐到目的地，丛飞在小区门口的商店买了两箱酸奶和一提水果，记得小时候放寒暑假，他和父母经常来，不过这一年没登门，小区大变样，许是迎接市上检查，房屋墙面翻新，加了保温层，刷面红漆，看着崭新崭新的。

不同于外表，幽暗漆黑的楼道，电线拉得到处都是，面前这扇随便踹几脚就能散架的黄色木门和老式牛头门锁，都非常具有年代感。现在可是二零零八年诶，别家早换上了新式防盗门，门中间还有面小窗户能开能通风，与之相比，姥姥家显得寒酸极了。

老人住一楼，此时门大敞，他抬手费力掀开竹帘一角，溜进客厅。

屋内黑且压抑，丛飞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把东西随意往桌上一放，不小心压到了什么东西，清脆异响。

难道人不在吗？还是在睡午觉？

潜入里屋，丛飞听到低低的说话声，正当要喊话，几个字眼飘入他的耳中……

丛飞也不是有意要偷听，刚才他在客厅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都没有察觉，可想而知，他们聊得有多投入。

直到那人视线扫过来，看到门口的丛飞，惊诧之余，肉眼可见的慌张。丛飞想起她是谁了，三舅的媳妇，他管她叫婶婶。

得到眼神示意的老人进一步看到他，这才从马扎上站起身，笑呵呵道：“啥时候来的？”

“刚进门，我妈让我买点礼品给你送过来。”

老人往他身后睄睄，没见应来的人，有点失落，不过面对他时又乐呵呵道：“吃中饭了吗？”说着就打前走，引他到厨房。

丛飞扯谎道：“吃过了。”紧跟着姥姥来到客厅，退至门外，“你可千万别做饭，送完我就回去了。”

“啊，不坐坐。”姥姥一连喊话：“那我送送你。”

“不了不了。”丛飞撒腿就跑。

回到家，丛飞躲进自己小屋，他走到书桌前，一眼看去，桌上摊开的书本有被翻动的迹象，垃圾桶也被清理过，他胸口上下起伏，攥着拳头，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不经允许就擅自乱翻别人东西的无礼行为，无论是谁。

金玲就在隔壁，听见动静，出来寻他。

她一向有午休的习惯，这个时间没睡显然在等他。

丛飞质问：“为什么翻我东西？”

金玲往客厅沙发一坐，转移话题：“你二舅家几个孩子？”

丛飞不明所以，还是照实回答：“两个。”

金玲点头，说出他已知的事实：“两个还都是女孩，大的初中毕业后15岁就出来打工，小的今年升初中了，学费生活费谁出的，靠你二舅那低保吗？还是靠你打工的表姐来养活一老一小？刚才你回去，姥姥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看到了，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要管他们吃住。”

“咱们家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吃穿不愁，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条件，就是想让你好好学习，至少将来不用像他们那样，为讨口饭吃，靠人接济看别人脸色。”说到此处，金玲话锋一转：“当然，我不反对你交朋友，但什么样的朋友该交，什么样的朋友不该交，你是知道的。”

“就拿你那同桌来说，”金玲很快睃了他一眼，“家庭条件跟你二舅家如出一辙。你对她了解多少？她接触的那些校外社会闲散人员，不会带坏你吗？妈说这些无非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丛飞听到这里，已然明白母亲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