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季旷野和纪云跟着这群小孩去了他们的家，他们的父母把这条鱼给处理了熬成鱼汤，一群人坐在桌子上喝鱼汤。

鱼汤喝到一半信书给纪云打电话问她在哪，纪云说了自己的位置，信书来的时候脸有点黑。

当她看到纪云的衣服上又是水又是泥的，脸就更黑了，纪云也知道自己下水不对。但玩这个谁能拦的住，她已经压抑自己很久了，都已经记不清上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信书黑着脸，从包里找出厚厚的毛毯给纪云围上，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季旷野，语气里很不满的问：“是你带她下水的？”

季旷野不太清楚信书为什么会生气，只是她对纪云的态度，有点像孩子做错事了，感到极其生气的妈妈。

季旷野点点头，信书呼出一口气，感觉被气的不轻，“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假不知道。那山里的小溪水那么冷，你还真敢下去，里面都是寒气你——”

信书的话还没说完，纪云抬手拉着季旷野就跑，山间的小路都是那种土泥路，平时被压的很紧实，可一下雨就会变的很泥泞。

信书很无奈的看着纪云跑的身影，她没有追上去，季旷野垂眼盯着纪云的后背，握着她的那只手有点烫。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已经没有村子了，全是树木抬头天上的月亮像大大的灯泡一样亮。要不是周围有暗色，季旷野都觉得这跟白天没有任何的区别。

纪云跑的累了正喘着气，她一手握着披在身上的毛毯，一手拉着季旷野跑。

“没追上来吧？”纪云问。

“没有。”季旷野回答，纪云松开了她的手腕。季旷野垂眼盯着被纪云握过的手腕看，汤烫的感觉还在。

“你……你跑什么？”季旷野移开视线。

纪云拉一拉肩上的毛毯，“不跑的话，信书能说上一个小时，她特别能说很烦的。曾经甚至有一张口说了一小时零七分四十二秒的超级记录。”

季旷野笑了，“中间没有喝水吗？”

“没有，牛不牛。”

“牛。”

纪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挺好看的这个天空，居然还有星星。”

今晚的星星很多，天上的北斗七星正闪闪发着光，季旷野看向周围问：“我们跑到这里来干嘛，已经快九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季旷野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纪云抬手拍了拍季旷野的肩膀，“你今年多大？”

季旷野回答：“24还有几天就25了。”

纪云上下打量季旷野，“这么年轻，睡那么早干嘛。我都快三十了，还天天熬夜到凌晨，年轻人你不行。”

季旷野听着纪云的话抿了抿嘴说：“熬夜多容易猝死，我比较惜命。”

纪云不屑的哼哼了两声，一到夜晚山里就会特别的冷，季旷野在小溪抓鱼的时候，衣服都快湿的差不多了。这会有的地方干了，有的地方还是潮湿的，风一吹还有点冷。

纪云身上裹着很厚的毛毯，她问：“你很怕冷吗？”

现在是晚夏平常温度都在27到30左右，纪云身上毛毯的厚度，都有两条空调被加起来的厚度了。

纪云紧了紧身上的毛毯，“那你很怕热吗？”

问题被反问过来，季旷野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一会。纪云提议在山上逛一逛再回去，她只是想晚点回去免得被信书说教。

“对了，你是哪里人？”纪云问。

季旷野看着纪云反问：“你是哪里人？”

纪云嘴唇微张眯眼看着季旷野，“好啊，你是一点亏都不愿吃啊。”

季旷野笑着说：“彼此彼此。”

两人从开始的你是哪里人，到最后直接聊到了饮食。

“我跟你说锅包肉特别好吃，等回去我带你去吃。”纪云对着季旷野说，脸上还有些许笑意。

“我记得锅包肉是东北的特色吧，你去过东北吗？”季旷野问。

提到东北，纪云的脑海里浮现在大啤酒洗盘子的那两年，她脸上有点失神的点头。

“待过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季旷野又问：“冻梨好吃吗？”

“好吃。”

“那冬天冷吗？”

“冷。”

“那你手上有没有冻疮。”

“有。”

听到这个有季旷野全身顿住，不知道要不要一口气问下去，当初上学的时候她不是没去过东北打听，只是东北太大了。

她那次一无所获，上初中的时候资助人在信里透露过她所在的地方，她也凭着推断拼凑出资助人，可能所在的地方。

资助人手上有冻疮，她还花了78给她买过冻疮膏。

纪云一脸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就是问一问，我有一位朋友。她就住在东北，她的手不小心冻伤了，导致每年都会复发。她说东北特别冷，所以就问一问。”季旷野失神的说。

“原来是这样，我手上的冻疮一开始养了好几年才好的，不再复发。你跟你那个朋友说，到冬天做好防护就行，养一两年就会好。”

“纪云你曾经有没有资助过什么人？”季旷野盯着她，双眼发亮。

这是季旷野第二次这么叫她，纪云愣住脱口而出的有，被她咽进肚子里。季旷野的双眼很亮，哪怕在黑夜里也是亮的，她那双眼睛拥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纪云看着那双眼睛，尘封了多年的记忆被换醒，破旧手机上的那张定格的照片。

两人对视许久，纪云的肚子一痛，她脸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季旷野看她那样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纪云就在那么一瞬间，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瞬间枯萎，纪云蹲在地上捂住肚嘴唇发白。

“给信书打电话。”纪云艰难的掏出自己的手机，让季旷野给信书打电话。

季旷野接过纪云的手，“密码。”

“右手大拇指。”

季旷野拉着纪云的右手按在手机解锁出，在找通讯录时季旷野扫过纪云的屏保，是二瞎和一瘸两只有残缺的小动物依偎在一起。

季旷野给信书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这里是上路车进不来，纪云疼的动不了，季旷野只好把抱着她去前面的马路上。

一路上纪云疼的浑身发抖，季旷野能清晰的感觉到纪云的痛苦。

“你很难受吗？”

纪云嘴角烦躁的抿起了，“我这个样子你自己看不出来吗？”疼痛有轻微的缓解，她开始怼季旷野的无脑发言。

季旷野把纪云抱上车，自己也坐了上来，信书扭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纪云，恨铁不成钢的说：“活该。”

两个字车后坐的两个人听到清清楚楚，纪云想去反驳，奈何她太疼了说出来的话声音很小，只有季旷野听见了。

纪云裹着毯子季旷野很担心，用两只手搂着她，信书一路上疯狂飙车到了医院，车一停好，季旷野立马把纪云从车上抱进医院。

信书让季旷野把纪云抱去输液区，她自己去门诊开药。季旷野照做抱着纪云来到输液区，把纪云轻轻的放到座位上。

纪云的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季旷野想要去找纸，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左手上又血。

“你受伤了？”季旷野一脸担忧的看着纪云。

纪云眯着眼看她左手上的血，很虚弱的说：“那是大姨妈。”

“啊？”

季旷野弄明白了，搞了半天纪云是来月经了。有一部分人在来月经的时候痛经，有的甚至需要输液缓解疼痛，严重的可以直接晕过去。

纪云像是好了一点，脸色没有那么白了，“麻烦你个事，你去帮我买一条裤子和内裤还有一些姨妈巾。”

“啊？”季旷野看着自己左手上的血有点无措。

“啊什么啊，又不是给你钱。”纪云的声音很不耐烦。

“行，我先去给你倒杯热水。”

听到热水纪云很想翻白眼，季旷野怎么会有直男才有的脑回路，虽然但是热水真的管用。

季旷野看着纪云喝了小半杯热水下去，状态好多了，这个时候信书叫来了医生，给纪云打上针。

季旷野走出医院，她站在门口用手机搜索附近还开的商店，季旷野不知道信书这是把她带到了那里，但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小镇上。

季旷野跟着地图走到24小时便利店，卫生巾和内裤好买但裤子真的不好买。

都晚上十点多了，根本没有商店开门。

季旷野提着东西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一条很有异域风情的裤子，等回到医院的时候纪云已经打完一瓶药了。

季旷野把自己买的东西递给纪云，纪云看了一眼说：“谢谢你，信书我要去一趟厕所。”

信书看着红色塑料袋里的东西，起身拿着装着药水的塑料瓶，带着纪云往厕所走。纪云身上的毯子被丢到了凳子上，季旷野看着纪云的背影，屁股那处血红的一片毛毯上也有。

季旷野想起信书训纪云的那段话，心里有点自责，她不应该带着纪云下水的。

等打完针纪云的脸色好多了，枯萎的花被浇灌了水又活了过来。回去的路上信书在前面开车，纪云像是累了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季旷野通过车玻璃的反光看着纪云。

突然来姨妈真的超级烦，纪云不是不知道自己，只是太突然了。而且她雪崩之后身体一直很差，并且伴随着痛经。